《同事关系》小五花

4、只是不熟

　　卖CP的日子就好像每天在过别人的生活。
　　差不多上一次通告就要和谢莜脸贴脸自拍一张，每次上通告时也还是有擦边球问题往我们身上砸，谢莜大多时候都是笑得很明朗，而我就按照台本背就好了。
　　这样看来她比我敬业多了。
　　在后台的时候才是难得的放松，没了镜头对着我和谢莜基本是从没在一起坐过。赵筠也惊讶于我们演的炉火纯青，关系依旧水火不容。
　　其实我对谢莜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当成了一般的对手。没了她，也会有别人站在她的位置和我分享一份资源。只是我也明白，别人远远不会有她现在的成绩。
　　谢莜是很刻苦的，虽然我太了解这个人，但是团内每个人都清楚，一开始公司的手是放在蒋轶和我背后的，结果是我站稳了位子，而蒋轶没有赢过谢莜的努力，之后的资源就算一度往蒋轶身上倾斜也改变不了谢莜更讨人喜欢的事实。
　　慢慢的就变成了我和谢莜两个人领跑，赵筠作为队长在中游协力，剩下的不能说不红，只是不够亮眼而已。所以新开的团队综艺大概就是要用我和谢莜当跳板，再捧几个人上去。不然团队差距太大，走不长久。

　　和队友总共八个人一起参加的娱乐节目，理所当然我和谢莜站在中间，幸好另一边是赵筠。
　　我私底下还是和谢莜沟通过的。一般对方接受访问的时候盯着对方，偶尔说说悄悄话就算完成任务。
　　虽然明显我和赵筠在旁边玩得不亦乐乎，谢莜和蒋轶也是一对好姬佬，但时播出后网上还是把重点忘在了我和谢莜的耳语上。要是和我说没有公司在后面推波助澜我是不信的。

　　团体综艺宣传照拍板在一个教堂，我和赵筠一组。原本是我和谢莜，但是我总觉得拍的时候哪里都不对劲，还是拜托易先生去交涉了。结果是赵筠果然有义气，她比我更早去找到了拍摄组。
　　看见她一副“有事我扛”的模样真是想跪下叫男神。
　　这组照片其实很有意思，一人穿女装一人反串，再反过来拍一套。配合教堂主题，赵筠的神父出现的时候全场妹子都倒吸一口气。而我已经看烦了，眼睛乱瞟的时候看见正在补妆的谢莜。
　　她的黑色西装搭的是暗红色内衬，短发扎在一起，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大概是吸血鬼。
　　我穿的女装倒也是吸血鬼的风格，假獠牙都准备好了。
　　赵筠风骚了一圈最后坐到我旁边补妆。
　　“吸血鬼小姐，看谁呢？”她挑挑眉，明知故问。
　　“反正不是你。”
　　她又露出了嫌恶的表情，过不久也看见了谢莜，惊呼：“那是我错了，你们应该拍一组的。”
　　我瞪了她一眼。
　　别逗了，每天在台上演戏依旧够累了，拍个宣传照还要演个姐妹情深，又不领额外的工资。
　　而且我和她拍照真不知道会让摄影师疯成什么样，要知道，上个星期我和谢莜的自拍的采用率只有百分之十，不熟的气氛弥漫在整个拍摄画面中导致不断重来。
　　赵筠捏着我的下巴把我扳回来。
　　“别看了，不如看我。”
　　“我最近又不需要减肥，看你干什么。”
　　“……”
　　“夭寿呀，神父杀人了！”
　　赵筠连忙捂住了我的嘴。
　　“你太丢人了。”
　　我反抗地看回去，却发现原本闭目养神的谢莜正在看着这里，一时哑火。
　　又要被当成什么奇怪的人了。

　　我们刚刚出道的是大家都还特别不熟，但是刚刚出道难免要卖卖团魂和姐妹情深才好生存下去，那时候谢莜被问到觉得邱珑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她纠结了半天，最后说是个有趣的人。
　　如何有趣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说出来的两件事也只能让主持人惊呼这明明是个奇怪的人种。谢莜说，是吗，你们这么说我也有点这么觉得了。虽然知道是在做节目效果但是不可避免的玻璃心了一阵。
　　那时候我想才认识不到半年的同事，这么评价也无可厚非。然而我和谢莜却各自火得太快，很快也没有了沉下心来好好了解彼此的时间，相比别人，每天排满单独通告的我们两人是团里最不熟的。除了每年的一张团体专辑会让我们碰头，没有任何的接触。
　　谢莜和她们还好，她们住在统一的宿舍里，即使最后谢莜搬了出来也只是搬到楼上。而我在本市有家，一开始就不住宿舍，后来为了躲避苍蝇狗仔，换的高级公寓更加冷清，来来去去能够嘻嘻哈哈的也只有没出道前就认识的赵筠几个。
　　赵筠善解人意，蒋轶和吴杞几个都是会读空气的人，她们和谢莜也混得不错，却也不会在我面前多嘴什么。都晓得我和谢莜天生气场不太和，又是一个队里的两个高峰，平日里抢资源抢得头破血流的对手，怎么会主动来触霉头。

　　造型师在给谢莜调整头花。
　　她的小黑裙胸上面的部分是用黑色蕾丝缝成，包裹了她的肩膀和一截脖子，双手也被蕾丝长手套覆盖。裙摆很多层，夹杂着暗红布料，和头上同色系的头花很相配。她的短发被暂时性烫卷了，一侧被梳到耳后，露出红宝石耳坠。
　　这样看起来她还是和自己最般配。
　　我在看预览的电脑边偷瞄了几眼，也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和她站在一起的蒋轶脸上的八字胡浮夸到了天上，我要是谢莜的铁粉我就把她P掉换成谢莜自攻自受都好。
　　不过谢莜是真好看。
　　一个小矮子都这么好看，站在那里穿着复古的黑色裙子，不说话的时候真是个危险的黑寡妇，光影抚摸着她的轮廓，之间全是故事。光线和妆容问题，让她微笑起来也没有明朗几分，反倒露出了让人乖乖割腕喂她喝血的意思。
　　“拍得这么好，超级谢谢老师。”
　　不知道什么时候谢莜裹着大衣跑到了我旁边，大约是我吐槽她黑寡妇的时候？
　　摄影老师很受用，也不住夸奖谢莜。
　　“……真是天生的，你看这气场，对吧邱珑？”
　　莫名其妙又被拖进战局。
　　谢莜难得地和摄影老师一起等待我的回答。
　　“是啊拍起来像一米七。”
　　摄影老师：“哈哈哈哈哈”
　　谢莜：“……”
　　打光老师不要走啊。谢莜的脸黑成非洲人了快来拯救一下！
　　我投降，举手要走。
　　飞速闪进休息室，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就是乱糟糟的衣服铺满了，化妆品也毫无爱惜，开着盖子这里一瓶那里一瓶。
　　回身要关上门的那一刻，一只手从门缝伸了进来，卡住了门。
　　“谢莜？”
　　手的主人进了屋。
　　“我以为蒋轶她们在呢。”她惋惜地说。
　　我低头摸手机，回答：“她和赵筠出去找东西吃了，你等等她们就回来。”
　　“也不是要找她们。”谢莜说。
　　沉默僵持了好一会儿，我从镜子里偷偷看到她在摘头花，造型师的发卡太坚固，她扒拉了五分钟还没扒下来，反而把头发弄得一团乱。
　　突然，她发现了我的视线，直直地通过镜子这么看过来。
　　我那瞬间喉咙发干，挣扎着开口：“要、要不要我帮你摘？”
　　她也像是被这个突然而来的问句吓到，不过也只是一怔，就笑着点了头。不是刚刚宣传照的那种不露齿的微笑，那两颗不齐整的门牙和酒窝让她看起来在发光。
　　我的手机瞬间被我抛弃，那个头花看起来可爱多了。
　　其实造型师做的也不是多复杂，只是谢莜想的太复杂反而添乱。
　　她坐在椅子上，我站在她身后给她拨发卡。我感觉她是通过镜子看着我的，但是也只是一个感觉而已。直到发卡被我摘完，我也没敢看镜子一眼。全程看的都是她的黑色头发和红黑头花，偶尔看见她的睫毛。
　　“谢啦邱珑。”她咧开一个笑容。
　　我偏过头，忽略掉胸口不正常的鼓动，回了句不用谢。
　　“邱珑，”她叫我。
　　“啊？”我停下了玩手指，以为她又要和我串供别的事情了。
　　上次她经纪人擅自发微博AT了我，没有给我打招呼，这个AT就埋没在了上万个粉丝的AT里，我根本不知道就兴冲冲地更新了和赵筠出去喝茶的自拍。结果底下评论都是再问是不是和谢莜吵架了。脑洞也是够大。从那之后我们两个要干点什么都会和彼此串供。
　　“炒CP的事情让你困扰了吧，我正在和经理商量不要用这种宣传方式了。毕竟我也觉得有点奇怪。”
　　“……”
　　她笑得客气又疏离：“而且我们是两个女生，影响不会太好。”
　　“啊这样最好，”我看向她，八颗牙的标准笑容，“我妈前几天还打电话来问我怎么回事。”
　　“真的吗？”她惊讶。
　　空气里悬浮的全是强行打起精神应付的陌生分子，我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在台下还要和谢莜装熟，就好像如果我们两个形同陌路就对不起这个宇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