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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番外:玉京秋 ...

  •   国庆前夕六个新番外之(一)

      点点疏林欲雪天,有箫声凄凉如咽。我如同生有翅膀,越过高林,飞过太液池,云雾萦绕处纤长身影映入眼帘。无论我如何靠近,那身影始终模糊。我情不自禁的问道:“秋荻,那是谁?”

      不用说秋荻总是随着我,于是她的笑语声如玉罄起:“是雪君吧?雪君真是古怪,回来了却先到这里来。待我去吓一吓他。”

      我没有见到秋荻,那吹箫人却停止不前。

      满天雪花飘落,落到肩上变成残花。天地霎那银装素裹。我揉去眼皮上的花瓣。

      箫声沉寂,愕然,这片枫林只剩我一个人。

      我轻轻的唤:“秋荻,你在哪儿?”

      只有我自己的回声。我大叫:“秋荻?雪君?”

      “皇上,皇上。”我被急切的声音唤醒。

      我睁开眼睛,问:“雪君呢?”

      老总管萧哲打了个寒噤,他眼观鼻的垂首回答:“皇上……华大人不是早就过去了吗?”

      我想起来了,雪君死去已经有十多年了。而秋荻,也在上个月永远的离开了。

      刚才,原来是一个梦。

      我披衣而起,用眼神命令内侍们退出。冬夜的寒风绕过金黄色的帐幔,好像不久以前刚刚有人来过。我更低声地说:“秋荻,你来过了吗?你和雪君他们遇上了吗?”

      当然没有回答。可我打开窗子,确确实实听到远处的箫曲——我所不熟悉的曲子。秋荻去世以后,昭阳殿已经空了。东宫的少年王览,应该正在哄着我的小女儿神慧入睡。只有……他?

      我抬起头,虽然距离遥远,但我听得分明,那曲子是一首挽歌。

      人老了,就总会想起以前的事情。他和我,都变了。此时此刻,我不得不承认,只有他,才可以体会我的心境。

      如果一切重新开始,会怎么样呢?

      秋荻说对了:如果一切重新开始,我们的人生还是一样的,何况,历史不允许“假如”存在。

      我的父皇是一个宫女的儿子。他登基以后,整天最关心的就是如何调养自己禀赋不佳的身体。后宫美女万数,但他也只有三子一女。我是元后嫡子,成为皇太子是顺理成章的事。

      传说满月占卜的时候,我在卢太后的宫内抓住的东西是毛笔和胭脂。父皇大笑起来,对依偎左右的母后与林妃说:“天生多情对皇帝也不是坏事。”

      我满十岁,就可以画出栩栩如生的工笔花鸟。那时候我母亲给我添的弟弟淮王杰也已经七岁了。他的相貌拙气了些,而且贪吃。要不是我的同胞兄弟,我真不愿意老带着他玩。除了他,经常陪伴我的是我的二弟吴王均,还有我的伴读——吏部尚书的儿子华向殊。从侧面看,我和二弟的相貌如出一辙的清俊,是只有江南可以孕育出来的水秀雅致。至于华向殊,雪团似的一个白净孩子,墨黑的瞳子老是水汪汪的。因此宫中上下都叫他“雪君”。

      我最喜欢让雪君和二弟一左一右陪伴着我在宫内行走,三个人彼此珠联璧合,交相辉映。连带我的心情也会大好。

      在卢太后的宫殿附近有一片枫林。秋天的时候,枫叶着火一般。卢太后是我名义上的祖母,先帝去世以后,她带着一大批先帝的妃嫔退居在黑暗的宫殿里为先帝念经祈祷。虽然秋光明艳,但我们一次也没有碰到过这些女人前来枫林赏景。

      凡事总有例外,这个秋天我终于遇上一个新面孔。她个子小巧,不过六七岁。她的容貌如一树枫叶,丽到十分,反而透出清妍来。更重要的是,小女孩对我笑了笑。只不过是一个笑容,纯洁的却像另一个世界来的。

      我快步向前,想要对这女孩说什么,远处却传来仓促的呼唤:“秋荻姑娘,秋荻姑娘。”

      女孩默不作声,对我又是一笑,

      我拉住她,随手将手里的一枝枫叶递给她:“你是谁?是哪个娘娘的亲眷吗?”

      她的脸红了,攥紧了叶枝,一溜烟的跑开。

      我呆立半晌,情窦未开的我,只是喜欢她的笑。只是爱着她的美。那女孩分外眼熟,而且我心里不知怎么,极其欢喜。

      一回头,雪君已经在我的身侧:“太子。”

      “雪君,我二弟呢?”我问。
      他摇头:“好像出宫了。是皇后娘娘叫我来找你的。”

      我的母亲苏皇后,说话一向有条不紊。我瞥见三弟在与宫人们玩耍。母后微微一笑:“你的弟弟哪有一点像你?你的寒热才好,不然今天你父皇也会带着你一同去打猎。”

      我惊讶的说:“怎么今天有狩猎?”

      母后一愣,端详了我一会儿,答道:“……你父亲不过心血来潮罢了。”

      父皇身体不佳,对观看别人打猎却兴趣不小。尽管如此,到建康郊外打猎的机会还是屈指可数。

      我甩一甩头,故作轻松的说:“母后,今天儿臣在太后宫的附近碰到一个小姑娘,怪好看的。”

      母后寻思片刻,笑道:“是了。我昨天听林妃讲太后把她姨侄邵渊的孤女带到宫里面养育了。邵渊是出名的窝囊,据说在酒缸里面醉死的。想不到林妃倒直夸他女儿伶俐。”

      我想再说些什么,见母后的眉宇间颇为冷淡,就出了昭阳正殿。雪君笑眯眯的抱着胳膊,坐在台阶上面晒太阳。

      “雪君,告诉你,我在枫林看到个小女孩呢。”我说。

      他懒懒的动了动脚:“肯定是邵秋荻。”

      “你认识?”我突然觉得怅然若失。

      雪君淡淡的月牙眉毛一绞:“嗯。前几天你病着,二殿下带我去那里见过了。她比宫里面的瓷偶人要漂亮多了。”

      他是长相可人的孩子,皱眉的样子也乖巧。我见了,忍不住伸手刮了他的鼻子一下:“你居然到现在才告诉我。”

      他也不避开,说:“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我也没觉得什么特别。她也好,你妹妹也好,都是小女孩子嘛。”

      我笑了:“你不懂。”

      他打个呵欠:“我不懂。我现在不懂,将来也不会懂。”

      说完,他取出一管小小的碧玉箫,无所顾忌的吹起来。天色渐晚,我看着晚霞,就联想到枫叶,很快就是那个小人儿的脸面来。

      几年过去。我同秋荻已经熟捻如兄妹,但她不在跟前儿的时候。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念起她来。

      秋荻没有父母,由于她入宫以来善于结好众人。卢太后怜爱她,我的弟妹喜欢她。连雪君也自认是她的朋友。我常常说:“秋荻真爱笑。”雪君每次都回答说:“喔?是这样吗?”雪君长大了,还是异常的白皙。下巴颏儿变尖了,少了小时候的娇憨。二弟就像镜子里面的我,只是眉毛比我浓些,眼睛里面掩不住的锋利光芒。三弟依然庸劣,才十二三岁就会拉着宫女胡闹,但他也有分寸,绝对不同我东宫里的女子们调笑。

      我十五岁这年的中秋,秋荻曾经给我看过一柄扇子,问我:“画得好吗?”

      我迎着淡淡的月光看扇面,嶙峋怪石中几株墨竹。

      她的脸庞在月色下幻化成湘水之神,妩媚的笑容,韵致真可入画。

      “美啊。”我呆呆的说。

      “人家是问扇子。”她嘴角一翘,稍带嗔怪。

      我真的不会说情话。虽然我雅擅丹青,热爱诗歌。但到了秋荻的面前,我的语言总是贫乏的。我十四岁开始,就有了女人。由于我的地位,这是正常的事情。我母后不但挑选娇艳仕女给我,还对我在这方面的活力旁敲侧击的表示赞赏。毕竟,多子多福,早日诞生皇孙——也可以巩固我的继承人地位。对于一味讨好的宫女,我不必要说什么情话。而对于眼前的少女,我以为说什么出格的话都会冒犯她。我害怕,所以我不敢开口。

      我拿过扇子仔细的瞧,乍一看竹子粗率,可品味后居然有一种高人的隐逸气息。画风虽简单,神韵古朴自然。我轻叹一声,秋荻的璀璨星眸始终注视着我。我不开口,她已经一如既往猜出我的想法。

      “这是父亲生前画的,我找出来,第一个就给你看。”她温柔的笑。

      “你不给你的雪君兄看吗?”我逗她,雪君也和她友好。他们两个居然以“兄弟”相称。被我妹妹建安当作笑谈。

      她狡黠的笑:“那是不一样的。华兄有不如太子处……”

      我还没有问,她已经咯咯的笑:“不如有的人促狭。”

      我握住她的手,她正色道:“我父亲并不是他们眼里的废人。他有恒心,若他爱上一丛竹子,就天天画它。一直临摹上一年。他到一个地方,觉着风景对了脾胃。就好几年不走,每天寄情山水,连官也不要做……”

      我默然点头,说:“我从来不以为他是什么废人。不如把这柄扇子给了我,我拿去学习学习笔法。”

      秋荻的美丽流光溢彩,而又多变。转瞬她的柔情似水变成了调侃:“可以。但你保证不拿给你那些‘姑娘’去看。”

      东宫美女成群,因为我还没有正室,所以和我有过鱼水之欢的女子们都被尊称为姑娘。秋荻年纪小,对这些事情也并非不知。我有一丝尴尬,脸上发烫。除了面对秋荻,我从来不曾脸红。

      我想说些什么,秋荻已经摇头:“我知道你不会的。”

      我不会。我从来不和别人分享我们独处的点滴。

      十七岁的生日很快就过去了。我心不在焉的描画着窗外的荷塘。昭阳殿的荷塘里面有各色荷花,粉红的,鹅黄的,雪白的。

      三弟开始帮我压着宣纸,不一会儿就和母后的侍女们嬉戏去了。只有雪君,安静的捧着砚台,在我的身边。

      “又画错了。”他知悉我的心理,一脸内幕人物的得意。

      我也并不瞒他:“她侍奉太后到华林园半个多月了……”

      雪君说:“你怎么不去看她?”

      “想去啊,只是我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我勾勒着一片荷叶,蓦然想起秋荻说的话:昭阳殿没有千瓣莲,算不得最上品荷花。

      雪君奇怪道:“我搞不懂了。那要什么理由呢?想去就去啰。”

      说话间三弟已经走进来:“大哥好艳福,看来看去再美的也比秋荻差那么一点儿。”

      雪君马上说:“八字还没有一丿呢。”

      三弟眼睛眯成一线天:“太后抚育她那么多年,事情不是明摆着吗?雪君是守身如玉的好孩子,听不得这些瞎扯。”

      雪君涨红了脸,说:“并不是我……。但我不是随随便便的人。”

      三弟忝着脸笑道:“而我和太子哥哥恰好都是随便的人?”

      “三弟这么记仇?还惦着雪君批你的那几句话?”我一发话,三弟就服软。果然他一声不吭了。

      不久以前,华向殊在大家面前批评三弟的画作,说他“芭蕉画得像白菜,兰花更是如虾皮”。所以最近三弟一有机会就对雪君加以嘲弄。

      说话间,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太子殿下,吴王殿下回来了。送了一些野味到东宫。”

      雪君问:“他人呢?也在东宫?”

      “不是。皇上派他把余下的野味快马送到华林园去了。”

      我“唔”了一声,手下的一笔钩出了界。

      三弟略带妒嫉的口吻说:“怎么什么好事都轮到他?父皇这次打猎又不叫我们去。”

      雪君假意咳嗽了一声。

      我还是仔仔细细的描画着莲蓬。

      三天以后,我的母后单独与我谈话。

      “我和你父皇打算为你册立太子妃,选中的是太傅朱启的孙女,京兆尹朱迁的女儿朱海菱……”我猛然抬头看母后,她抱着一只乌云盖雪波斯猫,慢慢的抚摸着猫的背脊。

      我愤然,沉默着。母后又是悠悠然一句:“你的意下如何?”

      她明明知道……却用一幅局外人的轻松口气。

      我冷笑:“我有什么意思……,何必问我?”

      “你的心思我知道。但她家门户单薄……再说,她的生母也并不高贵。”

      我反唇相讥:“我依稀记得我的外祖母年轻时候还在街市上叫卖过绣品呢。”

      母后变色,瞬间就平复下来:“不错。因此当初卢太后反对立我为后,而偏向立林妃。要不是你父亲和她素来面和心不和,故意逆反她的心思。轮得到你当太子了吗?”

      她紧接着说:“你不该质疑你父亲。卢太后是想你选她的侄孙女,但她要面子,自己是不会先提出来的。选有力外戚也是为你的太子位子着想。秋荻姿色出众,你舍不得她,将来娶了她做个偏妃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就像林妃——几乎和我也并肩了。”

      我不作声,只见波斯猫的碧绿眼睛斜瞅着我,似乎这畜牲也在幸灾乐祸。

      “朱海菱也是个绝色。终究哥哥是太子,最美的都属于你。”三弟一脸艳羡。

      “就那么决定了吗?她……不可怜吗?”雪君茫然。

      “哥哥你不是喜欢秋荻吗?为什么不直接去和父皇太后说?”二弟质问我。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默然承受一切,唯独不再见她。

      朱海菱的确天生丽质,比起秋荻也毫不逊色。我初次见到她就打碎了酒杯,人们纷纷说我对她一见钟情。秋荻很快被遗忘了,至于宫外,本来就没有几个人知道她。

      我将自己最喜爱的东西都与未婚妻一起分享。春来时候,我含情脉脉的与她一起赏花,甚至为她画了一桢小像。

      “太子,我听说太后有个孙女也是美人。我入了宫以后就可以看到她了吗?”

      我点头。我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秋荻了。

      那女孩天生一种贵族小姐的袅娜娇贵,站了不久就累了。靠在我的肩头,她忽然说:“我听我母亲说,其实她不是邵渊正妻的女儿,她的生母是莱州的一个歌女。”

      我轻抚她柔滑的手指,漫不经心的说:“你母亲知道得还真多……”

      她露出一口鲜润的皓齿,说:“是我不好。别说这事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也笑:“菱儿说的不错。赏名花,拥丽人,何必要提那些俗事?”我咬紧她的耳朵:“你这香真好闻,我都要醉去了……”

      她回眸:“这是你……”

      我搂住她,隐约看见雪君的脸在花丛深处一闪而过。
      不久以后,我再次在太后生日的宴会上看到秋荻。她瘦了,但她笑得灿烂。我陪着朱海菱,二弟和雪君陪着她。雪君的表情一反常态,相当忧郁,他不断的打量着朱海菱。以至于海菱吃吃笑着告诉我说:“我成了太子妃以后,就不准华公子这么放肆的盯着我。”

      我当众执起她的手来,不以为然地笑说:“雪君才多大?再说你那么美,不给人看岂不是罪过?”

      海菱去更衣的片刻,我连忙躲到假山后面。

      秋荻变戏法一样出现了。她含泪而笑:“恭喜太子,朱家姐姐真美。”

      “我……想着你。你瘦了……”我说话不利索起来,集聚在心中的千言万语,此时无法吐露。

      “你也瘦了。太子,父亲遗留的扇子以后还给我吧,我也没有多少念想。”她笑盈盈的说。

      我哑然,过了许久我答道:“不能还你。你再等……”

      她诧异的抬起头,我说不下去。

      “秋荻,秋荻。”我妹妹建安公主稚嫩的声音打断了我们匆忙的会面。

      这天晚上告别母后的时候,她口气冷淡的告诉我:“林妃说了,她想给儿子选秋荻当王妃。”

      天知道这一夜我是如何过的。两天以后的一个清晨,雪君跑来告诉我:“秋荻拒绝了。昨天吴王殿下到我家里来,喝醉了……”

      半个月以后,我和吴王一起前往山东巡查。因为他是被拒绝的一方,我心中也就没有什么芥蒂。兄弟之间无话不谈。一夜他喝的半醉,说:“是我冒失了。说起来她对雪君还比对我好些呢……”

      我慨叹:“ 我们的婚姻比较复杂些。”

      他摆手:“是你的,不是我的。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还是会找到可心的女孩子。你和她……,不但我不明白,连雪君也不懂。只要你们幸福就好……”

      我还没有回京,噩耗传来:朱海菱发热死去了。她发了七天七夜的高烧,口口声声地念叨着我的名字。但我的父皇不允许通知我赶回。首先,她的病也许会传染。然后,如果她不能生存,她这个人对于皇族就毫无意义了。

      二弟为我洒了几滴泪,他知道我对美女们多情。有目共睹,朱海菱又是这半年我喜欢的人。

      我叹息:“是个美人儿,可惜……”

      我穿着丧服去参加了朱海菱的丧礼,众人举哀的时候雪君始终看着我,好像被哀悼的人是我。第二天他就病倒了。

      一切都随着改变。我的婚事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如我所料,卢太后在这个时候说了一句:“既然朱家孩子没有福分。没有外戚的女孩子,也许省心些。”

      太后和父亲面和心不合,然而她说话还是有分量的。

      父皇终于决定更立邵秋荻为太子妃。雪君也病了好久,我在结婚前夕去看望他。父皇母后的意思,将来要招他当驸马。

      “你不来观礼,秋荻要难过了……”我笑道。

      他躲在被窝里面哆嗦:“秋荻怎么会难过?她也如愿以偿了。该死的人凑巧死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大好事呢。”

      “你什么意思?”我问他,连忙环顾四周——没有旁人。

      “吴王殿下没有说吗?秋荻拒绝他的时候只说了一句:我要当皇后。”

      我的手心冰凉:“你这里太冷了,怪不得你的病不好。你才十五岁,有的厉害你果真还不懂。”

      我步出房门,对华尚书说:“加个火盆吧。小家伙还在说胡话呢。”

      华尚书连忙点头。感激溢于言表。

      我又体贴一笑:“向殊也算是半个皇家人了。”

      结婚那天夜里,秋荻在我怀里,流了唯一的一次泪。我以为弄疼了她,反复的抚慰她,但她的眼泪仍旧像掉线一样。

      到后来我任她去哭,她是受了委屈。当时我还祈望,这以后我们两就没有劫难了呢。

      两年以后,父皇驾崩。临终以前念念不忘我还没有给他一个皇孙。在这两年里面,我只和秋荻在一起。一登上皇位,我立即为她不得志的父亲邵渊建立了家庙,也竖立了碑文。不久,母后病危。

      她昏迷了多日,复苏的时候叫人请我入内。

      我跪下:“母后,臣在。”

      她似乎笑了一声:“你知道当初我对你的父皇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

      “我说,要么就直接立了邵秋荻当太子妃,要么就立刻处死她。不然将来后宫没有太平。”

      我一惊,下意识的抽回自己的手。

      “朱家其实也没有错处,朱海菱更加无辜。错就错在那个女人是你命中的煞星。”

      朱家的确没错处,朱太傅年前去世,母后病危时候有人检举京兆尹贪污。按律理应处死,但我下旨:看在当年的朱小姐面上,命他革职回籍,并保留一部分家产。为此朝臣们还和我争论什么叫做“大义灭亲”。

      我口气柔和:“母后,都是陈年旧事了。那个……怪秋荻什么?这一切是儿臣所为。儿臣已经当了皇帝,三弟我一定加以重用爱护,妹妹过两年就嫁给华向殊,您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她笑:“我满意……你不要忘记你今天答应的话。”

      我从来没有忘记当时的话,但雪君和妹妹都死去了。我女儿的夫婿王览,并不信任我的三弟。他的所作所为也当不得信任二字。至少我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我身后的事,我怎么管得到呢?

      箫声渐悄,我关上了窗子。

      今夜还是睡不着了。也想去找那个人聊聊,但事到如今,这是徒劳无益的。

      相思相见知何日?秋荻入土,我才知道心如死灰的滋味。

      但此时此夜,毕竟情伤。

      新婚后的第一个黎明,秋荻带着泪痕问我:“百年之后,我往何处?”

      我抱住她认真地说:“我陪你去。”

      于是她破涕为笑。

      人们不知道我为什么如此爱一个女人。

      因为他们没有见过这个晨曦中的笑容。

      =====================================================
      皇帝的那个未魂妻究竟怎么死的?
      秋荻并不是凶手啊.她怎么会是凶手呢?

      关键问题是那种"香".

      雪君是第一个怀疑的人.因为皇帝对朱家小姐的爱太快,他也表现的过于顺从平静.

      我写得大约比较隐晦,但是真的没有几个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雪君,太后,秋荻都猜出来了,

      当然最清楚的.莫过于皇帝自己,因为一切都是他的计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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