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喊你去喝汤》程蒿

4、第四章 孟婆的宠物（下）

　　大概在孟婆漫长的人生里，做的最有意义的事情，就是养了一只宠物吧。反正姚诚是这样想的。

　　据说仙家的宠物坐骑放到外面去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说是保镖也没什么错。姚诚看着孟婆一副烂泥糊不上墙的模样，暗自将孟婆的战斗力计算为五，不过他也有自知之明，华丽丽的在孟婆的基础上又倒扣了一百——那是他自己的战斗力。就算白虎星君再怎么西方战神，再怎么英明神武，带上这么两个拖油瓶……

　　姚诚伸头看了看护城河外乌泱泱的几十号鬼差以及迦楼罗。

　　嗯，放宠物吧！加上一只白虎，他们两个还是别上好了。

　　“慢着！”孟婆不知发了什么疯，又犹豫起来，“下面的，可是迦楼罗一族？”

　　“哎呀，是我啊！”迦楼罗与孟婆隔岸相对。这地府什么不多，河多；什么不少，光线少；迦楼罗与孟婆隔空喊话，就是看不见对方面容，但这并没有什么影响，两人大概唠了有那么半个钟头之后，一只朱红色的迦楼罗终于轻咳了一声。

　　迦楼罗这才想起，原来自己是来讨债来了。

　　“孟婆啊，我们这日子不好过啊……”

　　“没钱！”孟婆听也不听，直接打断。

　　“别这样，我们要构建和谐仙界的，怎么能欠债不还呢！”忍住！迦楼罗心下死命的劝住自己。

　　“哼！说的不错，”孟婆居然同意了迦楼罗刚刚的话，可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却是险些将人噎死，“我想起来迦楼罗你如意珠还没给我呢，要不就拿这笔债抵上，你我也算钱货两清？”

　　孟婆掰着手指头仔细计算着，一颗琉璃珠约莫价格不便宜，算个几百万好了；反观一台贩卖机就便宜多了，算个几千，几百台也才几十万——便宜这只迦楼罗了！

　　孟婆点点头，觉得自己说的在理，对方没有理由拒绝！

　　对面的八十来号人险些绝倒，还是白无常反应迅速，很快找回了理智。

　　“孟婆，我知道你那边有白虎星君，你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可是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况且，地府律法也有明文规定，越狱以及无照经营都是重罪，你身犯数重重罪，不仅不配合执法，还攻击执法人员，你可知罪！”

　　白无常说的一气呵成，恨不得数出孟婆的十大罪状。

　　孟婆歪着头，看着平日里这个冷淡俊秀的青年，心中甚是诧异，难道自己……与他有仇？想了许久方才想起，原来这白无常正是黑无常的亲弟弟，自己刚刚在警察局里差点把他兄弟变成姐妹，白无常大概不想要一个比自己还高的姐姐，这才对她恼羞成怒。

　　此时，一阵寒风直直从门前刮过，卷起数丈黑色尘土，直直向众人扑来。孟婆不动，门外一干人等也是一个个坚决坚定，宛如脚下生了根，不动分毫。

　　“唉！”

　　孟婆突然叹了口气，此情此景若是从前，或许十万天兵天将压境，她也不过一笑而过……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好汉不提当年勇。

　　说也奇怪，那阵黑风就在孟婆的叹息声中，轻轻打了个哆嗦，在据众人还有数米的地方消散了。

　　“钱我会还的，现在真心没钱！”孟婆鲜少如此认真，这回是当真把自己的老底都给兜出来了。俗话说得好，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现实面前不能不低头。

　　尽管嘴上这么说着，孟婆的眼睛却没歇着，只见她双眼轻轻在迦楼罗额上瞟了瞟，露出一副惋惜的神色来。迦楼罗被她这么一看，没来由地觉得浑身上下一阵发凉，身上的羽毛根根站立起来，似乎下一瞬自己就要变成一只没毛的白斩迦楼罗一般。

　　“你身边的鸟，是红色的？”孟婆余光一掠，便看见之前说话的那只朱红色的迦楼罗。

　　迦楼罗长得极大，比之鲲鹏也就差那么一点，朱红色的迦楼罗当真罕见，远远瞧过去像极了九天之上的火凤凰。

　　想起孟婆曾说过要吃凤凰的话，迦楼罗不敢回答，捂住她身边小迦楼罗的嘴，也不让她回答。其实，这里所有人站在门外大放阙词却不敢前进分毫的原因，他们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不是因为河水，也不是水中的鳄鱼，更不是孟婆所谓的宠物，而是……

　　她们都是斯文鸟，斯文鬼，

　　真心打不过孟婆这个疯子啊！

　　俗话说的特别明白，赤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孟婆就是赤脚的，她们平日里不去刺激孟婆，孟婆都要觊觎她们脚上的鞋。这回要是鱼死网破了，抢了鞋事小，要是连鸟命都没了，简直是作死！

　　“我记得地府有调解庭，要不我们去那？”

　　看着僵持不下的两方人马，黑无常突然提出一个建议，说得在理，和谐社会做什么喊打喊杀的。

　　说起来，地府这个调解庭其实是个新物件，成立不过百年，由整个地府最德高望重的转轮王主持。当然这是官面说法，其实就是当年简政放权，觉得这年头不说大家要共同富裕，但十大阎王这典型的封建势力残留却被立了典型，一阵批判之后，除了人家秦广王象征性的成为了地府吉祥物之外，从楚江王到转轮王一共九个阎王，都被扔到下面的机构接受改造去了。其中以这个转轮王当年当权之时执法最为严厉，被扣上了□□的帽子，好在地府众鬼压根没打算斗他，反倒让他当起了调解庭庭长。

　　其实这也够残忍的，转轮王本是个身高十尺的壮汉，平生最爱的就是快意恩仇，到了调解庭，成天就是家长里短——要么就是画皮鬼在河里洗澡没穿上皮被旁人“无意撞见”，告他裸奔；要么就是一只鬼拉着另一只鬼，说对方动了他头上青草，不利于环境绿化，等等等等，诸如此类。

　　张飞绣花，屠夫吃素，逼娼为良，六月飞雪……

　　转轮王咬着帕子，就这样熬过了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无比期待自己的大限。

　　这天，转轮王刚刚百无聊赖的劝一个淹死鬼放过拉他下水的另一个淹死鬼，并给二人科普了一下，拉个替死鬼并不能换取投胎转世的火车票，二鬼表示了谅解之后，乌泱泱八十号人和孟婆就到了。

　　姚诚说怕孟婆一个小姑娘受人欺负表示不放心，其实是抱着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心态也跟了过来。

　　“孟婆你把你宠物赔给迦楼罗她们，再去警察局投案自首不就好了么！”转轮王看了这三波人马，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之前那只红衣女鬼101可是个麻烦户，调解了几百遍，没把红衣女鬼101劝去转世，险些把转轮王劝的跳进轮回道的事情，整个地府谁人不知何人不晓。红衣女鬼101号这一出事，立刻就有人来恭喜转轮王。

　　“九阴？”孟婆面色抽了抽，她在地府之下的冥河里养了一条龙，一条烛龙，这件事几个阎王都知道，但是，“九阴是我们地府的吉祥物，是我们地府和谐社会在精神层面的载体……”

　　“得了吧，秦广王才是地府的吉祥物呢！”转轮王大手一挥，全然没有半点在意。

　　是啊，说起来地府不知道是个什么性质的社会，说是民主制吧，秦广王还好好活着，掌控着地府；可若说是君主立宪吧，好像也不对，秦广王怎么说也是在自食其力，依靠自己的劳动推动了社会的发展，为整个地府的不断前进而奋斗终生，也应该算是被改造了吧。

　　“我不管，谁动我九阴，我跟谁拼命！”孟婆嘴一扁，瞬间坐在地上，装起无赖来。

　　直叫转轮王看得眼睛都直了——在调解庭的日子过得都淡出个鸟来了，今天鸟真来了，终于可以看见砸场子的了。哎呀呀，想当年，转轮王也是一把巨轮踏平四洲三界的狠角色……咳咳，说远了，和谐和谐！

　　迦楼罗们也不敢点头，烛龙肉不知是何味道，龙肉好吃没错，但是……她们怕火！

　　烛龙被孟婆养了不知道多少年，虽说养狗的一般不吃狗肉，但作为养龙的，孟婆全然没有这种自觉，时常带着一股龙血龙肉味往烛龙身边一坐……烛龙大约是数日未见主人，害羞的难以自抑，抖着身子躲进了地下暗河里。久而久之，烛龙害羞的毛病便声名远播。

　　可再这么害羞，主人有难，烛龙该帮的还是要帮的……

　　可是，藏在黑风之中，待看清来人正是一群迦楼罗那群天敌……又闻见她们身上龙血的味道……烛龙仰面哭泣，主人，不是九阴不帮你，这忙九阴帮不来啊！

　　“总之，孟婆你若是不还钱，我们就带走烛龙！”朱红妹子这回又站出来，全然忘记了迦楼罗族长的警告。

　　“你们就算是带走我都行，别带走九阴！”孟婆态度强硬。

　　……我们带走你做什么，你又不能吃……

　　迦楼罗们心中暗暗奸笑，不过上道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