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若北辰》路忱

3、第 3 章

　　“咚咚咚”
　　“阿辰……”
　　“咚咚咚”
　　“你听我解释啊……”
　　“咚咚咚”
　　“辰辰……”“叮咚”短信来了啊，顾璟言停止凿门悲诉，掏出手机，是阿辰。
　　“你是想告诉我，你的手机昨天被别人偷了么？”
　　看着短信里的质问，顾璟言有点儿哭笑不得，接着放下手机继续凿门。
　　“阿辰，我承认我用短信骗你给别人开门是我不对，但我是有苦衷的啊。你要相信我……”
　　“叮咚”！
　　“别再凿了，门要有洞了。”
　　“阿辰，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看完短信的顾璟言坚持不回短信，矢志不渝地凿门。
　　手还停在半空，门却“吱”的一声开了，“进来。”开门少年的语气颇是无奈。
　　“我就知道阿辰你最心软了。”顾璟言弯了眉眼，行动敏捷地挤进了门内。
　　房子的主人显然很久没有好好打扫过它了，有些凌乱的客厅，让顾璟言本来弯弯的眉眼一下皱在了一起。
　　“看来我来的还算是时候，不然这房子该没法儿住人了。”
　　“如果你昨天骗我说来拿东西是真的，这房子现在应该已经很干净了。”房主人说得不咸不淡。
　　“我现在来也刚好嘛，知道前几日你心情不会好，都没来打扰你啊。”顾璟言邀功一样， “你看我多善解人意，是不是？”
　　“要是真的善解人意，就不该在这几天里让别人进这屋子……”
　　听着阿辰话里隐藏的落寞，顾璟言的心不禁一沉，赶紧转移话题：“说到这个呢，你昨天没把人家吓到吧，那孩子从这里出去跟丢了魂似的。”
　　“她到底是谁？”
　　“她连自己是干嘛来的都没说就被你轰出去了？”顾璟言想起公车上少女说话时斩钉截铁的模样，禁不住笑了起来，“她是来催稿的。”
　　“那么，”房主人自顾自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好友不知缘由的微笑，“幸好轰出去了。”
　　“阿辰……”听到好友如此没有人情味的言辞，顾璟言拿着吸尘器的手突然就抖了抖。他看着清冷的这少年转过身去，低低的声音却轻轻地飘过来，“还有，阿言呐，屋子里从昨晚开始有股味道，帮我去掉。”

　　直到电梯门关闭，北纯才感觉大事不妙。林姐只给了自己三天时间，稿子催得急，编排出了问题，自己就得跟这份兼职彻底说再见了。现在居然还打算厚颜无耻地让人家再多给自己些时间，果然跟郁凌在一起时间久了，脸皮变厚也是会传染的么？
　　站在林姐的办公室外，却踌躇着不敢敲门。到底怎么说，北纯到现在也没有打好腹稿。
　　“怎么一直站在门外不进去？”是编辑部的小云姐，“听说林总监让你去催水木的画稿，怎么样了？”
　　北纯的表情都垮了：“我来就是为这事儿，任务没完成，想让总监再宽限几天呢。”
　　“肯定不容易了，前几个被派去催稿的也都无功而返。不过也别太担心了，今天有人说，这次本来要发的漫画刊，好像因为文学刊的周年特辑而延迟印刷发行了，你的要求总监应该会答应的。”
　　听了小云姐的话，北纯顿时觉得活过来了：“小云姐，谢谢你的好消息！”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那个或许，小云姐你知道水木的真名么？”
　　“这还真不知道，画画就跟写文章一样，很少会用自己的真名。”
　　“啊，说的也是。”北纯点点头，心里却在想起顾璟言挂在嘴边的“阿辰”“阿辰”一声叫的亲切。名字里应该是有个“辰”字吧。
　　在总监的办公室门前想了些有的没的才终于进去了，最后实在皆大欢喜。事实证明，郁凌常说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生活果然处处充满了光明。林姐爽快地答应了北纯的请求，还对她不轻言放弃的美好品质大加赞赏。
　　走出杂志社的办公大楼，强烈的午后阳光照得北纯眯起了眼。两周的时间，足够了吧。再见到那个人时，一定，不要再像个傻瓜似的一动不动，也不要再像个哑巴似的一言不发。

　　但是又一次站在这座房子前，北纯的心情始终有那么一点点复杂，连扰人的蝉声都好像快要听不见，世界一下变得安静起来。但这氛围很快就被破坏掉了。
　　“哦，北纯，这房子真是绝了啊！”
　　北纯有些后悔，带上自己这个吵闹的好友似乎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但比起自己一个人，应该是更有战斗力的吧，凡事还是要往好处想想的。
　　“我要敲门了，阿凌。”
　　“干嘛摆着一副好像英勇就义的表情，要敲就快敲嘛，虽然有树荫，可还是很热诶。”郁凌又翻了翻经典的白眼，催促着北纯。
　　你说的倒是简单，没经历过的人哪懂我的心理阴影……北纯同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情愿地抬手准备敲门。
　　“等一下！”郁凌抓住北纯的手，“为了速战速决，还是我来敲吧。”不等北纯作答，郁凌已经一个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木门上，那力气，堂堂正正地炫耀着手主人八年跆拳道的资历。
　　“咣咣咣！”
　　“请开门！”
　　“咣咣咣！”
　　“请开一下门！”
　　北纯看着那年代久远的木门，默默地想它一定很疼，然后就莫名感到愧疚。而且好友的敲门力道加上那个“请”字，怎么莫名就觉得威胁的意味很浓呢……

　　“阿辰，不去开门么？”顾璟言看看坐在窗前喝着咖啡的当事人，毫无动摇的意思，“那么我去开了。”
　　“你是在好奇凿门技术高你一筹的人是谁么……”
　　果然在白天跟他说话讨不到优势。顾璟言这样想着，走到门前拉开了门栓。
　　“哈，你还真是执着。顾璟言对北纯说完，视线又看回眼前元气满满的少女，“这又是谁？”
　　“这个不是重点啊，帅哥。”不等北纯介绍，郁凌以为这就是房主人，“稿子才是重点啊。”
　　本以为郁凌若是见了顾璟言这等货色的帅哥，会花痴得忘了目的。但现在看来，两人之间的友情在关键时刻还是很牢靠的。
　　北纯和顾璟言刚想解释些什么，屋内却走出了似乎与她们年龄相仿的少年。他的眼神甚至没有一点犹豫，就直直地落在北纯身上。
　　“是你。”
　　依然是冬日落雪后的空气一般的声音。北纯终于看清了这声音主人的样貌。这样的夏日，他却还戴着连帽衫的帽子，头发原来是黑色啊，皮肤很白，且白得透明，高挺的鼻梁，还有没什么血色的，苍白的唇。原来是这样的长相，似乎很配呢，跟那样清瘦孤冷的身影。
　　“嗯。”北纯拉过似乎有话要说的好友，终于凑上前去，“想必你也知道了，我是来催稿的。不管你有怎样的理由，合约总归是要履行的。我也不想像每天吃饭去食堂一样每天到这儿来报到，你我都麻烦。所以两周之内，还希望你能尽快交稿。”
　　“嗯，气氛怎么这样。”顾璟言前后拍拍两位当事人，“放心放心，两周时间对阿辰来说足够了。话说回来，你应该留个电话吧，交稿也要能联系到你才能交啊。”
　　“没错没错，咱们确实应该互留电话，万一有什么事呢。”这个时候郁凌的花痴本质似乎正慢慢觉醒，热烈地呼应着顾璟言的建议。
　　“要留你留。”黑发少年似是没什么共感，漠然转身走回了屋中。
　　北纯掏手机的动作顿时僵住。顾璟言却伸出手，拿过了她的手机。郁凌也凑上去，在屏幕上一阵操作，然后心满意足地将手机放回口袋。
　　“阿辰不喜欢别人进去，所以让你们一直站在外面，真抱歉。”顾璟言的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门框，“天很热，快回去吧，有事电联。”
　　北纯点点头，突然发现顾璟言这个人，还是挺好的，不管主动还是被动，至少每一次都帮了她。
　　郁凌一脸留恋，心有不甘地被北纯拉着走，另一只手翻看着刚刚记下的帅哥的号码，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北纯，刚才我就想问，你不是说见到他那天很黑，都没看清他的长相么，那今天他是怎么一眼认出你的？”
　　是啊，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呢？其实刚刚北纯自己也有小小的惊讶，但是问出来的话，又似乎有些不妥。
　　“我也不知道啊。”北纯闷闷地回答，也低头翻着通讯录里刚才存下的号码。顾璟言，名字还真是好听呢。然而除了它，还有一个从未听过，从未见过的名字。
　　沐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