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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布谋划策 ...

  •   在一处干净宽敞的房间内,光线大明,只见正中央的香案上摆着数只莹白琉璃盏,当中嵌着硕大的夜明珠。房屋四壁挂满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珊瑚摆饰,屋内墙角处错落叠放着众多奇珍异宝,端的是一派璀璨华丽。
      上好锦黄绸缎铺就的床上,有一人安然打坐,那人身上的月白色衣裳以及一身清华气质与周围的富丽堂皇倒是有些格格不入。
      “啧啧,看来这琳琅走错了一棋,竟将你安排在这样一间华丽的屋子中,真是可惜了。”可惜了那些个珍宝再怎么稀奇美丽也未曾入过你的眼。
      床上那人睁开眼,茶色的眸子一贯的平淡无波。
      “被打回原形了?”他瞅了瞅她身上的衣裙。
      “没法,先前打斗衣裳破了好几处口子,不得已才换上了这一身。”
      栖月收回目光,道“你现下既行动自如,又一脸得意状,可是打探到了些什么?”
      落朝颜白了他一眼,轻挑长眉,歪坐在一旁的美人靠上,拈起一旁的紫晶葡萄,边吃着边将这几天的见闻一一娓来。
      栖月静静听着,仍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形不改色的模样。
      “如何,你现在已是刀俎上的鱼肉,只能任人窄割了。啧啧,幸而沧华美人不在此处,否则定得和那琳琅拼命。”落朝颜有些幸灾乐祸。
      “依你所说,那琳琅之所以有如此高的法力,能力保遥星宫于水中如常,皆是这珊瑚紫玉的功劳。”栖月自动略掉她的话。
      “没错,如果我猜得没错,若是将紫玉从罩中取出,积聚在夜明珠里的力量便无法撑起遥星宫的保护罩。到时候,整个映月湖的湖水都会涌进宫中,整个遥星宫也将不复存在。”
      “一百八十六人,加上其余侍女,约摸二百人。若是将他们全都安全运回岸上……”
      “并非易事。我至今未想出个万全的法子。”
      “你可知那运送空气的甬道有多宽?”
      “倒是足以同时通过两人,若再加大管道的倾斜程度,常人便可顺利上岸。”
      栖月闻言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了个玉瓷瓶,朝落朝颜抛去。
      落朝颜稳稳接过,打开盖子一闻,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这是…”。
      “迷萝与荜萝本就相生相克,琳琅自以为迷萝解药的药方早已杳无踪迹,却不知最后一本药典在我手中。”
      “这么说你功力早就恢复了?”
      栖月摇摇头,道:“这瓶子里只有一颗解药。”
      “恩?!”落朝颜急忙打开瓶子,滚出一颗黑色丹药,再摇晃瓶子,便没了声。
      “当初我让镜花配制解药,她未考虑太多,只配了一人份。”
      落朝颜闻言,踟蹰道:“解药给了我,你,你怎么办?”
      “你当下行动自如,比现在的我更有机会。”
      “这……”胜负都压在我身上了么?
      “琳琅疑心极重,这解药你姑且藏起来,等时机合适,方能服用”
      “恩,晓得了。”

      明日便是琳琅宫主的大婚之日,遥星宫内张灯结彩,红帘蜀绣,玛瑙琥珀,颇为喜庆,然众人皆各怀心事。
      “姐姐,澈儿家乡在南边,冬天从不下雪。听闻北国雪景甚是美丽,至今却未得一见。”毓澈挽着落朝颜的胳膊,毫不忌讳走在主道上。
      “恩,确实如此。漫天雪花,鹅毛似的,簌簌的下,仿佛没个尽头。落到手心里却发现那是六角状的,可比画上的好看多了。”
      “那…除了雪,北国还有什么是别的地方没有的?”
      “美人呀,北国的美人和南国的可大不相同。北国的像牡丹,南国的呢,就好比采莲。”
      “美人?比姐姐还美么?”
      “胡说八道些什么。”落朝颜不期然敲了毓澈一个暴栗,他连忙吃痛捂额。
      “不过,我看你小子长这么水灵,长大了,肯定很多女孩子追后头。”
      “那……姐姐会喜欢么?”
      “当然,姐姐会一直喜欢澈儿的。”
      落朝颜答这话时,未曾多想,而小小年纪的毓澈却牢牢记住了它,很多年后再想起,自是另一番滋味。
      两人正说着话,前方突然走来一群人。为首的今日着了一身深蓝衣裳,依旧是低抹胸,开缝裙,一副妩媚多情的模样,正是琳琅无疑了。
      她目光定格在二人挽着的手上,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
      “看来落姑娘和毓澈很合得来嘛。”她轻摇漫步向二人行去,毓澈一双眸子如小鹿般警觉地盯着她。
      “这小子很像我姑妈家的儿子,十分讨人喜欢。”落朝颜抖抖胳膊,示意毓澈松开手,可这下毓澈反倒抓得更紧了。
      “可不是,瞧他这细皮嫩肉的,可不讨人喜欢么?”琳琅说着,竟伸出手意欲捏上他的脸。
      “别碰我!”毓澈将将后退,看向琳琅的眼底充满了厌恶。
      “哈哈哈,别碰你?你可知半月后你就满十三岁了?”琳琅看着他,就像一个猎人在审视着自己的猎物。
      “无耻!”毓澈大声斥道,一张脸气得通红。
      “你可晓得你生气的模样更加惹人怜爱呢,哈哈哈哈……”她放肆笑着,忽然眼神凌厉,一道掌风携着十足内力袭来。
      “小心!”落朝颜连忙推开毓澈,自己则生生受了那一掌。身子迅疾飞出数米,撞到后方山石方才停下。
      “姐姐!”毓澈急忙跑去查看。
      看来她内力确未恢复。看着不停往外咳血的落朝颜,琳琅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然而此时的落朝颜却因刚才那一掌伤得不轻,面无血色,却反倒显得苍白柔美。琳琅观之,心下不禁道道:可惜了,竟是个姑娘……
      “姐姐,你怎么样?”毓澈双手颤抖着不敢触碰她的脸。
      “没事,不用担……咳咳”话未说完,一大口鲜血往外直喷。心道:这犀利女人,明明是作试探,却用上了十成功力,要不是我底子厚,现下早已大步踏入鬼门关了。栖月说得对,这女人疑心确实重。
      “还说没事,你看看你……”毓澈急道,泪水夺眶而出。
      “男子汉不应该哭。”落朝颜抬手为他拭去泪水,强忍疼痛扯出一个故作轻松的笑。
      琳琅见此情景,撂下话道:“毓澈,清楚你的身份,半月后,你该做什么自然还是要做什么。”话一说完,便水袖重重一甩和一众宫女走开了。
      “你放心,我定会救你出去。”落朝颜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允诺道。
      毓澈就在此刻认定眼前此人将是他一生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今日是琳琅大喜,遥星宫内笙竹管弦,龙笛鼍鼓,羌管菱歌,音鸣齐奏,端的一派热闹。
      主殿内大摆筵席,一百八十余位男宠纷纷入座。桌前鲍鱼参翅,熊掌鳜鱼,美酒时鲜,应有尽有。
      本是个喜庆的日子,席间的男宠们却是不停地一壶酒一壶酒地喝,桌上的饭菜佳肴未动分毫。各人心中皆涌上一股莫名的悲意,不知由来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又一个即将堕入不归路的人。
      而正如琳琅先前所言,此次喜宴并无寻常礼仪的三拜九叩,敬酒高堂,只有这么一桌丰盛的筵席和一首接一首不知何时消停的笙乐。众人只见满面春光,一杯接一杯灌酒入肚的琳琅,却未见传闻中的新郎。不过众人也不是傻子,能得琅后如此重视的人,必非平庸之辈。

      “你们在外头好生看着,不许其他人进来。”琳琅喝了不少酒,面上浮有红晕,摇摇晃晃进了房,还不忘吩咐了守在门外的宫婢。
      “相公,你久等了。”她关上门,上了门栓,心下才放心。于是摇摇晃晃进了里屋,抬眼瞅见栖月依旧在床上打坐,当下挑笑道:“又打坐,这几天皆是这一个姿势,莫不累得慌?无妨,待会儿大可活动活动筋骨,呵呵……”
      她拔下头上的金簪放于一旁的茶桌上,脱下火红的烟罗外衫,身上只着一件鲜红的抹胸长裙。而今日的抹胸又较往日低得多,丰满的胸部呼之欲出。
      她三下两下爬上床,笑脸盈盈道:“相公为何不睁眼看看奴家?奴家今日可是特意装扮了一番。还是相公以为如此便可以眼不见为净了么?”
      她整个身子凑到栖月身前,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忽觉手下竟如玉石般莹润凉滑,心下一动,那只手禁不住慢慢下滑至他的里衣。
      “相公皮肤生得确实好,着实让奴家羡慕呢。”她笑笑,又道:“不过公子的嘴也长得很好,奴家真想尝尝是什么味道呢……”说完,竟将脸贴近,意欲吻上。
      “你看戏还要看到什么时候?”栖月冷不防一句话冒出。
      琳琅霎时停住,心下暗叫不好,转头只见落朝颜一脸笑盈盈地看着她。
      “你……”第二个字还未说出口,便被她一道劲风击中上额,将将晕了过去。
      “啧啧,她都脱成这样了,你竟无动于衷?”落朝颜爬上床,利落封了她的睡穴,让她处于沉睡状态。
      栖月轻瞥她一眼,道:“有颜洛公子在此,在下自当孔融让梨。”言下便是暗讽她扮成颜洛遍寻美人的轶事。
      “你——”她倏地站起,意欲向前一步,不料被脚下的琳琅绊了一跤,当下便向栖月扑去。
      “砰——”两人摔倒在床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当然,最受罪的自然数被压在下面的栖月了。
      “琅后,可是发生了什么?”门外的宫婢听闻动静,急忙大声询问。
      说时迟那时快,落朝颜只觉腰间被狠狠掐了一下,便条件反射“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门外的侍女一听,一张脸立马烫红起来,吞吞吐吐道:“琅,琅后,您继续,只是还要保重身子才是,奴婢退下了。”说完八名侍女纷纷后退数米,离屋门更远了。
      “你!”落朝颜此时两只眼睛狠狠地瞪着栖月,就要喷出火来。
      “你方才点的睡穴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她明日正午便会醒来。你可要继续撒疯?”他忍着后脑勺的沉沉痛意道。
      落朝颜极其不悦站起身来,看着他轻揉后脑勺的吃痛模样便不得不狠狠啐道:“活该!”
      “莫不是拜你奋力一扑所赐?”
      “你!”落朝颜想发作,却是忍下了,毕竟他说的是事实。
      她强压下一番情绪,轻跃下床,目光看向桌上的金簪。信手拈起,晃了晃,只听得簪内传来咕咚咕咚的声音,她勾唇一笑,将金簪利落抛给栖月。
      “咻——”栖月堪堪接住,旋开金珠,只见一颗肖似先前的黑色药丸滚出,栖月轻嗅,一股荜萝的清香迎鼻而入,他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轻轻刺穿药丸,片刻后拔出,见其无毒方才放心服下,实是唯恐琳琅借用解药包裹内层毒药以暗下杀手。
      “你现已恢复内力,接下来便是我俩大显身手之时!”落朝颜边说着边要出屋。当下却被栖月拦道:“慢,遥星宫内遍布死士,虽说武功次等,但共两百余人;倘若在你拿到紫玉之前惊动了他们,我俩倒是无碍,但那一百八十六人怕要无辜遭殃了。”
      落朝颜细细想去,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道:“依你说该如何?”
      “我从竹灵子前辈那习得易容之术,倒是可以依着琳琅的脸做一张人皮面具。”
      “你想让我假扮她?!”
      “难不成你有更好的主意?”
      落朝颜一副吃瘪模样,答不上来。
      栖月自顾自地说道:“人皮面具需海沙、藜芦、香薷等二十余种材料,海沙等十七种可用我随身带的风怒香、紫飒露代替,这香薷暂时是无法寻着,但桌上香炉内燃的便是杞熏草,姑且可代之一用,只是要多花上三个时辰,如此算来,要到卯时方能制成。到时你扮作琳琅将众死士调虎离山,剩下的交与我便是。”
      “倒不为一条妙计……”落朝颜当下只能应允,三两步走至衣橱前,想着换上琳琅的衣服,打开橱门一看,只见清一色的抹胸长裙映入眼帘。
      “等等,你让我穿这些?!”她拿起一条长裙,看着布料省得不能再省的抹胸,一副疑怒交加的模样。
      “你看着办。”栖月看她气鼓鼓的模样,眼里露出笑意,转过身不再理会,着手准备人皮面具的材料。
      落朝颜瞪了他一眼,转身从衣橱内拿了一条暗紫色长裙,长裙的抹胸边角处绣着一朵立体的芙蓉花,如此一来倒是遮了不少春光,而长裙下半部分绣着紫绡银纹,倒是琳琅一贯妩媚的风格。
      “恐怕要改小一码。”说完,便从桌上拿起一把小刀,利落拆下原线后,从袖中掏出一根银针,穿入原线,待得衣裳缩减至合适大小时,再用小刀挑断原线,最后缝合收尾。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如摘云缀星,穿叶摘花,不出半刻,衣成。
      而那边栖月已将材料混合至一方木盅内,正将材料凃至琳琅面上,一举一动甚是专注,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正“窸窣”换衣的落朝颜。
      她穿好抹胸长裙,又拿了件淡紫纱衣披在外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方才心满意足地向栖月走去。
      她爬上床,从后方渐渐贴近栖月,雪白细腻的双臂缓缓从他身后绕至腰前,尖俏的下颌轻轻抵在他肩上。
      栖月正给琳琅面上涂料的手骤停,鼻尖尽是身后那人独有的紫昙清香。
      而身后那人眼底大有戏谑之意,玩心大起,只听得她扯着嗓子甜腻道:“月——郎,人家换好了衣裳,你怎也不看看,这衣裳是我穿好看呢,还是她?”说完莹白晶指一点,指向正处于昏迷状态,浑然不知旁边这两人正“打得火热”的琳琅。
      栖月转过身来,两人当下便离得很近,彼此气息相闻。
      只见他抿唇一笑道:“自然是你好看,不过……穿得倒是比她多了些。”说完,眼神似是探究又似玩味地扫了扫她身上的衣裳。
      落朝颜脸一僵,当下说不出话来。
      栖月看她吃瘪的模样,不作理会,转过身继续为琳琅涂面,语气带有笑意道:“还有两个时辰,你先躺下休息罢,到时我唤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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