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萦香远尘》君和简

11、第 11 章

　　第十一章
　　这天，安逸尘早早醒来，一睁眼正要起身却发现腰间搭着什么东西，歪头想了想——应该是致远的胳膊。
　　安逸尘小心翼翼的拿起放在自己腰间的胳膊放到一边，就要下床。但是一动弹，床就发出难听的“吱嘎”声。安逸尘不想吵醒宁致远，只好傻坐着，等宁致远醒来。
　　其实宁致远做了那个梦之后再也没睡着，一直闭着眼睛假寐，时不时睁眼看看安逸尘，一晚上也就过去了。
　　刚刚安逸尘拿开自己胳膊的时候他其实快睡着了，被他这么一弄，清醒了不少，但还是没睁眼，感觉着安逸尘下一步动作。
　　谁知安逸尘只是起来坐在床上，再没有动。
　　干什么呢，打坐呢？宁致远手抚上自己的眼睛打了个哈欠，装作刚醒的样子:“哈……逸尘老弟……你干嘛呢？”
　　“等你醒来。”安逸尘如实回答。
　　“那也不必打坐修炼啊，莫非你想成为逸尘真人什么的？”宁致远下床一边穿衣服一边调笑着说，“对了，你昨晚没做梦吧？”
　　“没有。”安逸尘摇摇头也下床穿衣服。
　　是吗……难道做梦也能转移的吗？又回忆了一下那个梦境，宁致远摇摇头，肯定是凑巧了。
　　“怎么了？”安逸尘见宁致远愣在那里半天不说话也没动作，心下一紧，手已经抓住了宁致远的手腕。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安逸尘细细的给宁致远把脉。
　　“你这么紧张我啊。”宁致远觉得安逸尘一本正经的给人看病的时候很好看，也觉得这个时候他很傻，对，傻乎乎的。
　　“你还能开玩笑，说明你没事。”安逸尘听他如此说，便松了手。(其实已经把完脉了，的确没有事情)“一会儿治疗你的鼻子，把鼻子洗干净，不能有灰尘沾染，不然会感染。”
　　“唔，我知道了安大夫！”宁致远笑着出了安逸尘房间，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宁致远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西装换下换了一件水蓝色的长衫，洗漱了一番，才又去到安逸尘的房间内。

　　安逸尘已经准备好针，等着宁致远了。

　　宁致远推门进去，发现桌子上摆着大大小小的针，心中一寒，但是面不改色的坐在安逸尘身旁，道:“逸尘老弟，治鼻子不需要扎全身吧？”
　　安逸尘摇摇头。
　　“那你……”宁致远指了指一桌子的针。
　　“我只是……拿出来晾一晾。”安逸尘笑了笑。
　　……我看你分明是拿出来示威。宁致远努努嘴，“来吧。”
　　“不用和宁老爷说吗？”安逸尘拿起针来消了消毒，问道。
　　“你针都拿起来了好么……”典型的明知故问啊。宁致远攥拳，心中有些紧张，瞪大眼睛看着一点一点靠近自己的安逸尘，莫名心跳的极快，好像可以吻到那个酒窝一样。
　　安逸尘见他眼睛越睁越大，以为他心里有压力，就轻声道:“闭上眼睛。”
　　宁致远眨巴眨巴眼睛，嗯？刚才逸尘老弟说了什么？
　　“闭眼。”安逸尘见他没反应，又重复了一遍。
　　宁致远这才听话的闭了眼，但是他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样子暴露了他紧张的内心。
　　“你别害怕，一点都不疼的。”安逸尘让宁致远把头向后靠，省的一会儿宁致远脖子僵硬。
　　大拇指食指捏住一根细细的针，在鼻翼旁5分，在鼻唇沟中取迎香穴，直刺0.8寸，又配合谷，上星，印堂等穴位，针针到位，扎的宁致远一声没吭。
　　“什么感觉？”安逸尘下针异常小心，生怕弄疼宁致远。
　　宁致远要睁眼被安逸尘拦住，“不要睁眼，你眼前有一根针，盯着它会对眼的。”
　　“嗯。感觉又酸又麻，但是，一点都不疼。”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宁致远闭着眼睛笑了笑。
　　“你在笑什么？”安逸尘闻言点点头，见他露出笑容，就问道。
　　宁致远笑着摇摇头，意思是不告诉你，但是却问:“那一会儿要艾灸么？”
　　“第一次是不需要艾灸的。以后应该是三天艾灸一次。”安逸尘愣了愣，宁致远现在所涉猎的书籍也挺多了，很多人以为针灸只用针的。
　　“唔，那我得坐着等多久啊？”宁致远动也不敢动。
　　“两刻钟。”安逸尘看着宁致远的脸，眼睫毛终于不再颤动，刚刚一直平平的嘴角如今又上翘了几个弧度，活像一只可爱的猫。
　　“逸尘老弟，我怎么感觉有人在看着我？”安逸尘分明看到宁致远眼睛转了转。
　　“我没看你啊。”安逸尘下意识的回答。
　　“我也没说是你啊～不打自招了不是？”宁致远得意的笑了笑。
　　“少爷……”门外阿三弱弱的声音传进来……
　　阿三内心:呜呜，早上真不应该答应安大夫去买药，不然自己就不会破坏这二人世界了！感到了深深的罪恶……
　　“进来。”宁致远一听便知是阿三。
　　“少爷，安大夫这是您让阿三买的药。”阿三轻轻推开门，分别给宁致远，安逸尘行了个礼，然后道。
　　“好。我先去给你煎药，你不要乱动。”安逸尘接过阿三手中的药包，对宁致远说。
　　“嗯，我不动。”宁致远答应道。
　　安逸尘这才和阿三一同去后厨煎药了。
　　宁致远闲的不行，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坐在椅子上一个人“玩”木头人游戏。
　　“宁致远，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宁佩珊推门而入。
　　“我说怎么哪儿都有你。”宁致远小幅度的撇撇嘴。
　　“诶，已经在给你针灸啦？逸尘大哥真是敬业。”宁佩珊围着宁致远的脸看，却不伸手动，万一一个不小心把宁致远鼻子弄得更坏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叫‘针‘，不是针灸。宁佩珊你真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家里那么多书你不知道看成天就知道出去玩……”宁致远忍不住恨铁不成钢的念叨。
　　“好啦我知道了，这么啰嗦真像个碎嘴婆子……啊，别拽！爹今天要去趟北平去忙事情，让我来告诉你。”宁佩珊推开那只伸向自己辫子的手，才说正事。
　　“哦……去北平，去呗，去几天啊？”宁致远漠不关心。
　　“两天，你不去吗？以前爹一说要出门你不也要跟着的吗？”
　　“没兴趣。对了，佩珊，你知不知道有一种香能够让人睡觉安稳，闻起来能怡神静气的？”宁致远摆摆手，又问道。
　　“哦……那应该是安神香吧，你一向对香不是不感兴趣吗，问这个干嘛？”宁佩珊看着宁致远闭着眼睛不看自己的样子扮了个鬼脸。
　　“啧，我说了多少次，女孩子不许扮鬼脸，我都听到你扮鬼脸的声音了。你别管我今天为什么问，你就告诉我该怎么调制，要什么香料？”
　　“哦，有薰衣草，茉莉花，甘草，鸢尾绿……”宁佩珊说了几种，宁致远赶忙心中默背，听到脚步声连忙道:“剩下的你写纸上，一会儿我去拿，老规矩！”
　　“不行，老规矩再加上告诉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不然不给你！”宁佩珊才不会就这样吃亏。
　　“行行行！”宁致远无奈，只好答应。
　　“佩珊，你来了。”安逸尘察觉两刻钟到了，吩咐阿三看着火候，自己回来就要给宁致远取针。
　　“啊，是啊，我已经看完宁致远了，逸尘大哥我先走了。”宁佩珊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门。
　　有古怪。安逸尘如是感觉到，但是想想宁佩珊的性格也不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也就不去细想了。

　　“该取针了。”安逸尘首先帮宁致远取了鼻上最阻碍视线的那根针。
　　“睁眼啦。”安逸尘见宁致远仍然闭着眼，出言提醒道，“睁眼的时候要慢一些，别着急，外面阳光有些刺眼。”
　　宁致远点点头，照着做了。
　　一阵微风从窗外吹进来，宁致远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他闻不到味道，但是他可以感觉到空气的存在。
　　一点一点的睁开眼睛，还真有些不适应明亮的光线，眼睛痛了一下，才睁开。
　　一入眼就是安逸尘认真的为自己取下一根根针的样子。
　　真奇怪……取针的时候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满眼都是安逸尘。
　　最后一根扎在合谷的针被安逸尘取下，安逸尘又给被取下的几根针消了毒，听不到宁致远的动静，叫道:“致远？”
　　“啊……取完了？……哦，取完了，我怎么感觉我能闻到空气了，啧啧，厉害啊逸尘老弟。”宁致远又走神了。
　　“我觉得……你才是真厉害。你竟然可以闻出空气的味道。”安逸尘摇着头笑道。
　　“我这还不是夸你呢……”宁致远正盘算着什么时候去宁佩珊那里拿配方。
　　“你夸我，我也高兴。但是你一定要说出你真实的感受，那样我才能对症下药。”安逸尘抿着嘴笑了笑，又露出那个让宁致远无法抵抗的酒窝。
　　“嗯。”宁致远看到那个酒窝心里就不知为何的舒爽。
　　“半个时辰后，你就可以喝药了。糖也给你买好了。”安逸尘说着又出门去后厨了。
　　宁致远探头出门，见安逸尘走远才跑去宁佩珊房间。
　　“进来吧。”敲了几下门，宁佩珊在里面开口道。
　　好个宁佩珊，都不亲自来给哥哥开门！
　　推开门，就看见宁佩珊笑嘻嘻的坐在桌子旁边，手中拿着一张纸，抖了抖那张纸，眨着大眼道:“你就说吧……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还殷勤的自己调香送给人家，你不会在大街上买啊？”
　　“街上买的，我不放心。”宁致远瞪着宁佩珊“什么谁家姑娘！小爷我是要给逸尘老弟调一款那个什么安神香，他老睡不好。”
　　“哦……我还以为我的嫂子有着落了，原来是给逸尘大哥的。那就不弄安神香了，安神香调制出来后效果普通，香谱上还有一款香，效果很不错，但是……”宁佩珊挠挠头。
　　“什么？”宁致远看宁佩珊一脸为难的样子。
　　“那款香没有名字的，还有调制这款香需要的香料，除了鸢尾绿还有薰衣草几种我见过，别的都……”宁佩珊摇摇头。
　　“不管了，你还记得那几个字怎么写就写出来，我一会儿自己去买。”宁致远催促道。
　　“你先去咱家香坊看看呗。”宁佩珊拿来纸，笔，蘸了墨就开始写。
　　“哦对了，我记得以前我赶跑了一个什么北方来的一个卖香料的，买下了他所有的香料让他滚了，那批东西都还在吗？”宁致远回忆起以前赶走一个卖香料的人，他卖的香料几乎没几块宁致远认识的，说不定里面会有。
　　“都还在的。可是咱们又不认识那都是什么啊。”
　　“不管了，我还是一会儿上街问问香料店的老板。”宁致远也嫌烦，但是遇到关于安逸尘的事情他就没法冷静，耐着性子一定要完成。
　　“嗯……好了就这些。”宁佩珊检查了一遍自己写的配方，吹了吹墨迹，递给宁致远。
　　“确定没错误了？”宁致远看了看配方，问道。
　　“我虽然脑子没你好使，但是记忆力比你好了不知多少倍！姑奶奶我天生丽质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比你……喂！记得老规矩！”宁佩珊越说越自得，终于说的他老哥都不耐烦，迈开长腿就往外走。
　　“知道了，你也得记得。”
　　宁致远想起“老规矩”一说:第一条不许告诉爹，第二条绝对不能背信弃义，第三条交换东西来作封口费。
　　完全采取了先君子后小人的方法建立了二人联盟，不过每回都是宁佩珊和宁致远提议联盟，这次却是反了过来。
　　其实第三条对两人都没什么用处。
　　宁致远想着想着已经站在街头，漫无目的的走走停停，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找着专门卖香料的店面。
　　走着走着，他发现了一个人。
　　那个卖香囊的！
　　走近了再看，果真是乐颜，还在买香料。
　　“喂。”宁致远拍了拍乐颜的肩膀。
　　乐颜疑惑的回头看，看了半天宁致远的脸才想起来。
　　“是你啊。”乐颜昨天晚上忘记问宁致远叫什么名字了，只好这样道。
　　“呃……那个，老板，你看着这份单子给我找香料，都要最好的。不过……我想我今天带的钱不够，一会儿我找人来送过来。”宁致远支开老板让他去帮忙找香料，自己和乐颜说话。
　　老板一看是宁致远连连点头，开始找。
　　“我叫宁致远。”
　　“宁致远……你难道是宁府的大少爷，那个小霸王？”乐颜听到他姓宁再看他出手阔绰的样子，不免猜测道。
　　“嗯，你可以叫我小霸王。”小爷才不会让你叫我名字，宁致远笑了笑。
　　“你会不会调香啊？”宁致远问乐颜。
　　“宁家香坊不是你们家的产业吗，你不会调香多奇怪啊？”宁致远小霸王在乐颜眼中的形象大打折扣。
　　“小爷我不想学呗。”宁致远不置可否的挑眉，心里却是烦到了极点。
　　哪里是他不想学，分明是没法学！他除了可以用舌尖尝一尝，其他条件他真的不具备。
　　“我就问你能不能帮我调香……香料由我出，容器我也包了，你负责帮我调香。调的好的话……我给你两块大洋作为报酬，你考虑一下？”
　　宁致远想到安逸尘认识乐颜，而且乐颜身上也有香味，说不定会调香。
　　“我……可以试一试。”乐颜想起以前自己偷偷调制的几款香拿出去卖也挣了不少铜板，两块大洋对自己来说确实是很不错的价格，又想到再过几天会去日本，便答应了。
　　“那你可得认真调，调的好还有你的赏钱！不过，我得看着你调。”
　　“那……也没问题。”乐颜想了想也同意了，这个宁致远不过是想让自己调香，看着也是因为不放心吧。
　　“好，就这么定了，一会儿你跟我把东西买全了……你找个地方就开始吧。”宁致远即将要达到目标，不禁心中一喜。
　　“那就去花神庙吧？”乐颜想来想去也就这个地方适合。
　　“宁少爷……剩下的这些香料，我这儿没有啊，这些香料都是在北方生长的，还有几味比较名贵……”
　　“北方生长的？那你可都认识？”宁致远挑眉，兴许……
　　“都是认识的。”老板点点头。
　　“不知老板可有空闲？”宁致远笑眯眯的说。
　　“那……那自然是有的。”那老板抹抹额头上的冷汗。
　　“跟我去宁府一趟吧。乐颜你也一起。”宁致远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哦。”乐颜点点头。
　　“……呃，哦，好。老婆子……出来看店，我出去一趟……”哎，宁家小霸王果真不好惹……老板心中默默流泪。
　　三人一路没什么话的来到宁府，宁致远让站在门口的阿白去后院拿制香容器还有那一车子被冷落了一年多的香料，而且还被嘱咐，千万不能让安大夫看见。
　　阿白办事效率也快，一会儿就带着两个人把东西都拿了出来。
　　“你看看……这里面可有北方生长的那几种香料？”
　　“……嗯，鹤丹……二月红……居然还有屠苏草？宁少爷……”老板眼睛一亮。
　　“给你一颗便是。”宁致远瞥见有好几颗屠苏草，又见那老板表情，决定……只给一颗。
　　一颗也已经不错了，老板笑着点头，又看了半天，找全了香料，领了香料钱带着屠苏草回家了。
　　“一颗什么屠苏草让他这么乐呵。”宁致远摇摇头，看了看天色，半个时辰应该早到了吧。
　　“下午我再去花神庙。”觉得浪费了人家一上午也不好意思，随手拿出一块大洋，道:“给你了，下午一定得去花神庙啊。”
　　说完就赶紧进了宁府。
　　乐颜觉得莫名其妙，但是得了一块大洋心里也开心，就先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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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致远来到安逸尘屋中，安逸尘正在看书。
　　“逸尘老弟！”宁致远看了看安逸尘，神色没有不悦，心中安定了一下。
　　“舍得回来了？药都凉了。”安逸尘放下书，看着宁致远。
　　“……我忘了，保证没下次了。”宁致远走近安逸尘然后趴在他肩膀上，“逸尘老弟，你说调香需要什么条件啊？”
　　“天分。不过后天的勤加练习也很重要。”安逸尘尽量避免说关于嗅觉的词汇。
　　“灵敏的嗅觉，也就是……天分吧。”宁致远深嗅了一下安逸尘肩膀那处衣料的味道……还是什么也没闻到。
　　“致远……”安逸尘担心的唤道。
　　“哎呀没事，你看你紧张的，我又不是要轻生，只是突发感慨罢了。”宁致远拍了拍安逸尘的后背，看了看四周。
　　“药呢？”不见药的踪影。
　　“重新煎。”
　　“啊？”
　　“药凉了就没药效了。”安逸尘又抿嘴。
　　“逸尘老弟……我跟你说个事儿呗。”宁致远没法忍受安逸尘那个大大的酒窝被别人看见，不知为何，就是不能忍受。
　　“你说。”安逸尘点头。
　　“……你笑的时候能不露酒窝吗？”指了指自己脸边。
　　安逸尘皱眉，意思是为什么。
　　“没为什么，就是……忍不住想戳。”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你脸上也有酒窝啊，你可以笑的时候不露出来我就可以。”安逸尘按了按脸右侧那个笑的时候会露出来的小坑。
　　“那行，一言为定！”宁致远刚想露着白牙笑一个，但是为了不露酒窝，又拉下脸。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