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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舞魂之司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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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郎!阿郎!大事不好了!司命大人闯进酒窖里去了!”一个小童飞也似的一边嚷着一边跑过来。
“什么?!”十二郎额角隐隐爆出一根青筋, “有老友来访,娘子自与白昙回去,某先行一步了。”说罢对年娘子微微拱手就快步离开了。
“这。。。”年娘子一脸茫然。
“无妨,”白昙掩嘴轻笑,“不过是阿郎一位酒品奇差的旧友。”
待到十二郎赶到酒窖时,大门已经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残留着的半根户枢无声地向主人控诉着闯入者的残暴。十二郎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一下心情:五百多年了,那个无赖还有什么出格的事情没做过?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免得降了自己的身份。可是刚刚平息下去的心火就在他听到酒窖里传来的歌声的时候瞬间爆燃。
“小蜜蜂,花藤儿上荡,一荡荡到黄花儿上。左亲亲,右香香,凭地黄花儿还不开?
黄花儿开,蜜蜂儿钻,采来花蜜做蜜糖,送与我家小十二。
小十二,眼儿媚,脸儿嫩,盈盈一握小蛮腰。“
酒窖里的人声带着醉意,一边击箸一边唱得兴高采烈,完全没有意识到门外盘旋在十二郎身上的低气压。
那虚北星界定人生死的文昌神君真的是眼前这个衣衫不整酩酊大醉,嘴里还哼着淫词艳曲的泼皮么?自己辛辛苦苦收集来的好酒又被这厮饮牛马似的灌下肚去了!放手啊混蛋!不要以为装无辜抱着我的腿就会原谅你!
“小十二可有想我?”
“没有!”
“真是绝情啊!我可是时刻惦记着你呢。真叫一个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哼!怕你惦记的是我这儿的酒吧?”
“嘿嘿,酒是其次,其次,主要是想你。好香,小十二今日熏的什么香?”说着就往十二郎的袍子里拱。
“嘭!”的一声,十二郎一把揪起眼前醉汉的领子往外甩去。司命直直地砸碎了酒窖的土墙后“哗”地一声掉进十丈开外的荷花池中。
“白毛獠!你给老子好好醒醒酒!”十二郎身形一晃来到池边,看到司命喝了好大一口水,正拼命地往岸边爬,便上前一脚把他踢回水里。
可怜的司命呛了好几口水,又因为喝醉了身上没多少力气,一边浮浮沉沉地挣扎着一边喊:“十二郎。。。咕咚。。。十二爷。。。救我。。。咕咚咕咚。。。”
“哟,这不是司命大人么?怎地嫌今日太热,跑到芙蕖妹妹的池子里凉快一番?”岸边站着看好戏的拒霜笑得直打跌。
“拒霜姐姐,司命大人何等尊贵?要纳凉也是往那九重天上的仙池去,怎么会贵脚踏贱地,到我这小破塘子里来?必定是司命大人又调戏了阿郎,被丢到我这儿来的。隔个几十年就要闹这么一回,也真是服了他了。”旁边芙蕖掩嘴笑道。
“可不是,上一回掉到凌霄妹妹那里,唬得她藤都断了好几根,将养了一个月才缓过神来。芙蕖妹妹你没伤到哪儿吧?”
“我一早儿看见司命大人偷偷溜进阿郎的酒窖就料着有这么一出了,早早就收了花站这儿等着呢。”
“呵呵,坏妮子!”
“哪有?姐姐不也是来瞧热闹的么?
“嘻嘻,难得见阿郎气到讲粗话,多难得的机会啊!”
两个少女埋头说得正高兴,完全不顾她们口中尊贵的司命大人还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
眼看着司命说话的时间少,灌水的时间多,挣扎的动静也越来越来小,十二郎嗔了一句:“真是没用!芙蕖,把这厮弄上来。”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是!”芙蕖笑着应了,捏个决变出一篇荷叶将司命缓缓地从水了托了出来,“到底阿郎还是舍不得了,要是我必定要好好淹他一回的!”
“看来司命大人这几年在阿郎身上的功夫也没白下啊,说不定再来几次阿郎就不丢他出来了,嘻嘻。”拒霜掩嘴揶揄道。
两个人的声音不大,却堪堪让十二郎听见。他脚下一拌,继续抿着嘴向外走去:算了,若这厮真的在我这里出事也很麻烦。
十二郎房内,司命换了干净的衣服正歪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头发。一双桃花眼泛着水光,正试图用眼神控诉端坐窗前看话本子的某人。
灼热的视线从背后射来,饶是十二郎定力再好,被盯了小半个时辰也受不了了:“行了,有什么事情直说。”
“自然是想念小十二了,特地赶来看你。谁承想你这般无情,不但将我丢下水,还任那两个小丫头笑话我也不来救我。”司命一边说一边绞着手中的帕子做怨妇状。
十二郎实在看不得他这一番作态,将手中的话本子狠狠地砸过去:“有事说事,没事就滚!”
“哎哟!”司命揉了揉被砸痛的额角,捧着一头白发哀嚎道,“真的,你看我想你想得三千青丝尽化雪啊!”
“少来!谁不知道司命大人的一头白发是因为你镇日绞尽脑汁,只为搞得众生命途多舛而遭的天谴?”十二郎走到榻前将话本子拾起。
自认识司命起,他便是一头白发。虽然两人相交多年,自己也偶有好奇,但是却从未问过,心中总觉得各中原因不是自己可以窥探的。因此每次司命提起自己的头发,他总是将话题岔过去。
“唉,我本一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司命也不管十二郎的奚落,自顾自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胸口上放,“小十二你这般伤我,可知我的心比那黄莲汁子还苦上千倍万倍?我心中一苦便加了一场浩劫进到尘世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