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引》默语浅唱

21、认父

　　守卫们已经领教过漠月的厉害，包围住我，却不敢有任何动作。密密麻麻的包围圈随着我的步伐而缓缓移动，直到退到魅影的宫殿前。

　　“涂山魅影，你给我出来！”我大喊道。

　　夜色下的宫殿没有了耀眼的光芒，反倒随着这月光，浸透着丝丝寒意。冰冷的砖瓦上孤独地倒映着斑驳的树影。一声过后，这座宫殿久久未给我回音。

　　我目色一沉，漠月再次出现。

　　周身的守卫不由地向外扩散了些，死死地盯着我手中泛着七彩荧光的漠月。

　　突然，宫殿的大门“咻”地一声开了，我循声望去，跨过两扇门间那逐渐张开的缝隙，努力地去探着着门后的场景。

　　长长的水晶宝座上，一名男子侧卧其上，他只手撑头，双眸自然地闭着，脸庞略带微笑，头发如瀑般随意松散着，从椅子上，一直滑落至地面。身披玄色裘衣，在周身水晶的映衬下，油亮光泽。

　　我飞旋而上，直入殿中，稳稳站在了他身前。

　　我负手侧立，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你破我结界，杀我守卫，闯我宫殿，如今就这么大大方方地站在我面前，果真是有胆量。”他缓缓睁开眼，不慌不忙地说道。

　　“破你结界如何，杀你守卫如何，闯你宫殿又如何？我毁了你，才是心甘！”我笑着转向他，满是不屑。

　　他慵懒地坐起身，表情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终于他看了我一眼。

　　“诗忆？”他的神色显然有些不安了，我咄咄逼人般逼近他，看着他。他的目光竟开始躲闪起来，刚才那副气定神闲之样当然无存。

　　涂山魅影是把我当成我娘了，我并不打算揭穿，循着他依旧苦苦逼问他，“你那日当真狠心杀了我？”

　　“不，我不想……”此刻，我面前的涂山魅影是脆弱的，他甚至从没有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过这一面。他抱着头，痛苦地挣扎着。

　　他竟然走火入魔至这样深，莫非那日只是他被心魔控制住？我后退了两步，就这样看着他在我的面前挣扎。方才还从容的面色已是铁青泛着黑气，獠牙横出，狰狞至极。

　　爹——，我心里暗暗呼唤道。不，我不能心软，他必定是起了这样的心思才会受心魔控制，难道让娘白白被挖去了心？

　　我咬了咬牙，双眸再次起了如剑锋般的阴寒，我再次上前，字字如针，“涂山魅影，你告诉我，你可曾爱过我？”

　　他横躺在椅上，蜷缩着，抽搐着。听着我这句话，他突然安静了，只是用手臂遮着脸。

　　“涂山魅影？”我推了推他，这是怎么了？心里不由地担忧起来，想更近些看看。

　　霎时，他一只手掐住我的喉咙，瞬移将我逼至墙角。

　　他抵着我，青筋突兀的双手越掐越紧，双眼死死瞪着我，遍布血丝。

　　我不能呼吸，不能哽咽，大脑开始麻木，感觉周身的一切都是虚无的。

　　我努力地睁开眼，看着他，怜悯地看着他。

　　“你这个骗子，你根本就不是诗忆，你到底是谁，说——”他怒斥着，恨不得下一秒就将我撕碎。

　　我的头随着他掐着的手，不受控制地撞击在墙上。感觉周身一切都在朝自己挤压而来，不断地挤压。

　　我勉强挤出笑容，对他笑道：“我可怜你，我真的很可怜你。”

　　“你到底是谁？”他依旧不依不挠。

　　我拼劲力气抬起手，指了指他掐住我脖子的手，不可一世地看着他。

　　他沉了沉气，收了手，将我甩了出去。

　　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只觉全身一阵撕心裂肺地疼。

　　“因为我是你的女儿，璇玑。”我狠狠地盯着他，脸上也不依不挠地笑着。

　　“璇玑，你竟然取名叫璇玑。”他蔑视着我，缓缓向我靠近，蹲下来，勾起我的下巴。

　　“你娘真是厉害，连死了都还折磨着我。”他冲我冷笑道，“你不是我的女儿。”

　　他大笑着站起身，“我没有你这样的杂种，我这就让你去见见你爹。”

　　杂种？他说我是杂种。我再也笑不下去，心里一阵於堵。痛苦的是竟然发现自己连哭，也哭不出来。我不是涂山魅影的女儿？那我到底是谁？

　　被那些守卫拖走时，我已疲惫地不再反抗，任凭他们处置。听说，他们要把我关去一个叫无间地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