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干璐

10、谣

　　有了这项认知，我开始从账目着手调查整个黎府。有一种直觉，在这座大宅的背后藏着一个秘密。既然是秘密，以我一向的性子是不应该知道，可是我的好奇让我想把它翻出来，在阳光下晒晒，也许是报复使然。可惜我权力有限，只能翻翻府里内务的账簿，可是这足够了。我相信，只要是秘密，就会有纰漏。
　　我生长在商贾家庭，即是父亲喜爱附庸风雅，家里书画古董不断，园林也是特地请来江南的巧匠修葺，但是商贾之家骨子里的那股铜钱味仍是散不去的。每个人都是一脸精于算计的表情，看人的眼神则是待价而沽。
　　从前并没有注意过，真正有心了却发现黎府的不同。下面的一干丫环粗使自然就不必说，单单就是那几个账房先生以及常年跟在道寂身边的小厮脾性就太显耿直和火爆了些。先生少了精明，小厮缺了圆滑，所有人都板板整整的，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直到无意中发现那件事，把一切都联系起来，才豁然开朗，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道寂看不懂账簿。一个白手起家的商人居然看不懂账簿。
　　有什么比这件事情更值得怀疑的呢？他那日对账簿的支支吾吾以及后来我故意试探的答非所问，更加确定了我的怀疑。那么真正的重点就在于那笔每月汇入府上的莫名巨款了。是什么人，究竟又是什么目的来维持整个黎府庞大的运作。
　　我一步一步从账目入手，想利用黛家的网络查出这笔款项的来源，虽说困难，但并不是没有可能。可是，这时，一个人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
　　小銮回来了。
　　被总管告知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是无措多过了兴奋，我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小銮，特别是她那双笑起来会弯成月牙，单纯却无辜的眼睛。
　　可是，真正看见小銮的时候，我的心被狠狠的揪疼了。小銮仍昏迷在床上，全身污秽，甚至还沾着血迹，一张脸苍白的可以，裸露的肌肤上有道道的血痕。
　　无法想象小銮被赶出黎府之后遇到了什么，管家只道她昏倒在黎府后门，被家丁发现。
　　“少爷知道吗？”
　　“还没有通知少爷。”
　　我看出总管的犹豫。当初道寂的绝情大家都是看到的，而府上的人对小銮还是有些情分，想让一向温和的我留下小銮。
　　我看了眼仍在昏迷中的人儿，叹了口气，“黎总管，你安排间好点的房间，快些请大夫来看看。”
　　总管喜形于色，忙不迭地答应，就去安排了。
　　我转身跨出门槛，又在此时回头，看到躺在床上的小銮心中不忍。可是目光从她污秽不堪的脸上扫下来的时候，心中一惊，她的左腕空荡荡的，从不离身的银铃不翼而飞。
　　心中隐隐的不安，却又摇头安慰自己，也许只是混乱中遗失了，或者是因为生活的困顿拿去典当了，不过是一串银铃而已。可是心底的不安越发强烈，一个声音在说，一切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