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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逃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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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门被推开了。
简便的运动装,清爽的短发,开朗的笑容。与相片里的人一般无二,如果忽略僵住的笑和呆愣的眼神的话。
约翰摆出严肃脸,这是他作为老板时的特定面孔。太过和善总是会让自以为是的客人质疑他的审美与技术:“比尔,快进来,把门关上。”
吴田宇显然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沈鹿,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真的是幻觉吧?
把客人的相片作为陈列品,约翰没有表现出一点尴尬,他面无表情的说:“相片在那,取走吧。”
吴田宇游魂般飘过,在距沈鹿不到半米远的地方,硬是无视了他,取过相框,转身飘走了。
约翰:“嘿…底片没拿。”
亚伯感慨:“我以为你们至少认识的。话说,居然有人能无视你的美貌,约翰,那小子应该是盲人吧?”
沈鹿:“…”
约翰恢复生动的面容,瞪他:“比尔眼睛好着哪,他是我店里的常客。”约翰想起什么,得意道,“他是杜克大学的学生,马上他就会成为我的学徒。他很尊敬我,今天有点反常而已,估计是情感问题,年轻的小伙子嘛。”
亚伯不屑道:“跟你学?然后开个照相馆。”
“是摄影!摄影!”约翰大声强调,“跟你同一所学校,同一个专业!看看你们思想上的差距。”
“心理学?没看出来。看他选老师的眼光,这小子学心理基本没前途。”
两个人开始了新一轮斗嘴。
休战。
约翰取出一张刚冲出的相片。
“杰克,我抓拍了一张你的相片。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能保留它。”
相片是黑白光影,沈鹿大半身影隐藏在黑影中,长身玉立,黑色的风衣搭在手臂上,侧脸轮廓立体,沉静专注,像一副保存极好的古画卷,历经千年沉淀,初展开,带给人无与伦比的震撼。
亚伯眼眸灿若星辰,眼巴巴的望着沈鹿:“给我一张吧。”
沈鹿点点头,现在的他对肖像权不在意,一张死物而已。
亚伯本想见过约翰后,带沈鹿去他的母校逛逛,杜克大学的美丽在全世界都是知名的。
不过,他现在打消了自己这个打算。华夏有一个词他很喜欢,缘分,和浪漫是同样美妙的词。美妙在不可预期的相遇后,带来的惊喜。他认为他和沈鹿就是缘分,是上帝安排的邂逅。
他要珍惜这份缘分,同时要杜绝沈鹿和其他人产生缘分的可能。
那个叫比尔的小子,明明看到沈鹿,偏偏避而不见,有很大问题。他还是带沈鹿回庄园吧,免得又碰上了,那小子改了主意,穷追猛打。
沈鹿和亚伯回到家,正赶上晚餐时间。粘着沈鹿的金石没有像往常一样风一样扑出来迎接他们。而他们结束晚饭,都没有见到金石的身影。
善心的老管家没有这两位那么冷血无情,派了一个女仆将晚饭送上客房。
女仆很快下楼来,端着银质托盘的手在颤抖。老管家把她招过去询问,她战战兢兢的汇报。
“少爷。”男仆女佣都在亚伯的要求下改称老爷,只有老管家固执己见,四十年如一日叫他少爷,“金石先生好像不太对,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整天,不吃不喝。艾米莉(女佣)听到他的房间有异常的响声。”
“少爷,我认为你应该上去看看,关心一下你的客人。”
沈鹿起身朝楼上走,亚伯见状,挥挥手:“好吧好吧,我会的。”
“叩叩,叩叩”
里面安静下来,但没人开门。
沈鹿退后一步。
亚伯殷勤的说:“我让人把钥匙拿来。”
转眼间又换了想法:“太慢了,还是我动用武力解决吧。”重点是展示男性的肌肉魅力。
沈鹿淡淡瞟他一眼:“不用了。”
如果可以武力解决的话……
话音刚落,眼前残影一闪,门咣一声被踹开了!
楼下的仆人们吓得一抖,纷纷向上张望。
呆若木鸡的亚伯在十秒后才重新复活成花羽毛的公鸡,引吭高歌:“没事没事,你们继续做自己的事。没有我的吩咐不要上来。哦,包括我的老管家。”
房间里一片狼藉,家具歪歪斜斜,花瓶杯盏破碎一地,瓷器摔碎在地上,沾着红色的血,跟散落在旁的玫瑰花一样鲜艳。
“哦!”亚伯惊呼,“我可怜的玫瑰。”
房间的客人蜷缩着倒在角落里,浑身不停的抽搐,手中拿着碎瓷片腕上流着血,大量涎液从口鼻淌出来,口齿不清的说着什么…
沈鹿拿脚踢了踢他。
金石剧烈的抽搐一下,安静下来。
亚伯幸灾乐祸:“犯病了?”
话未落,垂着头的金石骤然抬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像是要吃人,猛地扑向他的脖子。
亚伯一惊。
“嘭。”
扑过来的金石以极快的速度反弹回去擦着地面撞倒墙上,再也动弹不得,像是昏迷了。
亚伯崇拜的看着沈鹿的左腿:“鹿,你的脚法太厉害了。”
沈鹿淡淡道:“他曾对我说过,有人给他下了毒,不吃解药就会生不如死。”
亚伯摸摸下巴:“据我的经验,他是被人注射毒品,毒瘾发作了。”他拿了把刀子挑开金石的袖子,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针孔,十分可怖。
沈鹿面无表情地说:“他还年少,不能任由他死了。亚伯麻烦你找好的医生,为他戒毒吧。”
亚伯点头:“既然你说了,我会尽力照办的。”
没有耽搁,亚伯联系好医生,遣一辆私家车,派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一路跟随,将人送到目的地。
金石半昏迷的躺在床上,他知道他达到了目的,一切在按计划进行着。
从始至终,拿玫瑰油画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杀亚伯只是附加任务。
金石在游艇上取到油画,检验后发现是假的,此时已被发现,祸不单行,毒瘾开始发作。幸运的是,那帮贪婪的蠢材忍不住额外赏金的诱惑,对亚伯下手,吸引走大部分人手。
金石耐不住煎熬,在逃命中注射了毒品,将针筒扔下大海。痛苦变成极乐。他昏昏沉沉的背着长筒,里面装着假的油画。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沉迷,会被抓到会死。他抽出刀子,狠心插向大腿,剧烈的疼痛让他恢复神智。
那帮蠢货丢下他逃命去了。而他在逃命中遇到了一个男人,是他暗中观察了几日的男人—沈鹿。
亚伯邀请的客人,非富即贵,这个人既富且贵,因为亚伯对他尤其好,特别信任。
他脑中登时浮现数种方案。威胁,贵族最惜命了。示弱,有钱人总是爱装做富有同情心。攻击,他们多是花架子,禁不住他一只手的打击。
事情超出他的预料,沈鹿十分强大,强大到他在沈鹿面前不堪一击。
他开始慌了。好在,事情最终回到正轨上,比他想象的更顺利。沈鹿竟然帮他说情,让亚伯放过他。
亚伯自以为是,用法语对沈鹿说画是假的,却不知道他早已知晓。
他为了这次的行动培训了半月的法语,简单的话他听得懂,尤其是关于这副画的。
他跟着沈鹿,伺机而动。他想,以亚伯的自大,和对沈鹿的狂热,总有一天会向他展示价值千万的真品。这个时刻到来的很快。
而现在真的玫瑰油画他取到了,做了防护措施放在裤腿里。接着毒瘾发作,被送到医院。然后他就逃走,回组织交差。
一切在计划中,他成功了。为什么当他躺在车上,感觉那个地方越来越远,心脏会越来越痛哪,比身体还痛。
他模模糊糊想到那个人,他没有骗他,他的身世,他的父亲说过的话。父亲没教过他偷,没教他去杀人。可是,对不起,他想活着,他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哪?
沈鹿坐在电脑前收邮件,是刘涵发来的关于风华鹿的后续消息,还有接下来的安排。
“人走了?”沈鹿目不斜视问道。
亚伯走进来,哀怨道:“走了,还带走了价值千万的心爱玫瑰花。”
沈鹿毫不同情:“命留着就不错了,难道你不想知道谁要夺你家产?”
“好吧。刚才多谢你救我。”在房间里,金石手中拿着利器完全是奔他脖子去的,要不是沈鹿,他至少要受点伤,现在想起,脖子还凉飕飕的。
金石转转碧蓝的眼珠笑道“他们肯定想不到被一个已经上天堂的人摆了一道。”
这副玫瑰在外人看来,可能只是个价值万金的油画。但在某些知情人眼中,它代表的是亚伯父亲留下的50%的遗产。
老康纳德先生先生在去世前拟定一份身后遗产分配的文件,5%留给他的现任妻子,10%分给他的兄弟叔伯子侄,35%给了他的儿子即亚伯。剩下50%他犹豫不知如何处置,不愿捐出去,又不甘都给处于冷战期的亚伯。
于是封存在银行里,并签订合同,取得这笔钱需要两件信物,一个是这副红玫瑰油画,还有一个是遗落的珍宝海洋之心。
想得到这笔财富的人大有人在,可是仅找到海洋之心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那可是传说中五十年前一位贵妇人遗落在大海中的宝物。
不过,其他人不知道的是,康纳德与银行的合同中还有一条。若是他亲自去取,便等同于玫瑰油画加海洋之心的作用。
“哦?”沈鹿对其中秘辛并不清楚,他的任务就是保护亚伯毫发无伤,以换取他脖子上那枚上品灵石。
“老头在临去前,坐在轮椅上,是我推着他去的银行。他将50%财产都转到了我的名下,并与银行做了保密协议。”亚伯嗤笑,“恐怕所有人都想不到老头会在最后一刻改变主意,毕竟当时我们的关系恶劣到极点。”
亚伯母亲的去世,父亲的再娶。二十多岁年轻继母的勾引,父亲的管束斥责,一切都让他忍无可忍。在一次大吵后,他们的关系降至冰点,亚伯离家出走。
而不到一年,他的父亲就染上痼疾,留下遗书。再多的仇恨终抵不过血缘的牵绊,当亚伯回家探病,看到父亲因病痛苦不堪,不断念着他的名字,所有的恨都消散了。他陪了父亲最后两周,对他而言,重要的不是得到令人馋涎的千亿财产,而是失而复得的爱。
“对了,鹿,你是何时察觉金石有问题的?”这个问题他问过,可惜当时沈鹿没搭理他。
“嗯?”沈鹿挑眉。
“就是你什么时候怀疑他。”亚伯装腔作势,“啊,这个坏小子,言行怪异,肯定会对我的亚伯产生威胁。”
如果对亚伯产生威胁就是有问题,“从生日宴开始。”他在宴会上遇到的穿增高垫的瘦小侍者就是金石。沈鹿对气息很敏感,尤其是亚伯出场后,他放出神识探测灵石,几乎是一瞬间就感觉到金石的杀气。
不过,他没怀疑过金石的话,当然也不是相信他的话。沈鹿完全是当作故事来听的,金石的身世经历目的跟他没关系。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空谈。
所以亚伯以为的将计就计:游艇上一番谈话,让金石放松戒心。壁炉谈话,拿出油画真迹,故意让他偷去。等他毒瘾发作,再顺他意贴心将他送到医院。等幕后人得到油画,去银行换取财产,暴露身份。
一套计划天衣无缝,而且不费力气,天天有美人相伴,多么棒的计划!
在沈鹿看来不过是:随他去,翻不出手掌心。
简单直接。
亚伯兴奋的和沈鹿回顾这一出“将计就计”。然后不知想到什么,眼睛唰的亮了:“既然他来取画,是不是说他已经找到了海洋之心?我找了好多年都没找到!”
“等我找到幕后主使,一定要拿到海洋之心,然后……”
沈鹿打开邮件,看到几个剧本简介,进行简要的浏览,不去理沉浸在臆想中的亚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