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外无物》放行

7、幕宾

　　折腾到了半夜爹娘才放我回房睡觉。
　　再见阔别了半月的房间，感觉扑面而来的熟悉。
　　“谁？”门外一阵清脆脚步声，我猛地转头。
　　“二小姐，我是阿月。”阿月轻轻推开门，手里抱着一床被子。阿月是沈府的丫鬟，我不常在家，对家里的仆人不大熟悉，对阿月却很熟悉。“我来给二小姐换被子。”
　　“为何要换被子？我看这房间像是有人住过。”半月不回来，即便有下人日日打扫，也不该这么温馨。
　　“二小姐好眼力，确实有人住过。大少爷请来个幕宾……”阿月一边铺被子一边回答道，我想了想，这幕宾八成是叶城，这么说，昨天那群捉我回来的就有叶城。
　　“他为什么不住客房。”我心里有点生气，怎么让一个外人碰我的东西。
　　“这个……不知。”阿月换好被子，行了个礼就准备出去了。
　　也是，一个下人，基本上什么重要的事情是不会知道的。
　　看着精心送来被子的阿月，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在这里住下吧！
　　我赶快打开柜子，翻开最底下的箱子。拿出一件鹤姐姐留给我的戏服，和我偷偷藏的一点银子，准备溜之大吉。
　　顾染尘这个叛徒，这次铁定不能去顾染尘那里唱了，不如就此离开京城。
　　我思考了一会，还是觉得江南繁华，就去江南吧！于是我又拿了一些值钱的首饰。
　　我把门偷偷开了一个缝，看外面基本上没人了，于是背上布包，跑出门外。
　　奈何带了太多玉饰，一路上互相击打，留下了一串清脆的响声，估计这时候大家都在睡觉，不会听到的……
　　“二小姐又要走？”身后冷不丁想起一男声，我刚要逃，手猛地被抓住。
　　“你……放开我！”我回头，怒吼。
　　竟然是叶城，叶城……听说他身手好，估计这次出不去了……
　　“若在下说不呢。”叶城打了个响指，沈府忽然灯火阑珊。
　　“我就知道你个丫头贼心不死又想出去！”我听到爹的声音颤颤悠悠从后方传来，大事不好……
　　我狠狠瞪了叶城一眼，虽然不能挽回局面，但我也要他良心受到谴责！坏本小姐好事。
　　“爹～爹地～”我赶快跑到爹面前，撒撒娇。
　　“又要去哪！？”爹冲我吼道，我早已习惯爹的怒吼了，但这次不知为什么，声音变小了，我抬头瞥见爹缕缕白发，爹老了。“爹纵横官场二十年，二十年来干了多少身不由己的事，好事坏事都算上，是结了多少孽缘。老了不能颐养天年，而是整天为你这个不孝女担惊受怕，是报应么？爹知道自己干的坏事多，但总觉着我报应也够多了，鹤儿都死了，你要学她么！”
　　爹出奇的说了一连串的话，自从鹤姐姐过世，爹很少提起她。
　　今日却出奇的提起她，还是伤感的语气。

　　沈府不止有两个孩子，还有一个大小姐叫沈鹤。
　　我十五那年整个沈府都把我们三个孩子当掌上明珠，鹤姐姐天资聪颖，更有一个比我还动人得嗓子，那时候大哥还不像现在这般纨绔，整个京城人尽皆知沈府大少爷沈凰是世上少有的天才，那时候我还不懂事，大哥和鹤姐姐总是护着我。
　　仔细数数，那时我生平最幸福的时候。
　　我十六岁生日那天鹤姐姐就死了，那天大哥考中进士，硬是没去做官，回府坐在鹤姐姐棺前，跟我一起守过鹤姐姐的头七，然后大哥就变成现在这样的纨绔公子。

　　“我就是散散步。”我看着爹，想了想，底气不足的回到。“爹我以后不会离家出走了，但偶尔也是要出去逛逛的啊！你若担心，就派家丁跟着我……”
　　“叶先生，不知你可否赏脸……”爹一边看着我一边跟也成说话，是恭敬的台词，脸色却丝毫不显恭敬。
　　“老爷说的哪里话。”叶城行了个礼，算是同意跟着我。

　　然而……我并不觉得开心。我是个不太容易沉陷于往事中的人，今日偶然想到鹤姐姐，心里却好像有伤口好不容易结痂，却被人一把扯开了一样。

作者有话说

　　写完一章，有种过去了很久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