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在水里》清尤Lyn

6、鱼在水里（6）

　　生活又开始如同一列火车笔直地往前，我依旧喜欢在那个天台上喝啤酒，城市的星星不太明亮，但是偶尔还是可以看到满天繁星。在那个天台上我除了回忆就是发呆，圣诞节快到的时候我在天台上摆了几瓶啤酒，趁着阳光正好给那个天台拍了几张照片。我想把它做成明信片，想在平安夜那天寄给清歌。
　　“有关你的回忆，就是我最好的下酒菜。”
　　我难得写上这样一句矫情的话，大概清歌会笑我吧。
　　我在邮局看到一张明信片，是寄给和我们一起来学习的一个女孩子的，那女孩子是和我同组，我把明信片寄出去，顺便取了寄给她的那张明信片，打算今晚给她送过去，又想了想今天是平安夜，顺便买了一杯奶茶。其实我是有目的的，那个女孩子印象中不太喜欢说话，和清歌有点像，但是绘图能力一流，每次提出问题都能一语中的，是个难得的人才。可惜她不太喜欢和别人交流，小组讨论的时候并不常说话，我总觉得这样不太好。
　　“哎我今天给你寄了明信片，卢照专属哦，在别的地方买不到的。”
　　“哦好像很感动的样子，可是今天是平安夜你今天才寄，你想让我什么时候收到！蠢货！”我甚至可以感受到清歌投过来的斜眼。
　　“可是就是要在平安夜这天寄啊，早点寄就不是平安夜送过去的祝福了。”
　　“哦。”
　　“对了我告诉你一件事……”
　　挂了电话后室友问我把给别的女孩送奶茶的事告诉女朋友好吗。我愣了愣，我还真没想那么多……可是我潜意识里总是觉得清歌很信任我，而我也不会背叛她，就感觉是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亲人，只是单纯地把生活中的小事情和她分享，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刚在一起一年多的时候有一次清歌对我说：“我总觉得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了。”当时觉得清歌是一个和我十分相似的人，清歌说那是惺惺相惜，她还引用了一句矫情的话，她说世界上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可以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可以是亲密无间的恋人，可以是平淡如水的亲人。清歌说我希望你是我的好朋友，是兄长，是父亲，是男朋友，还是丈夫。她小女孩心性，我愿意永远用温暖环绕她。
　　清歌是在跨年那天收到明信片的，在漫无边际的闲聊中我们听到了对方手机里传来的烟花声。“新年快乐。”我对她说。“卢照，我好喜欢你呀。”清歌软软的声音传来，我低头笑了笑，“快过年啦，很快就见面啦。”
　　“对了你和那个妹子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呀，有没有一起吃饭看电影呀。”
　　“你这是查岗呢还是真的关心我呢。”
　　“当然是关心你啦。”
　　“哦，那我明天约人家吃饭去。”
　　“哼。”清歌传来一声不屑的回答，我笑了笑：“好啦和你开玩笑。”
　　“我知道，谁看得上你。”清歌依旧不屑地回答。
　　春节前一个星期我们都回到了我们居住的小城市，这是第一个不回家过年的春节，因为我们的父母很默契地不让我们回家……“卢照，我们可怜的小房子都蒙尘了……”清歌撅着嘴说。
　　“什么蒙尘，会不会用词。”清歌正在垫着脚尖为客厅那面蓝色的墙洗澡，偶尔还一跳一跳的，几个月不见她好像又瘦了一点，可惜腿还是没有变细……我盯着她的腿出神了一会儿，突然蹲下来捏了捏。清歌反应很大，一声尖叫搭配一记飞腿都不带犹豫的，我不幸中招摔倒在地上，两个人愣了几秒，清歌随即发出一声大笑。
　　“哈哈哈神经病啊你，没事吧。”
　　“吃的东西都吸收了嘛，腿又粗了一圈。”
　　对于我这种常规攻击，清歌选择了无视，转过身继续擦墙，而我不知怎么回事又出神了两分钟，她纤细的腰在我面前不断地扭动，扎起来的马尾辫甩来甩去，我突然坐在地上不想动了。
　　“喂。你没事吧。”不知什么时候清歌蹲在我面前，“我不是故意要踢你的。”她用手指戳了戳我的手臂。她的脸好小，好像我一只手就可以覆盖住它。“没事啊。”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猛地把她拉过来，低下头吻了下去。
　　怪不得我总感觉很奇怪，原来是从见面到现在我们没有拥抱。我把她放开，她笑着用手捂我的脸，我把那双沾满水的小手拿下来，又亲了亲。果然是怎么样都不够啊……
　　“耍流氓。干活啦！”清歌红着脸把我拉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不停凶我。
　　虽说是春节，可是冬天的气息却越来越浓，因为不用去上班，所以我们每天都很晚才起床，清歌更是不到十二点不起床。这样的日子过得悠闲，清歌总是在华灯初上时忍不住叹气。我们都心知肚明，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离别越来越近。
　　但不管怎么样除夕很快就到了，作为一家之厨我肩负做年夜饭的重任，清歌一脸谄媚地看着我，笑嘻嘻地给我塞了一张纸条。“喂喂喂，吃那么多吗！”我看着那张菜单哭笑不得，大概吃不完吧那么多肉。“哎呀哎呀年年有余嘛。”清歌笑着挽我的手，脸上挂着一个吃货该有的笑容。“好吧！”我挥一挥手上的锅铲，完全展示了一个大厨应有的风范。
　　我在做啤酒鱼的时候侧头看到清歌在一旁洗菜，伴随着缓缓的流水声，我突然想到水边的阿狄丽娜。如果这样的日子可以再过上几百年，该有多好。
　　记忆中我们似乎没有一起吃过一次正式的晚餐，如今做了一大桌子年夜饭，清歌拿出了家里自己做的葡萄酒，我们碰杯，祝福，在一声又一声炮竹声中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春晚。“卢照，你知道吗，我爸爸以前管春晚叫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清歌懒懒地缩在我怀里说。“可是你还是每年都看啊。”其实今晚我想着要带清歌去广场看烟火，可是清歌说除夕夜是一定要看春晚的，我也只好依着她了。“我从来没和你一起看过春晚……”清歌戳我胸前的肉，嘴里吧唧吧唧地吃着薯片。“嗯嗯，就像其实你并不漂亮可是还是愿意每天都见到你，这是一样的道理。”清歌递过来一根薯条，我飞快地把它卷到嘴里。“嘁。”清歌嫌弃地撇撇嘴，没理我。
　　我知道清歌这个愿望，大概是高中时，清歌就说想要和我一起看春晚。有时候觉得她总是顺着我，无论做什么都觉得只要和我在一起就好。“傻子。”我摸摸她的头，她侧了侧脸，居然主动亲了亲我。“咳咳，这样你就没有机会看春晚了。”我按捺住心中隐隐约约升起的小欲望，对她发出警告。“哈哈哈，卢照！”
　　还差两分钟到零点时清歌拿了两个旺旺雪饼，“慢点吃哦，要一直吃到零点零一分。”说着，她已经撕开了包装。我问她为什么，她装作很神秘的样子对我说:“嘘……这是我这么多年常盛不衰的秘密，这样就意味着从今年旺到明年。”说完她还得意地笑了笑，一副怎么样我厉害吧你这种凡人是不会懂的的样子。我简直要被她的天真打败。“好吧！吃吃吃！”我说着咬了一大口。
　　春晚进入倒计时，窗外响起一篇鞭炮声，我们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看天空中绽开的烟火，“新年快乐，卢照。”清歌在我怀里轻轻说，我却觉得全世界只剩下她这句话。“和你在一起就很快乐。”我环着她腰身的手臂又用力地收了收，全世界都在互相祝福，小小的房子里变得暖洋洋。
　　“卢照！祝你年年有今朝，岁岁有今日！”早晨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娇小的脸，小眼神炯炯有神地盯着我。我把她按进被窝里闭着眼睛还想再睡一会儿，可是清歌却十分不安分地在我怀里扭来扭去。“我吃了你啊！”我低声一吼。“人家要红包嘛……”清歌从被窝里钻出小脑袋，毫不留情地翻到我身上，用手强行撑开我的眼睛。“去年养你太费钱了，我没有储蓄。”我伸出手抱她，身上全是骨头，真的太瘦了，如果腿上的肉能转移到胸上就好了，不过当抱枕也勉勉强强及格了，娇娇软软的正好塞在怀里，真棒。
　　日子过得不徐不疾，像清歌无聊时在纸上写下的一笔一划，新年也不过是这样，我们窝在家里看了一天的动漫，傍晚出去散散步，路过便利店时清歌一定要买烤肠，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她有这样的习惯了，而且她还总要逼我吃，可是吃完之后嘴巴很油感觉像抹了猪油……“猪油抹在猪身上。”清歌如是说。
　　再次面临离别时清歌还是在机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别，从前和她偷偷跑到另一座城市约会，因为我们不在一个地方，要回家时清歌第一次自己坐车回家，在车站拽着我哭，我不停地抱她不停地哄她，熙熙攘攘的车站里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搭车人，只有她一人像生离死别一般趴在我怀里哭。当时我很想买两张车票陪她回去，但又转念一想我的小清歌也要长大，要坚强。可是后来清歌说不要逼着我长大，慢慢来会比较好。大概是因为越来越相爱所以有时候也情愿她不要长大，就像个小女生一样待在我身边就好，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