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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倥偬·其三 ...

  •   【第七章·倥偬·其三】

      侃儿说的没有头绪,听得珐琅一时间还没整明白,但与心里猜想的八九不离十 ,但见她一副可怜相,只好先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脊,以表安慰。
      突然客栈里传出了大笑声,珐琅略感耳熟,便朝里头打量。大堂里的场景有些混乱,几十个车夫喝醉了正站在桌子上胡闹,跟要过节似的,热闹得不得了,和昨晚的宴席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杜八这混小子平时看着挺木愣,这回可算立了次大功。”一个车夫说道,“今天原以为他吃错药了,怎么这么针对那姓常的,没想到居然就弄对了。唉,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那姓常的被抓进了牢里,虽说是件好事。可那银票咱们翻遍了整个屋子还是没翻着,咱们也就什么都没挣着,今天还是不值得高兴的。”另一个车夫叹了口气。
      杜八朝那人挥了挥手,大拇指朝门处指了指:“让秦老看着那娃娃和她妈,却不料她妈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还是跑了,指不定身上就带着那张银票。这回我们几个得把那小家伙看牢点,倘若是她妈不回来,那就把她卖到黑市里去,也能有不少钱。”
      “这样……恐怕不太好吧。”刚才那车夫大惊,他们都是靠拉车为生的普通人,平日里没做过什么坏事,更没这胆子把好好的人拿去当奴隶卖过。
      “有什么不好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杜八阴冷冷地睨他们一眼,“那奶娃娃命不好,投胎到了这么对父母,要怪就怪她爹不疼娘不爱,我们留她一人在这里,还不如走之前给她帮忙找个好归宿。”说完几个人不怀好意地相视一笑。
      “不用你们帮忙找了。”
      听到这儿珐琅也大致猜出下午发生了什么事情,领着侃儿进了大堂。看着眼前那几个人面兽心的车夫,面纱后的脸上带着隐隐的怒意,朗声威慑众人。珐琅从腰际拔下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噔”地一声掷在桌上:“这孩子以后归我。”
      说完,大堂里寂静一片,车夫们都不敢吱声。听到这句话,侃儿就哭止了,被珐琅劝着去了常老爷的屋里。珐琅走前白眼一翻,没有搭理他们,自顾自地携着侃儿拾阶上楼。原本跟在后面的泽尧突然停了脚步,抬头朝屋檐上使了个眼色,随即几道黑影闪过,消失于外面的夜色中。行动迅速,身形轻巧,没有被人发现。
      屋里的东西被翻得很乱,基本上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箱子里的衣服都被抖了出来,椅子横七竖八散落在地上,就连床褥也被拆了,裂了一大道口子,有大陀大陀的棉絮露出,像是张嘴在嘲笑着什么。
      泽尧见眼前这般,不禁眯着眼睛:“画士还记得我们白日在大堂里讨论过什么吗?你说怎么会有人怎么这般糊涂,为了些许钱财不惜拖家带口地一同犯险呢?”
      “谁知道呢,挣不挣地着钱全凭个人本事,人人都有自己的思量打算吧。”珐琅将打横侃儿抱起,不再看他。
      泽尧见珐琅如此不听劝,眸里含威,冷哼一声:“画士究竟是真糊涂呢还是装糊涂呢?竟没懂我的意思。”
      “糊涂人自有糊涂人的活法。御史大人清明,这件事你不是已经有自己的做法了么,那又何必再来到我这儿寻答案呢?”珐琅淡淡道。
      “你保不住这孩子,你明知道常老板……”泽尧喉头一紧,说不出话来。泽尧见珐琅又开始用“御史大人”叫他了,想来是刚才隐秘于屋檐上的暗卫已被察觉。眼前的蒙面人背对着他,却依旧带着慑人的气息,仿佛能让人不自主地臣服,使人敬仰。
      “珐琅就先行回房了,御史大人请自便。”说完珐琅抱着侃儿,拎着柿饼,大步跨过门槛。侃儿眨巴着眼睛,转动脑袋,看了看珐琅又看了看泽尧,手捏珐琅衣袖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
      泽尧呆呆地站在原地,回想自己到底是说了什么话突然惹得珐琅突然翻脸,将这一天的情分清得干干净净。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感觉心里也空落落的,不禁泛起丝丝委屈:“我又没做错什么,耍什么帅啊你!”

      将侃儿安顿好后,珐琅嘱咐她待在屋里好好睡觉不要乱跑。那奶娃娃许是哭累了,躺在床上眼睛刚一闭上,就倒头睡了过去。只是手上依旧拽着珐琅的衣服,用力处起了些许褶子。
      侃儿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把珐琅当作唯一的横在水面上的浮木。珐琅试图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却发现未果,便只好将上衣脱下,留着屋里。自己披了件月白外衣,出去时轻轻将门带好,生怕吵醒了那个脆弱敏感的女孩。
      笃得,漆黑的屋里传来“吱呀”一声,而后有个人说话了,是泽尧的声音。
      “情况属实?”
      珐琅在泽尧隔壁屋边的塌上躺了半宿,正要打瞌睡的时候,突然听到里头有了开窗的声响,顿时目光明朗提起了精神来,细细听着他们说什么。
      “千真万确。”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刚刚属下几个将杜八拿下,用了些刑,还没见血他便全都招了。说是常贤德几个月前受高知府所托,运送一大批私盐来他府上。现在常贤德被高知府利用完后抛弃,而那杜八正是高知府花钱雇的托,昨日午后衙门口的那出也是高知府一手策划的,就算想要把常贤德的钱和货一并都坑过去。”
      “事情和我想的一样。”泽尧继续说道,“那姓高的老狐狸精明,以往他贪的少,贪污的赃款又细又杂,不好对付。还好我们事先放出风声说是已经回了国都,他就立马和商人勾结上了,这回好歹把事闹大,总算让我逮到了尾巴。”
      “常贤德的夫人跑了,我们还没查到她的踪迹。属下无能,望大人责罚。”
      “一个平常的妇道人家,成不了气候,不足为齿。”
      “大人明鉴,不负亲王教诲。”下属说了些恭维的话,而后又疑惑道,“只是有一事属下不明。”
      “何事?”
      “常贤德在衙门里支支吾吾,就任凭着高知府与杜八在那颠倒黑白。既然他是被冤枉的,那又为何不将事情全盘说出,当面指证高知府呢?”
      “贩私盐毕竟是死罪,他要是什么都不说,顶多在牢里挨顿打吃点苦头,待风头一过放出来就没事了。那常贤德是有家室的人,若是把命保住的话,起码还没丢本,可以重新来过。”泽尧突然一顿,语气变得阴冷起来,“而我却偏不能让他如愿,做错事就该罚,死罪的就得死。”
      “原来如此,谢大人提点。”下属了然。
      “我们先休养几日,把前几日见过并且认识我的人全都处理掉。”
      “那几个守关的士兵昨夜都已经被我们清干净了,只是……”下属询问道,“不知该拿珐琅画士怎么办。”
      “现在大势早已向我们,珐琅不过是一个不求官禄的画士兴不起什么风浪,若是真来坏事……”尧泽顿了顿,犹豫良久,狠下心说,“……那就到那时再顺带处理掉。”
      此时又传来另一个人声音:“大人,高府今日下午运进一批石料,这批大抵是真的要运去嘉鼎寺用的汉白玉石像。”
      泽尧接着对另一个人说,“我们容姓高的快活几日。阮封,你去那儿守着,一有反常的动静就马上来通知我。”
      泽尧一说完,叫阮封的下属回应了声。又是一阵开窗户的声音,而后屋里归于宁静,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珐琅侧趴着听得一愣一愣的,那日山间雨夜里,常老爷和常夫人偷偷摸摸埋在墙角里的两个白块是盐。大了抵是想处理掉那个碎裂成两半的菩萨,那晚大雨,盐触水后都融了,难怪后来没了踪影。且无论是泽尧的冷血一面,还是半日前发生的那件事。他们的身上似乎藏着太多的阴谋与秘密。待里面完全没了动静。
      珐琅原以为今晚的八卦大概已经结尾了,突然那屋里的声音又起了。
      “大人虽器重阮封,但他毕竟年幼,生性毛躁,属下认为他还不足以担任此事。”
      泽尧轻笑,眼眸里的暗色更深:“待我登上王位时,你们都将成为我的左膀右臂,若连这些事都做不好,就更别提肩负国家重任了。”
      “吾王万岁。”几个暗卫朝他跪下伏拜。
      “叫早了。”泽尧摆手,叫他们免礼,“眠宿那老东西寿命太长,据说他年幼时曾拜过高人为师,学了些非常人有的本事。”
      站定后,其中一人说道:“还有一件事,属下感到有些蹊跷。”
      “说。”
      “昨晚除了我们几个暗卫外,还有一人也隐秘在屋檐上,像是在盯守着珐琅画士。阮封唯恐是个歹人,他便沉不住气想抓住那人来拷问。不料那人技高一筹,不过几条街道的功夫竟让他跟丢了。
      “……”泽尧眼睛微眯,一双眼眸放空地看着眼前,烛光印在眼里,像是要演变地燃起一场熊熊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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