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替》无扬

12、011

　　刺眼的阳光从窗□□入房间，刚张开双眼便被刺得无法适应，正想坐起便感受到刺骨的疼痛从腰部以下传来，「疼……」才刚感受到腰部以下的疼痛，头也开始疼了起来。

　　仔细想想昨天发生的事情，记忆却只到进了Pub狂喝酒，接了于暮的电话之后便全没了，甩甩头想要消去头晕刺痛的感觉但却徒劳无功，努力靠着床头坐了起来，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套，是比较舒适的那种。

　　「醒了吗？」于暮开门走进来，脸上的神情有些怪异。「昨天……」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我想都不用想，直接得出了答案，「做了？」我的语气就像是在讲昨天有没有吃饭一样的稀松小事，十分轻松。

　　但他显然不是这么想，有些窘迫的点点头，感觉就像要从我身旁逃开一样。「嗯，抱歉……昨天给你添麻烦了。」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我很诚恳的对他说了声抱歉。

　　「伯母已经到了，你要出去吗？」他逃开我盯着他的双眼，转移话题似的讲了其他的话，「我盥洗一下就出去。」气氛突然因为他冷了下来，这是和他相处到现在从没有过的。

　　之前都是因为我而僵了气氛，这次却变成了他。

　　「好了就出来吃早餐吧。」他留下这句话后就出了房门，忍着疼痛走往浴室开始盥洗，但走的时候有感受到□□有些冰凉的感觉，大概是他帮自己上过药了吧。

　　快速的盥洗完后走出房门，「妈，早安。」忍住不适感露出了一抹微笑，就坐下来一起吃早餐了，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但气氛却还是不免冷了一些。

　　星期日送母亲走后我和他没有多说什么，与他在一起气氛也有些僵，原本想先回去的但是又不想因为这样而破坏和他的关系……细想到一半突然惊觉，从什么时候自己看他的眼光已经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害怕破坏自己和他的关系的呢？

　　与以往一样住到了星期一的工作日，盥洗过后到编辑部，不专注于工作上的结果就是频频出错，不断的出错与弥补下过了一个礼拜，星期五，又到了该面对于暮的时刻。

　　和他的气氛这么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唉──」叹口气不知不觉来到了『新季』公司的大楼下，「……」或许是过于想他，才会来到这吧？

　　和若宇不同，对于暮的态度与感觉已经变了……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人与人的距离就是这么容易拉近的吗？

　　转头正想离去却听到不远处那听了半年也不腻的声音，「止，找我有什么事吗？」瞪大了眼朝着声音的来源走近，却也没胆靠得太近，悄悄的探出头看见的是他的背影与和他的身子比起来显的娇小许多的身影。

　　「暮，我、我想你……你、你还爱我的吧？你愿意回来我身边吗？」虽然没听过，却也能从话语中得知这是谁，是徐止。

　　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看见这种场面才更加明白自己对于暮到底是抱着何种感觉，也难怪前几天听到和他做了的事情并没有太大的反感。

　　「小止……我──唔！」一个闷哼传来，接下来是一片静默，但是亲吻的声音却在小巷中显得十分大声，大声到连自己心碎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是啊，就算做了他也还是爱着徐止的吧？

　　他们才刚分手不到半年吧？而我和若宇是早就一年过去了，已经回不去了。他们实时挽回还是可以的。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必须和母亲说明白了啊。」苦涩的勾起嘴角喃喃自语，已经不想再欺骗她了。

　　明天就和她坦承吧？但是今天再让我放纵一次就好，因为才刚意识到自己的感觉就马上得到失败的结果，说真得有些痛苦呢。

　　又跑去Pub喝得烂醉，手机在一旁不断的震动也不想接，昏暗的酒吧内热闹与苦闷的气氛在蔓延，酒精不断催化的情况下开始溶解自己的理性，「吶啊、嗝，一定没有人比我还惨的吧？」打着酒嗝恍惚的对着眼前迷茫的说着，但讲真的眼前其实根本没有人，「呵哈哈。」一边流着泪水一边喝得烂醉，从什么时候我也像电视里的大叔一样，找不到真爱就跑来买醉呢？

　　「嗝、早……早就迷恋上了，却、却到最后嗝！才知道。」哪有人这样的啊？讽刺的笑着，趴在桌上分不清楚泪水和酒，我只知道今天不醉不归！

　　可是今天不管怎么喝也都醉不了，是因为上礼拜喝了一堆让我对酒精免疫了吗？「花儿！你果然在这。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模模糊糊中似乎听见了于暮的声音，但是是不可能的吧？他现在应该再和徐止重修旧好。

　　「哈哈、我想你想到幻听了耶？还出现了幻影。」摸着眼前幻想出的人，痴痴的笑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为什么我要意识到『我喜欢你』这件事情啊？」我对着眼前的人说着，丝毫不管他的表情或是动作，就像是认定了眼前的人是幻影一般。

　　眼前的于暮幻影突然从口袋拿出钱包，叫来了酒保付钱，「呜啊，居然连付钱的模样都能被我想象出来、呵哈哈，我真是病了。病的不轻啊，你明明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你应该是跟徐止在一起啊──可是，就算是幻影也好，能够留下来陪我、属于我，就算仅有片刻，那也好。」什么声音都听不见，我只听见了自己的呓语。

　　于暮幻影突然靠近我，把我拉起来，「我们先回家，好么？」直至此时我才真正清醒，知道他不是酒醉而想象出的幻影。

　　他强硬得拉着我走出Pub，把我带上车，车子摇摇晃晃的加上刚才的酒精让我有些晕车，有些想吐。到了小区的停车场，停好车子后还没下车他就先关心我了，「还好吗？」也许是看见我不适的表情吧。

　　但比起头晕想吐，更让我害怕的是自己刚刚迷茫讲出的那些话。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还可以，但他似乎没有下车的打算，「刚刚的话可以信吗？不是胡言乱语得对不对？」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但我却没有直视他的勇气。

　　「花儿，看着我。」他的言语中带着几分强硬，那不容人逃避的姿态让我缩了一下身子，「我……」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支支吾吾的模样却让人更加怀疑。「我不可能回到小止的身边的。」他的语气很温柔，简单一句话就让自己骚动不已的心安定了下来，就算他什么都没有说明白。

　　他打开车门下了车，我也打开车门下车，并没有继续待在车上的兴致，他扶着脑袋有些昏沉却意识清楚的我，进到家门前半句话都没有说，轻轻的扶着我到房间后泡了杯茶给我，「先喝下去休息一下吧。」他还是那样的温柔，而我却还是那样的不安。

　　攥紧了手中的杯子，一口一口把它喝完，昏沉的脑海舒适了一些，「花儿，你的话不是酒后乱语对吗？」他抚上我的脸颊，逼我直视他的眼睛。

　　怎么逃也逃不掉，不如面对吧，「嗯……你在说什么呢？当然是骗你的啊。」努力不让自己的眼睛飘忽，但在他眼中就像是小孩子骗人一般，「你的表情写着我在说谎喔。吶，我都说了不会回到小止的身边了，还不相信我么？那我直接讲出来也没有关系吧？」他的话语总是能让自己的心情起伏很大。

　　「我喜欢你喔，是甚么时候开始的也记不清了，等我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眼神不断追逐着你的身影跑了。嘿嘿、是不是很笨拙呢，明明该是我对你告白的，却因为若宇回来找你而却步了，又让你看见我和小止谈话的画面……不，也该说幸好你有看见吧？如果你没有看见我也没办法听到你的酒后吐真言了。」他讲得很轻松，却也很真实。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得话语，如果理性不成的话，感性也是可以的吧？

　　紧咬着下唇，捉紧对方的衣服把头埋在对方的胸膛中，「……喜欢、好喜欢。」忍着喉中的呜咽，尽全力想要表达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的喔，虽然都知道对方的心意了可是还是得问问，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呢？」他抱紧我的身体像是要用他身体的温度温暖我一般，连言语也听起来如此暖和，「……当然。」在他的怀里不断的掉泪，如果是他一定可以相信的吧？我如此坚信着。

　　「我抱你去洗澡。」他把我打横抱起，晕眩感又传来了，「你闭眼休息就好，以后要禁止你喝酒！」他嘴上嚷嚷着却还是轻柔的帮我洗身体，头已经晕沉得不象话，马上就睡了过去，意识再次清醒已是隔天早晨。

　　闷哼了两声，头还是有点疼，「醒了？」身旁传来的询问声让自己睁开了眼睛，「嗯，现在几点？」眨眨干涩的眼睛，连喉咙都像是火在烧一般难受，「七点半而已，我去倒水给你喝。」体贴的举动不断，让我觉得彷佛像个王子一般被服侍着。

　　轻啜着他倒的水，「暮，我想和妈坦白……把所有一切都让她知道。虽然谎言的出发点可能是好的，但一直欺瞒着她我果然还是做不到。」快半年来的良心谴责在心中侵蚀着自己的心灵，不论何时都觉得难受。

　　「好，我陪你。不过那个谎言最后还是成真了呢。」他乐呵呵的笑着，偷亲了一口我的脸颊，喝着水的自己没有多说什么，脸颊却红了起来。「等等妈来，就讲吧。」努力给自己鼓起勇气的时候，于暮就像看透我一样握紧我的手，「没事的。」他对我微微笑，像是要对我打气。

　　吃完早餐片刻后母亲就来了，姊姊和姊夫与往常无异，一同前来，把她们都迎了进来以后，抱歉的低下头，「妈、姊……对不起。之前是我骗了你们。」低着头虽然看不见母亲与姊姊的表情，但我也不敢抬起头。

　　「为什么要道歉呢？你骗了我们什么？」母亲的话就像引导，「我和暮，之前其实不是情侣。」母亲听见此话，却回了我意想不到的答复，「呵呵，你终于愿意和我们坦白了。这件事早就知道了，因为你们最开始的表现很僵，不像是情侣。」

　　「小卿，你刚刚说的是『之前』，那么现在呢？」她走到我身旁，抱紧了自己轻声的问着，「嗯，现在是了。」脸上忍不住的笑意被姊姊看见了，「呜啊笑的真幸福，弟……婿？不管啦，反正再说一次喔、你敢欺负小卿或是不要他我可不饶你！」她们刻意不去提到和于暮之前的『若宇』，就算她们不知道是谁也不愿去揭开我的伤口。

　　家人果然还是家人呢，不论过了多久还是这么替亲人着想，「才不会呢，我很爱他的！」于暮向是要证明一般把我从母亲的怀中拉进他的怀中，就像是宣示主权一般。

　　「呵呵、好啦别闹了，你们还得回去上班吧？」母亲拍了拍姊姊和姊夫的肩膀，和乐融融的气氛得暂时结束了。

　　「妈，明天再来接妳喔。」姊姊抱紧了母亲的身子，很是温馨。她挽过姊夫的手臂，走了出去。目送他们离去的背影，「花儿，过几天我陪你去收东西，彻底搬过来吧？」他看着怀中得自己，笑得很温柔。

　　我点点头回抱他，「好。」也许我们的爱才刚开始，但我相信我们能够一起走下去的。他的爱他的包容，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

　　和若宇的恋情不一样，两段爱的出发点本来就不同，如果若宇能够真的爱上我，或许一切又不同了吧。但是过去得事情已经无法改变，现在我爱的人是于暮，而不是若宇。

　　对我来说若宇已经是过去式了，不论看见再怎么像他的于暮，我的眼中也只会是于暮而不是他。

　　对于若宇我已经没有任何留念，心里的伤口也许还在但却被于暮逐渐平抚，「希望若宇能和徐止幸福呢。」他们一前一后的跑来找我们，或许是吵架了吧。

　　「谁知道呢？希望他们能幸福啰。」于暮的语气很轻松，事不关己的态度让自己有些失笑，「你很坏耶。」然后突然的他问了我一句，「你知道利卡出版社上面的公司是哪一个吗？」

　　「嗯？好像是『季风』吧。」有些不明白他问我这个要做什么，他给了我温柔的微笑，「那你知道季风的上面的公司是哪一间吗？」

　　……突然感到一阵恶寒，「不会吧？」我眨眨眼，「是喔，其实我是你的老板呢。」他笑得很灿烂我却一阵无言，「你居然现在才跟我讲──」之前都让你帮我校稿了啊！你是老板耶！我良心不安啊！

　　他无辜的眨眨眼，又露出了小狗般得无辜眼神。「嘿嘿好啦，再去休息一下吧。」他把我抱回房间，躺到床上昏昏沉沉的感觉又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睡吧，晚安。」吶啊，不是晚安才对吧？真是的──意识远去，这次的梦没有悲伤，只有满满的和于暮的这半年来的回忆。

　　很多片段都能够知道我和他的心情，原来心中的那个悸动早就存在了只是假装没发现而已。

　　还好最后没有和他错过，而我也想起了一年前刚汗若宇分手时的那个圣诞节的事，对那个男人说了加油，也希望自己能够加油，最后的结果却是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怎么想也没有想过那个人就是你啊。

　　缘分早就不知不觉得在周遭蔓延。

　　『相遇是缘起，相识是缘续，相爱是缘分。』这句话说得果然没错呢，但是缘分也是要自己去极力争取的，不论何事都一样。

　　现在我会用尽全力去爱你。

　　「好冷！」牵着身旁的男子的手，一起站在广场的圣诞树下，「怎么没多穿几件呢？」他一边说一边把围巾套上自己的脖子，「我以为够多件了啊。」对他无辜的眨眨眼，「真是的，花儿就是这么不小心啊！」他宠溺的拍拍自己的头，眼里的溺爱是不容人忽视的。

　　「你明明也很不小心啊！」有些不满的戳着他的脸颊，想要反驳。「还好吧。」他轻轻得笑着，搂过我的肩膀，「回去吧，妈在等我们喔。」我点点头拿起刚才和他一起买的东西，朝着家的方向一起漫步回去。

　　和于暮正式交往了半年，经过了夏天秋天回到了相遇的冬季，那杯关心自己而贴上脸颊的温热咖啡，那热度彷佛还在脸上残留着，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我的世界就会是温暖的。

　　就算你放手了，我也绝对不会放手的。

　　死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