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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谢衣背着个木篓子跟在沈夜身后走着。
      说是摘果子酿酒,其实只是他一个人动手而已。
      沈夜只负责在前面指点他哪棵树上的果子可以酿酒,酸甜几何,要挑饱满色深熟透了的,偶尔路过几丛灌木,沈夜顺手掐几片叶子下来扔到他篓子里。
      谢衣试图用偃甲去摘,被沈夜瞥了一眼,只好摸摸鼻子卷起袖子踮起脚摘。
      沈夜看他仰着脖子忙得很,悠闲地解释:“偃甲不够灵活,难免误伤周围还未成熟的果子。这林中树木受日照时间长,果味甘甜,但是未熟透的果子却极酸,若是用来酿酒,怕是要酿出一坛涩汤来。”
      谢衣点点头,想要果酒甘醇清甜,自然要挑汁水浓郁的甜果子,沈夜此言有理。
      “那……阿夜你摘的这些叶子作何用?”
      谢衣指着篓子里几片形状各异种类不同的叶子。
      “泡果浆。”沈夜解释着,“这几种叶子有微甜的草木香,放在捏碎的果浆中浸泡几个时辰,可以将叶子的清香融入浆果甘甜中,酿出的酒会带一点清新的香气。封坛前将叶子取出即可。”
      谢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摘果子更勤快了些。
      午时已过,谢衣的篓子已经满满当当全是各种各样饱满诱人的多汁水果。
      转头却发现沈夜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藤条编起的简陋小篮,篮子里散着一堆颜色鲜艳的各色花朵。
      “这是?”
      沈夜将藤篮提了提,道:“既然要酿酒,索性多酿一些,花酒喝过么?”
      “喝过一些,桂花酒、金菊酒、桃花酿、杏花酒……”谢衣低头看了看,篮子里的花朵并不常见,花蕊淡黄,被层层叠叠的船型花瓣包拢,这花瓣有粉色、金黄、浅紫、淡蓝四种,堆在篮子里,香味煞是浓郁。
      “这是什么花?之前没看到过。”
      “不知道。”沈夜将篮子递给他,“龙兵屿每年夏末秋初就会冒出这种花来,越是林子深处花瓣层数越多,香味越浓。”
      “莫不是有毒?”谢衣有些惊。
      沈夜从藤篮里取出一朵淡蓝色的花贴到谢衣唇上,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道:“我也不知这花有没有毒,不如你试试?”
      鼻尖花香袭来,馥郁斐然,谢衣唇间似乎吸进了一点花蕊的粉末,舌尖有甜甜的味道。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
      沈夜眼睛微微眯起,忽然低头凑过来,扣着他下巴将花朵半含着抵入他口中。
      花香瞬间盈满嘴巴。
      谢衣还在发愣,沈夜已经咬下几片花瓣,勾着他舌头纠缠。
      半残的花朵掉了下去,亲吻却没有停下。
      谢衣一边回应着沈夜的亲近一边想,若这花真的有毒,怕是也比不上沈夜。
      这人的毒性才叫大,把自己诱得南北不知。
      彼时天高云淡,花繁木锦,连亲吻都带着夏末的热意。

      酿酒的过程比谢衣预想得要简单许多。
      沈夜以前做的偃甲派上了用途,谢衣除了一开始和沈夜洗果子、叶子和花瓣时费了些劲,其他时候反而和沈夜一样打下手。
      虽说动手捏碎果子会令泡出来的果酒更加香甜,沈夜却懒得亲自动手,直接将果子倒入偃甲中,启动,待果子变为果浆,沈夜便将洗净的叶子放在果浆中泡上两三个时辰。
      入夜天凉后,他让谢衣抱着满满一桶果浆随他来到地窖。
      沈夜一进地窖便挥手将壁上的油灯点燃。
      谢衣是第一次进入沈夜的地窖。地窖很小,地上放了大大小小七八个坛子,俱用泥封着,右边角落里还有几个倒扣的木桶,看上去有些新,应当是今年才做好的。
      沈夜径直走到那几个木桶前,将其中一个木桶拿起来,扭开桶盖,示意谢衣将果浆倒入其中。
      谢衣走近了,发现这桶足足有半人高,他手里的果浆却只有半尺深,估计只能垫个桶底。他扭头问沈夜:“要不要再多弄点果子来?”
      “不用,这些足够。”沈夜示意他动手,“桶很浅。”
      谢衣半信半疑地将果浆全部倒入其中,顿时,果浆的汁水甜香充斥了整个地窖。
      不一会儿,果浆便快溢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谢衣愣。
      沈夜笑了一声,立起旁边一个一模一样的木桶,不知动了哪里,那木桶咔咔几声,竟然移成两半,将桶内结构暴露出来。
      谢衣这才发现,桶中竟然另有乾坤。
      桶顶半寸下方悬空吊着一个小瓦罐,刚好能盛满半尺深的果浆,瓦罐下方四分之一处画了一圈白线。然而桶的下方有三层滤网,一层麻布两层棉布,桶底嵌着一层木板,木板上有客活动的机括。
      这桶……俨然是一具偃甲了。
      “桶中有几处机括,待两个月后果浆发酵沉淀,这瓦罐便会被沿着白线破开,汁液流下经过层层过滤,杂质残留在网上,流入底部木桶的汁水便会更清冽。几个月后,这酒就酿成了。”
      沈夜将谢衣手中抱着的浆果桶放到地上,问他:“如何?”
      “妙!”谢衣弯下腰,蹲在地上研究那个偃甲木桶,“这桶只是用来酿果酒的吗?米酒呢?黄酒呢?还有鲜花……”
      一看他开始唠叨,沈夜便有些无奈。
      简单回了两句,知道他不琢磨清楚不会罢休,便自己动手将存了果浆的木桶封好。
      谢衣还在研究木桶里的机括,沈夜摇摇头,提着捣碎的花瓣来到另一处,动手启封了一坛黄酒,将花瓣碎末放入细绢袋中,抽绳封好口,丢入酒坛中,重新将酒坛封好。
      做完这一切,沈夜回到谢衣身边,后者居然已经从随身带着的偃甲盒里取出工具要动手了。
      沈夜连忙拦下:“谢衣,你要拆了我的酒窖么?”
      谢衣呆了一下,才仰起头,无辜道:“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改进一下。”
      沈夜闭了闭眼,压着胸口闷气,将他从地上提起来:“好了,酒酿着了,我们上去吧。”
      谢衣略带遗憾地点点头:“那我把工具收起来。”
      沈夜将木桶恢复原状,拉着恋恋不舍的谢衣离开地窖。
      关了地窖的盖子,沈夜扭头:“明日就要走了,族长定然为你们准备了送行酒,你不去喝上一杯?”
      谢衣一拍脑袋:“哎呀,叶宁早上叮嘱了我三遍,我……”
      沈夜抬手帮他掸了掸衣服上落的尘土:“去吧,族中除了过节时大开宴席,可是很少如此热闹的。”
      谢衣任由他为自己整理衣着,问:“阿夜,你怎么不去?我来龙兵屿这么久,从没见你出去和族人一起……”
      沈夜的动作顿住,很快又恢复正常,嘴里淡淡道:“我喜静,不爱四处走动。”
      谢衣顿时紧张起来,抓着他袖子问:“那……那你明日……”
      “明日什么?”沈夜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他。
      “明日……”谢衣哑然,皱着眉头不肯问了。
      沈夜微微笑开,摸了摸他头顶:“宴席快开始了,你再不去,可有些失礼了。”
      谢衣点头,情绪低落地看了他许久,才先行告辞——他第一天就迟到过,这次可不能再失礼了。
      待谢衣离开后,沈夜将屋子收拾一番,这才缓缓动身,朝南方神殿走去。
      身后结界重新将这片罕有人迹的林子笼罩起来,一如这么多年它看似与世隔绝。
      沈夜走过龙兵屿除神农大殿的每一处土地,这一次,终于要踏上最神圣的地方。
      却是为了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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