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旁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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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仁没想过自己有天还能睁开眼睛，疼痛打从之间足尖蔓延开来，忍不住的呻吟一声，引来模样可爱的小姑娘，大大眼睛水汪汪，难言欣喜神情。
“娘娘，您可算醒了。”
她强撑着睁大眼睛，头痛欲裂，模糊的视觉渐渐清楚，才勉强辨认眼前人的样子，却更加迷惘，这是谁？琪琪格呢？
疑惑的表情太过明显，新换以为她身子还弱，难免神智混乱，只笑着说道，“您等着，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说罢就赶快走了，全然不顾床上人儿想阻止的神情。
来的大夫倒是让萨仁清醒了些。
当初洛不惟南下，只带了贴身侍卫和福德，宫里的御医自然免于这场灾难，继续留在齐商的皇宫救人治病，医者不问出身，埋头救命就对了，然而，眼前这位，不争气当初韩嬷嬷给她请来医治水土不服的王御医吗？
他，他也来平沙村了？
新换腿脚慢了，跑进来落了帘子，讲御医与她隔开，只堪堪露出一截手腕供御医诊脉。
王御医眼神黯了黯，却又很快的收拾情绪，萨仁无力的躺着，真的很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不敢贸然开口，在床上打量四周，这分明，是海宴宫的布局。
那桌上铺着的水蓝色锦缎，还是当初洛不惟带来的。
“皇后身子还是虚弱得很，要好生休养着，开的那些药先不要停，继续喝，我再拟两份方子，多补补元气。”
“真是麻烦王御医了。”
知道主子没力气说话，新换机灵的道谢。
殊不知帘帐里的人已然惊心，皇后？哪里来的皇后？洛不惟攻回来了，戚氏下台了？
事情越想越不对劲，心里乱糟糟的，萨仁将手放在额头上稳定心神，却又有了不可思议的发现。
手腕上的胎记……
这又是哪来的胎记！
不祥的预感在心里徐徐升起，经历过一次重生的她再也不会怀疑任何事情的发生，强忍着尖叫的冲动，她默默自己的脸，拽拽自己的头发，又不死心的在身上摸索来摸索去。
因此新换送走御医，拉开帘帐，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抽了抽嘴角，主子咋饥渴成这样了。
接受到无奈的眼神，萨仁装作我啥都没干的无辜样子，刚想开口就猛烈的咳嗽起来，新换连忙倒了杯温茶过来，顺了顺气，才问道，“我……本宫，睡了多久？”
“整整十天了，皇上天天都来看您，遍访名医，娘娘可算是醒了，新换，新换……”
小姑娘毕竟年纪还轻，哪里经过大起大落，说到一半竟然捂着嘴巴哭了起来，萨仁心疼，跟琪琪格好像。
“嗯……别哭了别哭了，本宫有些饿了，你去御膳那边知会下，让她们熬碗咸粥来喝，再配点清淡小菜。”
想想她确实很多天没能进食，新换点头道，“奴婢这就叫清甜去。”
清甜听着也是个人命，萨仁幽怨的瞥着新换，心想你若是不去，我怎么下床，我不下床，我怎么知道自己是谁，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我怎么可能不露馅，我露馅了，你怎么可能不完蛋……
巴拉巴拉用眼神传递了大量的心理活动，新换终于似懂非懂的说，“怕是清甜做事不牢靠，还是奴婢亲自去，让，让她来伺候娘娘？”
“咳咳，本宫想一个人呆会。”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主子发话了，她这个当下人的自然不能自作主张下去，只好点头称是，很快退下了。
她太了解洛不惟，若是自己昏迷不醒，别说十天了，就是十年他也会守在旁边，尽管双腿绵软的站都站不稳，她却下定决心得在屋子里转转，或许能找些蛛丝马迹。
然后铜镜里那张完全陌生不相识的脸，惊呆了她自己。
颤抖的摸上去，真实存在的触感，甚至狠狠的掐上一把，不是做梦啊，自己不仅重生了，还，还寄居在别人的身体里了？这也，这也太离谱了，不到十七年的时间，她已经生生死死两次了。
嘴角不自觉的弯起来，那笑容，却看上去凄凉无力。
她从未想过自己到底有多爱洛不惟。
却在此刻心知肚明。
坚定着意志想要去找他的此刻。
只是在这之前，她得打理好一切，如何应付他们口中的皇帝，大致猜猜，估计就是那戚家扶持的傀儡，戚百光罢，之后如何出宫，如何在兵荒马乱的找到洛不惟。
这些都是横亘在重逢前的无底沟壑，萨仁却相信，腾格里给她新的生命，不是没有原因的。
梳妆台的摆设与她离开时大不相同，身体的主人似乎也是生活极为清简的人，打开红木做的首饰匣，不过寥寥几只簪，却都是样式大方价值不菲的，就论这指甲大的东珠，也能看出她在戚百光心里的地位。
这就更棘手了，被关注着，可就更不好走了。
心乱的关上匣子，却被藏在后面的几张薄纸吸引注意，拿出来小心的展平，娟秀小巧的字迹，一看就是女子的落笔，每张几行字凑成一首诗——
恰似春风花又开，君不见兮别亦该。寥寥几笔青山黛，凭泪又忆当年态。
落款旁姗。
为了通风，窗户被抬开个小缝，虽说近冬时日刮着冷飕飕的风，日光却正好，洒进屋子落在受伤，将薄纸上两滴泪痕照的清清楚楚，萨仁不大懂汉诗的意义，却也能觉得，写诗的人心伤至此。
若没猜错，自己现在的名字，大概就是旁姗了。
带着偷看别人私物的愧疚感，她赶紧将东西藏进了原处，化妆匣也好好的放回去，直觉告诉她，这首诗，绝对不是写给她的夫君戚百光，联姻带来的不情不愿，在这个时代也不是稀罕事。
想着新欢差不多该回来，萨仁老实躺回床上，突然觉着自己心挺大的，接二连三的打击居然没能让她倒下，给自己点个赞！
平沙村清清冷冷的，到了去镇上挑粮食的时候，大人孩子都趁着这时候能去接触接触外界，就连徐月娥这性子冷的人，也抵不住诱惑被李昱拽了去。
空旷的灵堂只供奉了萨仁的牌位，孤孤单单，洛不惟背手而立，已经在这站了一个多时辰，每日处理完公事，他就来这里，自言自语些，或者就这样安静的站着看着。
吃饭喝水看书，都在这里。
“若是你还在，肯定也要吵闹着跟去了。”嘟着嘴巴拽着他的袖子撒娇的小模样，活灵活现在脑海之中，恐怕啊，恐怕，这清晰到和现实无异的想象，再也无法抹去。
怀揣着回忆，他要这样坚持多久？
假如他知道，在遥远的云城皇宫，两人亲密生活过的海宴宫，有位小姑娘正绞尽脑汁赶回他身边，会不会开心些？
萨仁自认为脑子不大好使，正苦恼该如何冲破层层阻隔远赴平沙，屋外传来有力快速的脚步声，人未到声先到，似乎十分心急，中气十足将这廊下养的十只黄鹂声音都盖住了，“姗姗，姗姗！”
她未曾跟戚百光打过照面，却也大概能猜得到，不然这后宫能随便闯妃子居所的人还能有谁。
屋里飘着淡淡的檀香味到，戚百光开门关门的力气很大，带起凉风将味道打散，逆着光萨仁看不大清，手却被人牢牢握住，关怀的话语层层漫开来，“听闻你醒了，我赶快就来了，都怪父亲，非拉着我讨论军事部署，你不会生气吧。”
讨好的语气太过明显，竟让她失了神，这就是谋权篡位的那个男人？原来在面对妻子的时候，也如此卑微。
她不动声色的收回手，神色淡淡，“皇上手有些凉，臣妾有些受不得。”
此时她还不懂，哪怕她就直接说“老娘不想跟你握手不待见你”，戚百光也不会生气，旁姗冷脸相对这些年，他还不是哈巴狗似的凑上去，不敢说任何重话。
“是是是，都是我考虑不周，你身子骨还弱着呢，刚有人供了些好参，已经叫人送来了，你多喝点参汤，下次可别自己去水边走了。”
水边？
看这意思，旁姗是溺水伤的？
不过，是不小心还是有意而为，怕是不好说了。
两人的相处模式有些奇怪，关怀之后戚百光就一直红光满面的坐在床榻边，哪怕萨仁始终不肯开口说话，他也不变好心情，心底忍不住叹息，不管未来这场对峙孰胜孰败，至少此时，他是半壁江山的皇上，何必在这……
罢了，各自有各自的活法，大家终将作别，何必心生同情。
“皇上，臣妾有些乏了。”
“啊？身子还是太虚弱，赶紧睡吧，我……我就在这待会儿，好吗？” 面对旁姗，戚百光从不愿自称朕，最大的愿望，就是她有天也能不用尊称。
好吗。
萨仁没回应，只是背对着躺下去，大概过了两刻钟，真的迷迷糊糊了，却在听见关门的声音后，才安心的沉沉睡去。
原来在情事中，乱臣贼子也可能是墙角的花。
开了败了，在了走了，有些人在乎着，有些人，故意不在乎着。
如若活着的是真正的旁姗，真能如此无动于衷这些年？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旁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