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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找个帮手,累累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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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里斯通副会长一点也不着急。自从那天他亲自登门拜访之后,我就抱着人必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的壮烈心情,超常规地选择了对自己好一点好一点再好一点,结果荷包是瘪了不少,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帕里斯通给我下的通牒。
我越着急,帕里斯通越不着急。和之前一样,每天早上他微笑着向我问好,然后解开西服上装的扣子,潇洒地坐在离我仅仅几米的老板桌前从从容容地处理文件,下午茶时间里,继续开讲他的帕里斯通带你看世界。这些都没有什么,当然我还能保持着表面上的镇定。
可是,为什么我的私人时间里,帕里斯通也总出现在我面前。
当午休时间到了的时候,“今天中午吃什么呢?”,帕里斯通貌似自言自语,但他那无比标准的笑容和一口洁白的好牙,明显是冲着我来的。
于是,以往和前辈们的女子会,变成了陪同服务。伙食质量虽然提高了,但是心累的指数也一个劲儿地暴涨。通常都是帕里斯通一个人,对着美酒大餐鲜花,高谈阔论,我学着他就餐的动作,默默地切食物叉食物,只在他出言问我的时候,才不得已地回答两句表示我在听他说话。
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帕里斯通的好心情,他仍然继续着他的演讲,直到吃完离席。此时,午休时间早已过去多时,顶着协会总部里各路人马的炽烈视线,我步履沉重地跟在帕里斯通身后。他倒好,干脆停下脚步,等我走到和他并排了,才又开始迈开步子。
很快,我被彻底打上了帕里斯通的标签。
对我升职一事心存不满的人渐渐安静了下来,偶尔遇到二楼的前辈,她们揶揄似的向我恭喜。我忙推开她们,恭喜个什么呀,我是祸到临头了。可惜,她们谁也不信,都一致觉得是我深得副会长的信任,日后必定平步青云。我反问她们,你们以前见过副会长对一个小秘书这么好的吗,她们甩给我一胳膊肘子,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可是副会长启用的第一个秘书。
帕里斯通的道行太高,在总部工作了好几年的前辈们也被他骗了。
既然丽莎姐回家结婚了,前辈们也不顶用了,我就只能另寻出路,再三考虑,我找上了协会第一秘书豆面人,听说其貌不扬的豆面人从第12代会长时期开始一直做到了现在,不管谁当家,他都吃得开,在群众们中间也是有口皆碑的老好人。他肯定了解帕里斯通的可怕之处。
听罢我的恳求,豆面人为难地告诉我转职辞职没戏,我是帕里斯通亲自从花名册里拎出来的,一切工作变动都必须由帕里斯通本人决定,我悲戚戚地问道,难道只有会长才能救我了吗。
豆面人欲言又止,最后才轻声低语,就是会长也不行。好在他大发善心地指点我去二楼。就是原来丽莎姐的办公室,现任的负责人依旧在那里办公。
我敲门进去,一名模样略有些奇怪的年轻女子正端坐在桌前。据豆面人介绍,一袭绿衣绿帽的女子叫绮多,协会最高级干部十二地支之一,曾任第14代会长,几年前辞职,近来重回到了总部,她自己不愿意回到最高决策层,反倒是挑了个不上不下的事务性工作。
不知道这位第14代会长在第13代会长和第15代会长手里工作,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暗自以为应该蛮不爽的。显然她和前任的第13代会长间,关系不和,起初,她得知我是帕里斯通的秘书,如沐春风的和颜悦色立刻收敛了起来,充满戒备地盯着我。
“绮多小姐,我孤身一人,没有家,没有势力可以依靠,又不会强大的念能力,我没有什么奢望,但求可以远离动荡,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副会长这么做,表面上是帮我立下了地位,可实际上看我不顺眼的人更多了,更何况,您也知道,副会长身边多是机要事务,我怕我承担不起这么重大的责任。”
帕里斯通在我家里说的那些话,我自然是不会提的。
不愧是帕里斯通的老同事,对帕里斯通的恶劣性相当了解,绮多三下两下就弄清我真正的来意,她气恼地用力合上银屏,愤愤不平地念着帕里斯通的名字。
尽管心里已经凉了半截,但我还是怯怯地问;“您有办法帮帮我吗?”
她正色道:“勒妮,我需要你明白这件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么简单。”
跟着帕里斯通这么久,一听话,了然于心。
“您是说,副会长是在策划些什么吗,而我很可能是他的计划里的一环。”
“丽莎走之前,曾经告诫我帕里斯通已经行动了,现在从各方面的迹象来看,确如她所言,虽然尚不清楚具体的计划是什么,但无疑这是一场巨大的阴谋。我不理解帕里斯通对你的执着,但他不会为一个没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你对他应该是一枚有用的棋子。”
透过眼镜,绮多认真地看着我,好像个给学生讲课的模范教师。我无意间想起了帕里斯通给我上课时的模样,完全不一样,语调抑扬顿挫,充满激情,颇似大庭广众之下公开演讲。
“很抱歉,勒妮。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掌握帕里斯通的真正意图,贸然出手,可能会打草惊蛇,影响到全局的发展。不过,我不愿意看到无辜的人被卷进来,所以在一定范围内,我会竭尽所能帮助你。”
绮多是个实诚人,她没和我假惺惺地装好人,一板一眼地告诉我她的难处。就凭她如此高尚的品格和正直的心性,必然是无法和帕里斯通抗衡的。帕里斯通很容易就可以推测出她的想法。能和帕里斯通对抗的人,首先要了解帕里斯通,其次才是和他不对盘。
我问绮多,协会内有没有这样的人。
她想了想说有,金应该很了解帕里斯通。
连自己亲儿子都不管的人,肯定不会理我一个小丫头的求助。但是如果是绮多开口帮我说话呢。
“对于副会长的计划,金先生是持什么样的态度呢?”
“我和其他人,都有找过他,他并不关心此事。”绮多满是遗憾地答道。
“小杰呢?”
刚说完,我就后悔了。大家说小杰很多地方和金如出一辙,也许他能够充分了解帕里斯通,而且给他说清利害关系之重大的话,他应该也不会袖手旁观,但小杰要是卷进来了,奇犽肯定也会跳进来。
现在我就是和别人说,我和奇犽没关系,大家嘴上不说什么,其实没人信。那么我既是帕里斯通的秘书,还和绮多这里的反帕里斯通派有关系,绕来绕去,我就夹在了中间。
绮多赞许地点点头:“我们已经找到小杰了,他还在考虑。”
听绮多的语气,他们应该是前段时间就已经找到了小杰,而小杰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到现在迟迟不答应,应该还在和奇犽商量,如果奇犽要是牵扯进来了,揍敌客家必然拖不了干系。
说到底,奇犽也就和我一样,处在帕里斯通和反帕里斯通两股势力之间。上次金在总部露面之后,奇犽回过一趟家。他家里到底怎么和他交底的呢。
帕里斯通还指望看我的好戏,指不定他正打算趁此良机,尽兴玩我和奇犽一把。
糟糕的是,奇犽身上存在着一种矛盾,他既可以极其的强大,也可以极其的脆弱,精神情感是最重要的决定性因素。帕里斯通对人心了若指掌,从精神层面上打击奇犽,很容易。
胡思乱想着,我突然发现有些日子没见到奇犽了。
然而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口。打开门,帕里斯通还没回来。我刚安心下来,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看起来绮多的回复并没有让你放松些。”
帕里斯通含笑站在我背后。
他什么都知道。
心一沉,索性破罐子破摔。“绮多小姐帮不了我,她比不过您。”我还没蠢到对帕里斯通说谎的地步,事实上帕里斯通也乐意倾听实话。
果然帕里斯通毫不介意,他无所谓地笑了笑,坐在沙发上:“见过绮多之后,觉得怎么样?挺无趣的吧。”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不客气地坐到了他对面,一筹莫展地叹了口气:“按您的标准来看,绮多小姐是挺无趣的。不过她人很正派。”服务工作做多了,我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泡了两杯红茶。
帕里斯通端起杯碟,开口问道:“绮多那边不行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绮多小姐他们找到了小杰,我倒希望小杰别掺和进来,不然事情会越来越复杂,我对处理复杂局面没什么自信。”
“你太低估自己了,很多事情,你可以做到的。只是你不愿冒风险去尝试而已。而且,我没你想的那么坏。”帕里斯通放松地靠在沙发上,一只胳膊随意地搭在扶手上。
“他们都告诫我要对您保持警惕。”
“我们是猎人,”意外的是,帕里斯通突然正经起来,玩味十足的笑意消失了,他岿然凝视着我,“猎人骨子里都流淌着相似的血液,我们追逐新奇,开拓未知,因为我们觉得有趣。为此付出些代价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的想法没有错,我们就是一群疯子。就算是绮多,在属于她的领域里,她也在追求着极致的乐趣。”
“他们,只是无法认同我所追求的乐趣罢了。”
我承认帕里斯通是对的。
天然黑的小杰就是最好的例子,一方面他热血率真,另一方面他有时会化身成为来自地狱的死神。这群猎人里,要是用普通人的三观来看,最正常的大概就是丽莎姐了。但丽莎姐早年可不是如今这副家庭为重的模样,她历经风雨才最终看淡了世间纷扰。雷欧力,也不行,只要朋友一出事,他肯定就热血冲昏头脑,什么蠢事也干得出来。
不对,我一下子意识到哪儿不对,跟帕里斯通说话很容易被他带跑题,我决心重新绕回到我自己身上来。
“您早想好了吧,您想让我干什么呢。我已经等很久了。”我想帕里斯通差不多应该开始派我做些什么了,我暗自焦急的样子,他已经看了很久。
“你不再试试其他方法吗,我本来还想过一阵,等你失望透顶的时候,再开始的。”
我淡淡回答道:“不了,这并没有意义。”
“又来了,你这个样子真的让我很伤脑筋,小刺猬。”
现在帕里斯通很少喊我的名字,他更喜欢叫我“小刺猬”,“像刺猬一样蜷成圆球,任由猎食者来回滚动这个球,等猎食者走了,才展开身子,照常活动。”那次突访我家的时候,帕里斯通如是说过。
“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那么就让我们看看这只小刺猬究竟什么时候会展开身子,露出柔软的肌肤吧。”
“勒妮。”
帕里斯通心满意足地啜了口红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