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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断肠绝骨 ...

  •   帝京。
      隆冬之中,大雪已然是纷纷下了起来。帝京西部外围是清平国最大的奴隶市场,便是在这大雪天里,也是无比热闹,加上最近新来了沙河洲新进的西域奴隶,更是吸引了无数达官贵人前来选购,一时间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市场中心是一个看台,修建之时从库房中打通了地道,每次选购,奴隶们便都是从库房里被机关传送到看台上。那些贵族定下规矩,这种“展览”式的售卖是不允许奴隶们穿外衣,只允她们穿一层薄薄的内里。每次上升,便会引起一阵喝彩,却也成为了贵族中的时尚,他这次实在是不好拒绝,只是看着身边喝彩的人,心里却是一阵恶心。
      “穆大人!您可是首辅面前新晋的红人儿啊!”李贺在一边搓了搓手,“以后若是有机会,大人可一定要在首辅面前多多美言我几句!”
      穆昭勉强地笑了笑,不远处的奴隶“展览”,已然拉开了帷幕。
      无数少女在大雪天中便着着单薄的一件内里便被传了上来,几乎是暴露在众人面前。她们又冻又羞,抱着身子瑟瑟发抖,眼中是惊慌的泪,却是引人怜惜。穆昭看了一阵心疼,想着当初就不该答应李贺一起前来,转头去看他,那李贺却是目光暧昧地看着笼中的少女,口水都要流下来
      他心中泛起一阵恶心,只是碍着面子不能拂袖便走,只能坐在原处琢磨这入京以来的大小事宜。
      思考之余,却是人群中起了一阵赞叹,穆昭抬头去看,那笼子里装的是一个少女,长发如漆,将姣好的身子遮了起来,却仍旧是难掩其中美好,感受到四面肆意的目光,那个少女眼中露出了凶光,向四周瞪过去。
      “如此极品,却是中原长相。”李贺凑过来,“倒是不像别的奴隶一样,有兽性,有意思!”他自然知道穆昭心不在焉,只是对这个奴隶却露出了不同的神色,连忙上来奉承,“若是穆大人喜欢……”
      “这个姑娘什么价?”他从席子上坐起,已然放声道。
      最后自然是李贺付的账,穆昭嘱托下人去买一身御寒的衣物来,这才打道回府,临行之余他拍了拍李贺的肩膀,“你放心,好处肯定少不了你的。我这便先回去了,李大人也请先回吧。”
      待到府门,管事便前来禀告,说新买的奴隶已经安顿好了。
      “官府通契呢,”穆昭开口,“给她,在给她些银两,从今之后她就是自由身了。”
      “大人!”管事不知他是真傻还是假慈悲,“这可是李大人给您的礼物啊!”
      “难道我的命令已经一文不值了?”穆昭回头冷笑,那管事害怕立刻跪在地上求饶,“还不快去?跪在这里等死吗?”
      落霞洲。殷府。
      “姐姐姐姐!”殷青蓝端着一碗银耳燕窝粥跑了进来,“这是我新学的手艺,可好喝呢,姐姐要不要尝一尝?”
      殷无忧从一堆卷宗之间抬首,微笑道:“好啊,既然是青蓝亲手所做,姐姐怎么能不喝?”
      自上次殷府夺权,殷贤被杀,大哥远在别处,这身边,也只剩下殷青蓝这一个妹妹了。有亲人陪着总是好的,她从殷青蓝手里接过那一碗粥,仍是鲜热滚烫,她吹了一口,缓缓递入口中。那粥也真是味道鲜美,她抬头去看殷青蓝,眼中是赞赏的表情,只是殷青蓝看到之后,脸上的狂喜却让她觉得哪里不对。
      究竟是哪里不对?腹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殷无忧伸手去捂,一口血已经喷了出来。
      “姐姐,没想到吧?这毒名叫‘断肠绝骨’……怎么样?是不是痛不欲生?”殷青蓝仰头大笑,“我是这殷府中的二小姐,琴棋书画样样俱通,娘亲哥哥们也都喜欢我的乖巧,善良……多么好的画卷,直到那天夺权,你赐予母亲一条白绫,又将哥哥杀死在母亲身旁,从那一刻起我就决心要报仇了,装傻多简单,所有人都相信我,包括你!我忍辱负重,就是为这有一天,能借着这所谓亲情叫你生不如死!”语毕,她已然从腰间抽出一支匕首,“我的好姐姐,现在穆昭走了,殷府守卫亏空,这也是你一手作茧自缚,到了此刻,就乖乖去见阎王吧!”一匕首便刺了下去!
      斩思剑一跃而上,将殷青蓝弹了出去,“青蓝,连你也背叛我……”她想继续动作,却痛得再也拿不起剑。这一生何其遗憾,如今便要在这里了结了么?她突然就想到了唐惊弦。黄泉漫漫,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等她……不,怎么会,所有都只是无关风月而已。
      混沌之间,却是有人止住了她全身经脉,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一殷姑娘,你撑住!”
      她挣扎着睁开眼,那人一身白衣,不是尚君墨却是谁?
      “你怎么来了……凤姑娘呢?”她虚弱开口,意识却架不住恍惚。
      “师父最近几日忙,怕是来不了了……她命我前来看看,果不其然出了事!殷姑娘,你别怕,我会救你的!”
      尚君墨转头冲着殷青蓝,“解药在哪里?”
      殷青蓝眼中仍然是嘲讽,“解药?等找到解药,大概殷无忧早已被这痛折磨到死了!就是告诉你又怎么样?解药在眉照寒手里!”
      “什么?”尚君墨脑子里已然乱作一团,“眉照寒没死?”
      “你猜呢?”殷青蓝邪邪地笑了起来,伸手落下一丸烟雾散,绝尘而去。
      师父……师父……尚君墨抱着昏迷的殷无忧,面对这一地残局,却更不知道从何下手……而此时的凤萧箫恐怕还在兰亭,与那个人缠绵吧?
      却是天地间突然出现一道光,转眼间凤萧箫已然出现,“糟糕!还是晚了一步!”
      “师父?”尚君墨看到她来,心中的石头轰然落地,心中五味陈杂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道:“殷无忧身中剧毒,现在必须要去拿到解药!”
      “即刻进京,寻找眉照寒!”
      穆昭正欲睡眠,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有些不悦地起身开门,却是管事来了,身后还站着那个白日里买来的少女。
      “不是叫你放她走吗?怎么又带回来了”穆昭皱了眉,脸色是满满的不悦。
      “这……老奴也没法啊!”管事面露难色地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他,却是少女先打破了僵局。
      “话要这样说才对,”她上前,眼中没有一次的卑微,“虽然我家门不幸被卖为奴隶,任人驱使,但无论如何,贫者不受嗟来之食,这官府通契我收下了,可这笔债,我却是一定要还给你的。”
      穆昭心里觉得新奇,“你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能还得起——不过事先说好,若是想要用肉身偿还,就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你这个人看着衣冠楚楚,怎么心却这么脏!”却是少女不开心了,“烧水洗衣砍柴做饭,我都会的!你等着,我这便证明给你!”
      穆昭点头算是默认,又冷冷瞥那管事的一眼,这才关门进去睡,只是一转身,颈上便贴到了一支薄又软的刃。“眉照寒在哪?”来人开门见山。
      “我不知道。”穆昭笑,知道眉照寒还没死,应该还会有更大回旋的余地。
      “别绕弯子,眉照寒在哪?”那人已然有些焦急,“殷无忧中了断肠绝骨之毒,解药在眉照寒身上,你若是不说,殷无忧恐怕就只有死了!”
      “你说什么?”穆昭眼中已然是一片死灰。“不,太难了……”
      凤萧箫几乎想一巴掌把他抽死,“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话!只要有一线生机,殷无忧就有可能活下来!”
      “眉照寒被首辅关在‘金丝笼’屋顶,除却掌控人,若想进去金丝笼几乎是毫无可能。首辅在金丝笼里造设‘九凤朝歌’,说是给皇上的成年礼。”穆昭闭了眼,“而掌管之人是首辅手下的一个暗影,那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历,只是一看便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事不宜迟!”凤萧箫已然拔身便走,“君墨,走,我们去闯金丝笼!”
      既然知道是金丝笼,便知道这事十之八九和魔教之人脱不开关系。凤萧箫努力回忆,这金丝笼中四季如春,状如鸟笼,甚至能感受到外界的风,只是再如何也是将人囚禁,四下都是结界,便是天君也闯不出去。而若要进入金丝笼,必须要经过“财,色,权”三关,才能顺利到达屋顶,只是一经进入,必须要有钥匙的人负责在门外“开门”,不然便会被一同囚禁在笼内。
      闯局不可怕,闯入死局才可怕。凤萧箫左思右想,决定寻望舒上仙来帮忙。望舒毕竟是仙界“开锁”的第一把好手,就是当年让人头痛的千机百变锁,在他手中都有办法解开。事不宜迟,凤萧箫从袖中掏出一片纸人,念了几句,那纸人便飞了出去,直向凤凰山。
      “君墨,准备好了么?”她抬头,斩钉截铁。
      “走吧,师父。”尚君墨颔首,心中也是一片坚定。
      两人一起走进了金丝笼。笼里能看到外面的灯光,却丝毫感受不到外面的寒冷,“着金丝笼也真是一件宝物。”她说着,转身去看尚君墨,这才发现这笼中只剩下她一人。进入幻境还真是快,她冷笑一声,缓缓拾阶而上,心里想着这一关是“财”,一会儿进去肯定有很多金银珠宝。她又快走几步,却蓦地一阵天旋地转,待到平息已然身在兰亭别苑。几日前刚刚将兰灯熄灭,这时若是回到兰亭,温兰佩怕是要气得杀了她吧。心里这般想,脚步却没有停,再走几步,她已经到了自己房门前,温兰佩正在房中,看她来了不觉露出了笑,“你来了。”
      不对,哪里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她伸手幻化出一把光剑,直直指了出去!
      温兰佩面上一阵不信,“萧箫,怎么了?你为什么要拿剑指着我?”
      “你不恨我?”凤萧箫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傻瓜,我怎么会恨你……”温兰佩笑,缓缓走来,“过去的就都过去了,放下剑,我们以后便这般长相厮守。好不好?”
      “好啊。”她放下剑,向她走去。温兰佩伸手抱住她,这怀抱竟然也如此真实,让她不愿离开。
      若是回到两百年前,那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有爱没有怨更没有恨,那这会是一个多么好的结局……长相厮守,安乐到老。只是一些事情自从发生,就注定一些感情出现裂缝,无力回天。
      有些人,只是点头之交,却可以设身处地设想,尽可能去原谅。可对于重要的人,却偏偏撇不开,放不下,折磨自己到老到死。挖心之苦,她无法彻底原谅温兰佩;杀姐之痛,恐怕温兰佩也不会原谅她,而这场幻境,对于她来说太过奢侈,换句话说,如今两人的僵局,已经配不上这样的美梦。
      好啊,怎么会不好,这种生活,我多想要,想要到疯掉了啊……我想与你相对坐忘,陪伴身侧;我想和你看尽人间离合悲欢,永不分离……只是再好,这也是一场梦,而我凤萧箫,不可能困在一场梦中,我也无法承受这样一份“宝藏”。
      拥抱之余,她的眼神却是突然清醒,伸手结手刀便想怀中的温兰佩后颈去。
      温兰佩霎时便晕了过去。她倒下,瞬间化作万般萤火,消失殆尽。
      “我何曾不愿红尘相守?只是我已经没有心了。”她苦笑,“那这关,我是不是可以通过了?”
      温兰佩在虚空中笑,化作千片万片:“好,好,你还是这般无情——既然你想走,我便不留你。”
      再一晃神,她已然身处幻境之外,尚君墨也在同时出来了,有些生气地揉着眼睛。
      凤萧箫咬了咬嘴唇,便也没有多话,示意他到下一关。
      画面一转,却是万物沼,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凤萧箫便仰着倒了下去,头部撞在地面后一时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不是“色”关吗,不至于一进来就摔死了吧……正在苦恼,却觉得身上的衣物被一层层剥开,一双柔软的唇便这样落在她的颈,锁骨,又在胸前流连,挑逗着她的爱欲。
      “谁?”凤萧箫努力睁眼,那天光太亮,她一时间竟然没看出来是谁。
      “傻瓜,你这是睡傻了连我都不认识了吗”温兰佩轻笑,又俯身在她唇齿间辗转,手上动作却没停,仍旧一点点剥着衣物,轻柔得就像是一场梦。
      对啊,这本来就是一场梦。
      凤萧箫只觉得全身似乎有了力气,伸手便将温兰佩推了开来。
      “萧箫,你真就要这般待我?”温兰佩看着她,眼中是一片受伤。
      她想她留下,可她不能留下。许久叹息,凤萧箫终于是开口。“你挖我心,我自然恨你,我灭掉兰灯,置温锦佩于死地,你难道就不恨我?”
      “恨。”温兰佩直视她,表情突然间镇定下来。
      “这就对了,你恨我。”凤萧箫笑,“你既然恨我,又怎么能对我生出情欲?正如我对你一样。你能抛弃我,我便也能抛弃你,不是吗?”她开始撒谎,掩饰着未泯的情欲,到了极处竟然能面不改色,还敢在同时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温兰佩无言,许久才道出一句,“凤萧箫,你才是真的铁石心肠。”便转头,向别苑去了。
      凤萧箫闭了眼不去看她,嘴唇终于失去了血色。心里念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是这次救人,却硬生生要逼她多承受几次分离之苦。
      每一次都故作镇定。每一次都痛彻心扉。
      再睁开眼时,她已然回到金丝笼之中,尚君墨还没出来,只是看着一脸惊慌。凤萧箫本是心中烦闷,看他这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却是将尚君墨从幻境里打了出来,见了她又后退了几步,这才停下来,问,“我出来了?”
      “废话!”凤萧箫白了他一眼,“做个春梦都满脸惊慌,丢不丢人?”
      尚君墨连忙摇手,“没有没有,别说这个了我们赶紧去下一关!”
      凤萧箫邪恶一笑,心想肯定哪里不对:“乖徒儿,告诉为师,你的春梦里梦到的是谁?”
      尚君墨一个激灵,抬脚就踏进了下个幻境。
      这次的幻境让她回到了当时刚刚上天誉山时的药庐,她正在勤奋地帮折棠上仙的花花草草浇水,此刻看来,竟然也是无比温馨。
      “师父!”她向屋内走,折棠上仙的背影蓦然出现,“萧箫啊,你回来啦?”
      “师父你跑去哪里了?萧箫好想你……”虽知道是梦境,她还是止不住哭了起来,“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我一直守着……”她伸手去抱着折棠的手臂,哭得像个小孩子,“我一直守着,要让那颗鸡蛋开花!”
      “对啊,萧箫,你看,你的鸡蛋开花啦!”折棠指向不远处的花盆,那里真的长出了一棵鸡蛋花,花瓣轻薄,花蕊鲜黄,正朝气勃勃地向着太阳。
      她本以为那将会是她的毕生夙愿——让一颗熟鸡蛋,开出鸡蛋花。可惜鸡蛋开花本就是无稽之谈,熟鸡蛋更是不会。
      “可是师父,就是我不信,您还是死了啊……”她抬手去抹掉眼泪,直视着折棠上仙,“师父,萧箫这些年过得很不好,如果您能陪着我长大,或许便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萧箫……”折棠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可是没有如果,你已经长大了。你没有辜负为师的期望,虽然至今没有修成正果,但是内心的坚定,却是为师毕生所不能及的。”
      “你走吧,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师父!”另一个凤萧箫从她身体里分离,上前抓住折棠的手臂:“萧箫不要修仙!萧箫要和师父永远在一起!”
      “傻孩子,快回去……”折棠笑,身形渐渐消失,“这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人总是要向前走的。”
      凤萧箫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迈出下一步。这天下之大,哪里算是向前?
      另一个凤萧箫站在她面前,脸上仍然带有泪痕,“为何不遵从内心的想法?”
      “因为我不受束缚。小时候师父还在,我就顺着他的指导活,他死了,我就是自己的绝对权力。所以才会有你。”凤萧箫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只是这幻境中分离,你代表的是感知,我代表的是认知。这些幻境,要的本来就是自己战胜自己心中的念想,怕是这关,便是你我一争高下了吧?”
      “凤萧箫,你从一开始就输了,若不是,为什么每次幻境里出现的都是温兰佩?因为你对她的喜欢,远远多于你对她的恨,”感知冷笑,拂手之间榻上已然出现了一个沉睡着的温兰佩,“你不信?——来,你杀了她——你杀了她就算是你赢。”
      凤萧箫苍白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看吧,凤萧箫!”感知大笑,“你舍不得!就算明明知道这个她不是真的,你还是舍不得!”
      这便算输?不,这不能算!她低头看着榻上的温兰佩,她睡得正好,脸上还带着似有似无的笑。
      究竟是哪里有错?是哪里出了问题?
      脑中灵光一现,凤萧箫突然出手,返身一剑刺穿了感知的胸膛。“那又如何?”她伸手,抱住了感知无力支撑而倒下的躯体,“不管我是否舍得动手,都不是你应该对我发号施令的时候。”
      感知看着她,眼中突然落下了一滴泪。“宁愿杀了自己也不愿动她,凤萧箫,你究竟要骗自己到何时?”
      “我没骗自己。”
      感知终于笑出了声,伸手去触碰她的脸颊,躯体却在她怀中化成千片万片,“别放弃她。”
      她消失在虚空中,那滴泪便这样落在她手中。
      “我不能答应你。”许久,她回答。
      幻境消失,待四周恢复正常后,她向外看了看,天边已然开始泛起一丝白。尚君墨仍旧在幻境中,若是执意要等,恐怕给殷无忧解毒就来不及了。她抬脚向前,拾阶而上,终于推开了屋顶的门。
      那是一副怎样的局面?
      九个女子身着华丽的衣袍,做出翩翩起舞的样子,将中间的祭台围了一整圈,她们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都长着一个模样。一个女子抬手向上,做出一副摘星辰的样子,可是华服中探出的手,已然是一截白骨。祭台上也坐着一个女子,身披霓裳羽衣,正在无神地抬头打量着来人。凤萧箫斟酌,这个女子大概也就是眉照寒,也是这十人中唯一存活着的人。
      “九凤朝歌?”她心里惊奇,虽然断定魔教中人和本朝官员勾结,但将眉照寒带进金丝笼里,便是为了凑齐一副“九凤朝歌”?她一步一步走近,伸手去触碰那祭台,那祭台上的禁制突然消失,露出了像是罗盘一般的面貌,其中是深深浅浅的槽。
      不,不是九凤朝歌。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正要起身,周围的九个女子却突然发出一阵尖利的笑,瞬间向她冲来!
      凤萧箫手中幻化出光剑,将眉照寒护在背后去击退白骨的攻击,只是身后的眉照寒却伸出手,直向她的后心。
      “师父小心!”尚君墨刚刚从幻境里出来,脑子一热便飞身上去,眉照寒一爪子便抓进了他的肩胛。
      “君墨!”凤萧箫回头去看,尚君墨惨白着脸,强笑着去看她,“师父,我没事……”
      “你疯了!”她皱了眉,划破指尖迫近他的肩胛,只是那些白骨又突然疯了一样向他们扑来。
      不对,还是哪里不对。灵犀一点她突然就豁然开朗,这金丝笼,要囚的不是眉照寒,而是她!
      “凤萧箫,我们又见面了。”白骨瞬间被一股大力扯着各归原处,睁开的眼中只有空洞,却偏偏让人感受到浓烈的贪婪。“你看,我为你设的局如何?”
      “自然是绝妙,借‘九凤朝歌’之名,却是想要用我的血喂养这三魂七魄,借尸还魂,你说是不是?”凤萧箫冷笑看着他,“我的右护法大人靳无衣?”
      “有胆色!”靳无衣跟着笑,“只是你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临死之前,你可还有什么话好说?”
      尚君墨痛到了极处,本是想开口反驳几句,只是凤萧箫却毫不犹豫开口,“把解药给我,放我徒儿出去,剩下的,便是你我恩怨。”
      “好!”靳无衣拍手称好,金丝笼上突然出现了一角空缺。
      “师父!”尚君墨大惊,“我不走!你打不过他的!”
      “再不出去殷无忧就要死了。”凤萧箫难得严厉,“尚君墨,这是命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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