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少年，算命伐？》清琭

88、少年，算命伐

　　诸葛亮刚一出去，孙策就翻身进了帐子，苏妩见他闷闷不乐，温声问道：“安排好了？”

　　孙策下意识接了一句，这一开口，就再也绷不住了，听着外面人马走动的声音，苏妩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笑道：“咱们什么时候走？”

　　这声“咱们”叫得孙策心中极为熨帖，他想了想，觉着苏妩若是跟着他一道骑马只怕路上辛苦，不如教蒋钦准备辆马车。苏妩虽然会骑马，但从此处到兖州还有几天路程，若是连日介的骑马，实在有些遭罪，她有些意外孙策还有这份细心，顺便提醒他记得再问蒋钦要些干粮。

　　孙策将要带的东西在心里盘算一遍，便又风风火火去找蒋钦。蒋钦已点检好人马，正准备去营帐里向他拜辞，见到孙策出来，先是报告了一番自己麾下的情况，又将自己准备好的马车、衣被、干粮带到了孙策眼前，孙策赞了他一句心细周到，将拉车的马中一匹换成了自己带来的梅子，又说了几句慰军的话。

　　蒋钦带来的这些人马多是甘为孙策效死的忠诚亲近之人，听了孙策的这番鼓舞之言，愈发的士气高涨，孙策眼见着这三百人押送着数十辆辎重流水般走远，踌躇满志，只觉得天地阔大，正是我辈大展拳脚，施为之际。

　　他看着那人马隐没在荒林之中，这才转身准备回去叫苏妩，却见他要去见的人正倚着树笑盈盈望着他，顿时胸中雄心壮志化为指尖柔情万种，一时心头满满涨涨，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剖白吐露，只是他心中翻腾良久，末了也只叫了一声“阿妩”，跑到她身边，牵住了她的手。

　　“蒋将军既然走了，咱们也动身吧。”这里既已被曹操下属发现，保不齐他们还会再来，倒不如尽早动身，孙策也知道这个道理，并她一起将帐子收了放到了马车里，扶着她上了马车，又兼任了一次车夫。

　　苏妩坐在车里，想着自己来时坐的是诸葛亮拉的车，现在又有孙策来给她伴驾，这份待遇也算得上是独一无二了，若是流传后世，也不失为一段佳话，不由微笑起来。

　　也不知道蒋钦是从哪里寻来的车子，比起苏妩先前买的那辆，实在是豪华版和平价版的差距，只是这样一来，这车子也比她原先带来的那辆大了不少，也重了不少，幸亏孙策膂力过人，若是换了文文弱弱的诸葛亮，八成开到一半就要熄火。苏妩默默地给孙策点了个赞，又翻了翻蒋钦留下来的东西，见是些干粮饼子，还有些男女衣裙，看着那花花绿绿的衣服，苏妩不得不感叹蒋钦果然是孙策的心腹爱将，连品味都和他差不多，一样的一言难尽。

　　她将衣服塞了回去，随手掰了一小口胡饼，别说，这饼的味道还挺不错。她给孙策留了一半，咔吧咔吧开始吃饼，苏妩一边吃，一边跟孙策说话，一路上倒很轻松惬意。

　　一晃便已到了傍晚时分，可二人仍未出这片林子，孙策本有心趁着余晖再赶一赶路，不想淅沥沥忽然落起雨来，地上湿滑泥泞，雨还有渐落渐大的趋势，若是强行赶路，只怕路滑脚软，骏马失足，有翻车的危险。

　　这么一来，孙策也不勉强，干脆找了块空旷些的地方停了车。

　　这一下雨，天便也阴阴沉沉，压得很低，孙策从车上跳下，兜头盖脸被淋了个彻底，他正忙着将马拴紧，余光瞧见苏妩不知道从哪找了顶斗笠盖在头上，怀里抱了个帐子，蹭的一下也跟着跳了下来。

　　“下来干什么？”孙策生怕她淋着一滴雨受了凉，伸手就要抢她怀里的帐子，苏妩侧开一步躲过了，啪的一下往他头上也盖了顶斗笠。

　　见孙策身上衣衫都已湿透，苏妩既心疼，又责怪他不爱惜自己，只是她也知道这雨来得仓促，也不知道何时能停，倒不如赶紧把帐子搭起来，还能进里面躲一躲雨。

　　她话不多说，将帐子抖开就要动手搭建，孙策见她也不说话，也不知怎么劝她，只能在旁搭手，两人在雨中忙忙碌碌好一番，总算将帐子搭成了，此时林中天已暗成墨色，雨仍如水帘一般簌簌落下，雨滴拍打树叶的声音不绝如缕，苏妩擦了擦自己额边的汗水抑或是雨水，正准备进帐，忽然瞧见林间一点微光。

　　这个时候林中还会有谁？

　　她心中一动，扶着斗笠朝那光源走了几步，却远远瞧见一个梳着双鬟的女孩的背影，身量娇小，依稀像是阿青。

　　那女孩似乎察觉到有人注视着自己，扭过头望了一眼，和苏妩双目相对，似乎有些讶异于此次的重逢，她的脸在雨中越发苍白了，只是身上却不见丝毫雨痕，像是画上多添的一笔，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她冲着苏妩张了张口，似乎说了什么，只是天色太暗，雨声又太大，那黯淡天色遮没了她的唇，嘈杂雨声掩过了她的声音，她的话便如鱼吐出的泡泡一般破碎在她唇边，苏妩实在分辨不得，只看着她提灯而去，那一点微光便也在林中消逝不见了，像是融化在了黑暗里。

　　苏妩本以为安葬了那刘氏女这小丫头便也能得到安息，却没想到会在此与她再次相遇——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即使是重新下葬，刘氏女的怨怼也没能平息？还是刘氏女散去，这生前死后始终侍奉着她的女孩无所归依，也成了孤魂野鬼，被逐于荒林野地之间？

　　苏妩在雨中想了良久，终究是不曾想明白，守在帐子旁的孙策见她站在那一丝不动，有些担心地追过来问了句“出了什么事”，她摇了摇头，终于没说什么，拉着孙策的手进了帐子。

　　两个人的手都湿漉漉的，不过他们谁也不觉得有异，紧紧牵在一起，进了帐子好久才分开，苏妩解下了自己的斗笠放在地上，又去摘孙策的，他顺势抖了抖头发，头发上的雨水便顺着落了下来，滑落到了他漂亮的下巴上。

　　苏妩抬起手，将他下颌的水珠蹭掉，孙策下意识缩了一下，微微扬起了头，露出了轮廓优美的喉结上，苏妩看得心痒，忍不住在他唇上啵唧亲了一口。孙策骤得身体绷紧，那原本就湿透了的衣服便更加紧紧贴在了身上，苏妩叹了口气，看见地上放着的包裹，见他把蒋钦准备的包裹放到了帐中，便弯下腰从里面翻出了一套男装递了过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湿衣服换了。”

　　见孙策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耳朵，站在原地并不动弹，苏妩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不由抽了抽嘴角，没好气道：“我不看！”

　　……就算看了能怎样，又不会怀孕！

　　孙策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见苏妩果真背过身子，这才飞快地将湿衣服解了下来，正要解裤子，苏妩那边又扔过来一件上衣：“把身上的水擦干了再穿！”

　　孙策光着上身，差点以为被苏妩瞧见了，手一哆嗦几乎没接住，看清了苏妩仍好好背着自己，这才放实了心，随便在身上抹了两下，将湿衣服揉成一团撇到了一边，赶紧抖开了干净的换上。

　　这身衣服大小还算合适，就算不合适，也比湿哒哒的衣服好多了，孙策一身清爽，朝苏妩那瞅了一眼，原来他换衣服的这会功夫，苏妩已经把蒋钦准备好的被单铺得整整齐齐了。她扭过头一看，见孙策傻乎乎站着，头上还在滴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叫了声“过来”，从旁边的包裹里随便抽了件衣服，摁着他坐了下来，嗔怪道：“怎么头也不擦？”

　　白日里还是孙策替苏妩拭发，夜里就颠倒了过来，苏妩替他把束发解了，拿手上的衣服揉他头发，这么一看才发现自己随便抽得正好是条花裙子。拿裙子给孙策擦头似乎有那么一丢怪异，苏妩有一丝尴尬地装作无事发生，认真投入到了头部SPA的工作中，孙策乖巧地端坐着，表情一本满足，就差哼唧两声了，苏妩看他舒服的冒泡泡的样子，想到白天被他扯掉的那些头发，莫名地有些手痒，忍不住在他耳朵上掐了一记。

　　孙策“哎呦”叫了一声，极其无辜地问道：“阿妩，你拧我耳朵干什么？”

　　苏妩露出了慈祥的微笑，摸了摸孙策宝头：“拧耳朵头发干得快。”

　　“……哦。”

　　孙策默默地记了下来，决定下次帮苏妩擦头发的时候也要记得捏她的耳朵！

　　如果苏妩知道他现在脑子里想得东西，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手上的裙子摁到他脸上——这种事就不要记得这么清楚了！

　　你倒是在其他地方给我用点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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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聊斋》里有一个故事，大概讲的是一个书生在荒林中遇见了一个女鬼，女鬼和他一番云雨，求他替自己收敛尸骨，书生答应了，但是第二天就把这个事给忘了回乡去了，过了一年才想起来对女鬼的承诺，就去女鬼当时说的地方去找，然而没有找到，他在路上又碰见了那个女鬼，但女鬼就好像不认识他一样，理都不理就离开了。
刘氏女的原型差不多就是聊斋里这个女鬼了，她也许碰到了和书生一样的人，答应了替她收殓却没有做到，也许第一个碰到就是五妹和亮亮，不管怎么说，乱世里这样的女孩实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