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少年，算命伐？》清琭

87、少年，算命伐

　　孙策虽然来得匆忙，但蒋钦也不敢慢待，吩咐人搭了个简易的营帐，苏妩跟着他进了帐子，见他翻出了个包裹，将里面藏着的柏枕递了过来。

　　苏妩小心接过，和他肩并肩跪坐在一起，仔细地摩挲着这柏枕，这枕头瞧着极是普通，枕后有一小孔，苏妩试探着将食指探进去，摸不见底，又借着小孔往里边看，也黑蒙蒙看不清楚。她想一想，在枕上轻轻叩了叩，传出的声音沉稳笃实，仿佛低沉的鼓声，苏妩瞧不出古怪，但也觉得这枕头并非凡物，便道：“这柏枕我一时竟也看不出来历，不过它毕竟来历蹊跷，还是小心为上，先放在我这里吧。”

　　苏妩开口，孙策自然无不应之理，苏妩捡起包裹布将枕头重新收好了，嗅了嗅袖子，却道：“这里可方便洗漱么，刚刚在地下弄得身上灰扑扑的，穿着这身可真难受。”

　　孙策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出门唤人打水，苏妩在孙策的帐子里清理干净，换了新衣，这才重新把孙策叫了回来，孙策进来的时候，苏妩正披散着长发对着擦头，孙策见状赶紧接过布殷勤帮忙，在她头上摁着就是一通乱抹，苏妩看着镜子里分分钟炸成了狮王的人，又好气又好笑，正准备自力更生，却借着镜子瞧见孙策又笨拙又认真地用布一点点帮她擦拭的模样，心里一软，终究没忍心从他手里抢活干，干脆自暴自弃，由着他折腾了。

　　孙策作为一个钢铁直男，平时头发都是随便甩甩潇洒地等着自然风干，给苏妩擦头发自然也没个轻重，幸好苏妩发质不错，不然就这么一会就得给他蓐掉一把下去，不过孙策慢慢地也掌握了法门，拿捏住了力度，达到了洗剪吹洗发店学徒小哥的水平，勉勉强强也可以给Tony打个下手了。

　　他握住了一把苏妩的头发，低着头一点点擦到最底，苏妩在镜子里看着他眼睫微垂，又平又稳地举着自己的长发，像是在做什么严肃的工作，忽然想起盛传的张敞画眉的典故，不由得莞尔一笑。

　　孙策见她忽而发笑，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手一抖小心问道：“怎么了？”

　　苏妩卷着自己的一缕头发，软声道：“你听说过张敞画眉么？”

　　孙策摇了摇头，犹犹豫豫道：“画眉……鸟？”

　　苏妩噗嗤一笑：“张敞是西汉时人，常常在家中替妻子画眉，长安城中都传说他画的眉毛很妩媚，有司因此参他，皇帝诘问他，你猜张敞怎么说？”

　　孙策撇了撇嘴：“这个皇帝怎么连这种小事都管，这么无聊？”

　　苏妩被他逗笑了，嗔道：“皇帝就不能关心一下臣子家里的趣事了？”

　　“好吧……我可不会问蒋钦这种事。”

　　苏妩不理会他的嘟嘟囔囔，继续道：“张敞说‘臣闻闺房之内，夫妇之私，有过于画眉者’。”

　　孙策手上一重，苏妩的头发顿时又被拽掉了一根，苏妩本来还想着这一幕被别人瞧见会不会给后人留下个“孙策拭发”的典故，但她感觉再由着孙策这么大手大脚地给她擦，就算自己再怎么天生丽质也总有一天要被他给蓐秃了，为了她的头发着想，下次洗完头还是躲着他比较好。

　　苏妩痛悼着自己一去不回的烦恼丝，顺便瞅了眼镜子，看着镜中孙策有些恍惚的脸，苏妩竟然飞快地get到了他的点，估计他八成是从自己方才说得那句张敞的话中放飞了想象，她不由自主想到了鲁迅先生极为有名的那句话——“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裸（河蟹）体，立刻想到生（河蟹）殖器，立刻想到性（河蟹）交，立刻想到杂（河蟹）交，立刻想到私生子”，脑补是病，得治啊！

　　孙策一边放飞想象一边给苏妩擦头，见头发上的水基本上已被拭去，又想要不要学一学张敞，替她画一画眉，不过苏妩天生一双黛色远山眉，实在不必他画蛇添足，当然，即便他想多此一举，苏妩也绝对不会让他在自己脸上放飞，头发一时半会蓐不秃，但眉毛要是画残了，洗起来可是很麻烦的！

　　苏妩还不知道孙策在一瞬间竟然还生起过这样罪恶的念头，见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她便对着镜子盘起头来，孙策实在插不上手，就站在一边看着，见她动作飞快将头发梳理好了，很是捧场地称赞了几句。

　　孙策的审美苏妩实在不敢恭维，他的赞美苏妩也就如风过耳，随便听听就算了，她把镜子扣上，却道：“蒋钦那边应当收拾的差不多了，事多生变，若是整理妥当，便叫他们尽早开拨吧。”

　　孙策道了声是，便出帐同蒋钦交待——这些毕竟是重要军机，苏妩不好牵涉，便留在帐中等他。

　　蒋钦早就安排齐整，等着孙策施令，见孙策从帐中出来，却是面色古怪——他是瞧着苏妩进去的，又得了孙策备水的吩咐，纵让他不要想歪也难，他身上的军务纵然机密，但也不及在会稽的军务更重要，孙策放下会稽诸多事务，千里奔袭，难不成是为了看他这个糙老爷们？为了这墓里挖出来的些旧书残片？有眼睛的人都能瞧得出他是专门为见苏妩而来，虽然觉得白日纵情似乎有些不妥，但年轻男女久时不见，一时情热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将军出来的……是不是太快了点？

　　苏妩如果知道蒋钦的心思，一定会惊叹于他比孙策还丰富的想象力，那个孙策一向大大咧咧，没瞧出蒋钦有什么不对，只是命他带人押送东西先回会稽，蒋钦见他话中意思并不同自己一道，赶紧放下了心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心思，主动提出要留一队人马从旁护卫。孙策本来就跟苏妩待不了几天，实在不愿意旁边还有人时时跟着，果断拒绝了蒋钦之请，蒋钦觉得孙策实在不当以身犯险，孤身行走于曹操地界，但孙策若想做什么是，别说一个蒋钦，就是吴夫人亲自过来也劝不动他，蒋钦虽然说得口干舌燥，但孙策还是毫不动容，丝毫不改初衷，蒋钦见他执意如此行事，也只能长叹一声，请他千万爱惜自己，小心行事。

　　见孙策听进去了，蒋钦也只能宽慰自己孙策弓马娴熟，即使真有什么陷阱，他也吃不了亏，想到此处，他稍稍安心，又报告道：“方才苏姑娘的师弟过来，说要跟我们一道去会稽，临走之前想再见一见苏姑娘。”

　　孙策听到诸葛亮要见苏妩，心里咕哝了一句这师弟可真是阴魂不散，蒋钦见他面色不善，在旁不敢作声，过了一会才听他淡淡道：“那就把人带过来吧。”

　　蒋钦被他短暂的低气压吓得不行，赶快叫人带诸葛亮过来，诸葛亮原本正在驼着书简的那一队翻看，忽然被叫，料是可以见苏妩了，从容道了声谢，被引到了孙策面前。两人打了个照面，面色都有些冷淡，孙策道了声“跟我过来”也不多做解释，扭头便走，诸葛亮瞅了眼蒋钦，见其点头，便不多问跟了上去。

　　孙策在帐外叫了一声掀帘而入，苏妩本来正在玩九连环，听他声音便将东西放到了一边，正瞧见孙策进来，后面还跟了个诸葛亮。

　　苏妩想到自己差点又把诸葛亮忘了，暗暗脸红了一下，赶紧在心里提醒自己千万记得给司马徽去信，这才站了起来叫了一声，孙策见她态度热络，心中有些气闷，也不说话，默默退了出去。

　　“师姐，”苏妩和诸葛亮对面站着，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先开口的是诸葛亮，“我准备跟着蒋县尉先去会稽。”

　　苏妩以为他是来辞别的，点了点头，想着他孤身一人漂泊他乡，到底不易，真心实意嘱托道：“师弟一路小心。”

　　诸葛亮道了声谢，沉默片刻方道：“先前师姐说得那番关于汉室的话，我一直记着……这次去会稽，我会用心分辨到底何为对，何为错。”

　　苏妩听他忽出此言，想到当初在水镜庄时二人的一番争辩，心念一动，意识到他这是告诉自己他已经不再囿于汉室独尊、天子独大的旧见，心中不由一喜，诸葛亮见她面带欢笑，想到她先前对自己的照拂，又想到她与孙策的亲近，一时间有些怅然，但片刻之间这点怅然也如孤云无迹，散于秋水长天之中，他最后拱一拱手，望了苏妩一眼，心中已是释然：“满地烟尘，重见不知何日，师姐万自珍重了。”

　　苏妩心想若他真投了江东，以后只怕要年年见，日日见，只是这点心思却是不能明说，她便也只微微一笑，道了声“珍重”，送他出了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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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张敞画眉】：西汉时的张敞常常给妻子画眉，大家都称赞他画的很妩媚。
【孙策拭发】：东汉末年的孙策常常给女友擦头发，把女朋友蓐秃了。
五妹（冷漠）：……我严重怀疑你是想偷我的头发做一顶假发。
策策（泪奔）：……我不是，我没有。
PS：师弟暂时下线，亮亮还是很可爱的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