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T][AE]As Time Goes by》honey_date

4、Four

　　散席的时候，桃城等人早已烂醉如泥。招手拦了的士，把几只不醒人事的塞进车厢后座，昔日的副部长再次担当起“保姆”之责。

　　越前没有截车，反正很近，不如走回去。话别的时候，手冢跟了出来：送你吧。
　　没等越前答应，不二突然顺势半倒进手冢臂弯里，浅栗色的短发碎碎地铺散在额前，随着身子一沉，滑到手冢黑色西装的领口上，乱乱地跟嘴角的弧度同样扰人心志。越前本能地扭头避视。
　　——呐，看来酒后驾驶有点困难。
　　越前不确定手冢低头撑扶起不二的时候，眼神里是否有了一些人性化的东西，或者是责备，或者叫宠溺，模棱两可。
　　不二学长总是有办法将看似出格的事情变得合乎情理。和手冢之间的关系，朋友至上，恋人未满；在狭窄的边缘游走，游刃有余。越前既不懂维系，也不懂徘徊，他要么越界，要么逃避。暧昧不明间，他总是受伤最多的一个。

　　关上车门，手冢并不急着开车，而是问不二：干吗装醉？
　　——有吗？
　　不二支着下巴转头看车窗外。手冢无法辨认他的表情，纵然他肯定一如既往地在微笑。不二的微笑有时是用来掩饰悲伤的，手冢的严肃却从来不为掩饰什么。

　　——呐~，我想吃手冢做的鳗鱼茶。
　　——啊。
　　——开玩笑的。
　　——啊。
　　不二总是说开玩笑，手冢从不当玩笑。手冢毕竟是手冢，答应了的总要做到。于是乎，到了凌晨两三点的时候，不知是笑还是困的原因，把眼睛眯成缝的不二终于吃到了某人至爱的鳗鱼茶。

　　走出几步才发现不见了手机，多半是落在酒吧里，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回去取。越前在心中默念一百遍：不要被迹部看见不要被迹部看见……这种不靠谱的祈祷在九成言情小说里都会造成反效果。
　　然而，越前果真没有看见迹部。他又有点轻微的沮丧。

　　再出来的时候，天却下起了雨。在发黄的路灯下，雨线渐渐变得绵密，一丝一丝的拉扯着灯下那片橘子黄。越前一边想着雨也许很快会停，一边静默地伫立在门檐下。等候。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脚底下隐隐有些发酸的麻木，雨声“啪嗒啪嗒”地已经大到可以灌进他的耳朵，他才猛然发觉了自己的软弱。
　　雨是不会停了。

　　毅然走进夜雨中的时候，一袭黑影切断了头顶上橘子黄的丝线。
　　越前怯怯地停下脚步，缓缓地抬头，黑色的二十四节骨伞，沉默而温柔地替他撑开，有一种酸涩顺着伞骨节在蔓延。迹部的脸藏在阴影里：送你吧。
　　同样的话，不同的人在今夜对他说了两次。感觉却完全不同。

　　越前默然点头。
　　没有理由拒绝。因为意外的雨，因为撑开了的伞，更因为他说话的语气那么柔软踌躇，像是请求一样。他又怎么狠得了心拒绝？

　　迹部撑着伞的手是僵直的。
　　他一直坐在窗边的角落里，透过玻璃窗看着他。看他和学长们道别，看他折反回来拿手机，看他被一场突然的雨止住了脚步。迹部有一千个理由告戒自己别去在意，雨总会停的，然后他就会离去。
　　可是那个孑然、细小的身影让他的视线无法移开。
　　然后他又想，如果在雨停之前，他回过头来的话，他就过去；如果不，他就假装没看见他。

　　他却冒雨冲了出去。迹部没有假设到这一层，你可以想象他“嚯”地起身，随手抓了把节骨伞就往外冲时，有多龌龊。

　　爱情是很容易产生的。在特定的时刻，特定的场景，特定的人物，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都能催化名为“爱”的物质反应。
　　在那个炎热的夏天，那个滂沱的雨夜，他们有大把机会相爱，却浪费在骄傲与犹豫之间。等庭院的玫瑰开了又谢了，爱情他来了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