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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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府。
“宋兄果真有不世之材，奈何之前明珠蒙尘，不过愚兄瞧你有紫气东来之势，并非薄禄之相，怕是腾达之日指日可待了罢。”孙闰斌捧着一杯茶，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地眯起，唇角微勾，一袭暗紫长衫配着上好的羊脂白玉，俊美得似画上人一般。
宋文涛拿起桌上的斗彩薄胎三秋杯鸡缸杯，轻抿了一口，笑道：“哥哥真爱说笑。”
这狐狸怎的过来了，看这般样子应是已经知晓了册封的事了。不过倒也不奇怪，宫中眼线繁多，他要是真不知道，才令人疑惑。
我定了定心神，在外唱礼道：“户部侍郎宋文涛出来接旨——”
孙闰斌抚掌笑道：“瞧，福公公这般不就来了。”
宋文涛放下手中的茶，无奈道：“哥哥果真料事如神。”然后随着孙闰斌一齐走了出来。
走到离我一尺处，直身而跪。旁的孙闰斌却是立着，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我。
我有些不悦，问道：“孙丞相为何不跪？”
他眉眼弯弯，戏谑地问我：“我为何要跪？”
“天家礼法，岂容你等置喙！”
“敢问公公，这圣旨之事可是与我有关？可是与我家属有关？若二者均无，跪与不跪与我何干。”
曾经有多喜欢他这幅巧言善辩的性子，现下便有多厌烦。我的心一下子冷了下来，冰冷地看了一眼他，声音不带一丝情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丞相如若觉得与自己并无干系，杂家还是觉着丞相还是早早的辞官归隐为妙。”
他一看我冷了脸，也不似那般游刃有余了，赔笑道：“我这也是玩心大起，跟公公说笑说笑罢了，公公这般生气作甚。”说罢，也利落地跪了下来。
我装作未听见他后面的那句“就算是为了你，我也是跪得的”，慢条斯理地打开明黄的卷轴，朗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忠孝之家，光前无沗，贴后有方，爰申疏爵之荣，用章式谷之报。
尔毕言，英资俊爽，目光如电，惠族睦宗，类晏婴之贷众，解衣推食同范纯之好仁笃启亢宗之嗣茂显体国之忠，兹以覃恩。
加赠尔为户部尚书，锡之敕命于戏，麟趾超群，青锁彰义方之训，班衣焕采，紫宸表余庆之光。
宋文涛拜头置地：“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上前扶宋文涛起身，将圣旨递予他，笑着贺道：“圣上对宋户部放心得紧呢，宋户部可不能负了圣上的重托。”
宋文涛应道：“那是自然，古人有云在其位谋其职，宋某定不负之，不过到时还需要公公帮衬点。”说罢，便从袖口里拿出一锭黄金，要塞与我。
我忙道使不得，没有应，把金子推了回去。
知晓孙闰斌还在旁，他也没再执意相送，而是转而问道：“我瞧这天色也不早了，家中小厮做了些粗食，公公若是不嫌弃，不妨……”
我摇了摇头，道：“多谢宋户部美意了，只是杂家还有些事情，不若改日再叙罢。”
话是这么说，但彼此心中都知晓这“改日”怕是遥遥无期了。
我从宋府出来后没多久，就觉着身后有人跟着，回头再望着，却是空无一人。
我叹了口气，唤道：“杰明，出来罢。”
只听得身后悉悉索索，再转过头去，孙闰斌发冠凌乱，羊脂玉也有些歪斜，有些无措地看着我。
刚刚的气闷还未散去，我仍旧冷淡道：“丞相这是有什么事吗。”
他手向前伸了伸，想抓住我的衣袖，被我躲了过去。
他眼神一黯，低低地唤道：“林福……”
我抱着臂：“我依稀记得我与丞相并无亲密到直呼姓名的地步罢。”
他讨好地拽住我，这次我没来得及闪开，试探道：“林福。”
“林福，你定是不会知晓我听说你要来宋府有多么欢喜，这般急匆匆地前来也只想多见你一面。”
“可是你却不大理我，我这才出此下策，有意顶撞的。”
“林福，你不要气了可好？”
“你瞧，我今儿还穿着你最喜的紫色，我们回到原来不好吗？”
他一声一声地唤着，夏日的蝉鸣也在一点一点的聒噪着。
他望着我，一双眼睛满满的、全是我的倒影，神色还带着点无赖。
就好像突然跨越十多年的时光，他还是那个满怀赤子之心的翩翩青年，还是……那个只会对我露出点点孩子气的至交好友。
我有些恍惚，有些留恋，可却慢慢地清醒了。
是了，他不是那个杰明了，如今眼前的那个人只不过是空有杰明的那一副壳子罢了。真正的杰明一心为国忠君为民最恨同流合污，又怎会是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人？
我抬起了手，将他腰上那块前些年我送与他的羊脂玉摆正，无视他一瞬间变得欣喜的眼眸，不带一丝表情的、淡淡地道：
“叫我福公公罢，丞相这般富贵之人，杂家还是高攀不起的。”
“还有，杂家现不喜紫色的。”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