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梦》陈莹

26、针棉居

　　早上南梦走后安征远久久不能平静，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些年陪同安老爷征战杀伤竟没有发现他和针棉的暗生情愫，说来也很奇怪，安夫人虽不似二八少女般清新亮丽，也是人到中年韵味十足，俩人平日恩爱特别，相敬如宾，不曾见过安老爷对任何女子有过非分之想，自己虽不是真正的安家大公子，积年累月也对他们产生了父母之情，所以对南梦这个猜想还是抱有一定的抵触心理，且针棉师傅也是毁过容的女子，和安老爷如此俊朗的人实在很难相配，于是他决定不顾南梦的劝告晚上跟随安老爷去张易庭的别院一探究竟。
　　天刚刚黑透，安征远便来到了暖玉阁附近，这里晚上没有多少人，只有些轮流值班的嬷嬷，僻静也容易隐藏些，没过多久他就听见“蹬蹬蹬”的敲击声，一时间万籁俱寂，他看见安老爷像木头一样面无表情的朝张易庭的别院走去，大步流星很是匆忙的样子，他偷偷的跟在安老爷的后面伺机藏在了侧面的窗户底下，只听里面有低低的对话声传出：
　　“安老爷可是想好了，我从来不勉强我的客人。”是张易庭的声音。
　　“我已经想好了，我最近痛苦的感觉比以前更重了，无论是借酒消愁还是彻夜练剑都无法把她从我的心上抹去，哪怕只是一小会儿我都会觉得难以呼吸，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但谁又能控制自己的爱情。”
　　“针棉师傅若知道你对她如此深情也不枉你痴心一片。”
　　安征远拿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这是万万是不能让她知道的，但即使我不说她也毫无怨言的守护在我身边，那年邻国的游牧民族犯我家园，主上派了我们一家老小上阵杀敌，本不是什么大的战事，大家难免轻敌懈怠，却中了敌军的埋伏，我连中五箭生命垂危，若不是针棉，我恐早已经不在人世，她不但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我的人生寄托。”
　　“安老爷这些日子夜夜与针棉姑娘在梦中相见可还满意？”
　　“我也只能在晚上这样与她在梦中相见，你要的东西我自会给你。”
　　“好，安老爷果然是个豪爽的将军，我也明人不说暗话，我是个引路人，只需要新鲜的爱情，也从来不勉强对方，你心里的爱情太过美好，正是我需要的良方。”
　　“若我的爱情被你拿去，你就能夜夜让我与针棉在梦中相见？”
　　“这有何难，安老爷只是需要一个虚幻的梦境，我自当满足，且在梦里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好，我的爱情你拿去吧！”
　　安征远在窗外用手使劲的按住了自己的嘴，他不能相信他听见的一切，南梦的预言变成了现实，安老爷真正爱的人竟然是针棉师傅，这个叱咤风云、久经沙场的男人在提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时竟然几度哽咽，但现在不是他惊讶的时候，他需要在诺拿走安老爷的爱情之前先把他救出来，他看见屋内一团绿光慢慢升起，香气四溢，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他使劲摇了摇自己的头破门而入，只见诺正在吸取安老爷的爱情，他已倒地昏迷。
　　“诺，快点住手，放开我父亲。”
　　“大公子！不对，是安征远公子，这个安老爷又和你没有关系，你又何必坏人好事。”
　　“满口胡言，你违背三界规律，肆意吸食人们的爱情，一定会遭天谴的。”
　　“天谴，那是个什么东西？”诺哈哈大笑。
　　安征远看见诺的眼睛变成了绿色，像一头饥饿的狼。
　　“你也不见的干净到哪里？还满口仁义，真是个伪君子。”诺说道。
　　“废话少说，今天我就杀了你！”
　　安征远趁机拿出一把匕首狠狠的插在了诺的胸口，一道道血液喷涌而出。
　　“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诺一个转身消失不见了，安征远看着地上的安老爷，心想诺的内丹他已经拿到手里，况且也受了重伤，估计不会跑的太远，先救安老爷再说，于是把他放在了屋内的床上，给他服了一粒保命的药丸，虽然这次诺没有得手，但安老爷的元气也消耗了很多，他只能先护住其心脉，等明早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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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梦觉得自己有些头疼，特别是她从李丝若家里回来，可能是这样热闹的节日总会让她想起世梨，想起自己在现世的一切，上大学的时候每次到了平安夜，世梨都会送给自己一个大大的苹果，很红很红的那种，再用装饰带子包装一下，她总会向同宿舍的室友炫耀这美美的礼物，多么美好的记忆却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想到这里南梦留下了眼泪，她总是在精彩的时候容易想起过往的悲伤，特别是当他看见竹子愿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门口，那种久违的期待感慢慢的回荡在那久远的记忆中，她慢慢的走过去轻轻的抱住了他，虽然现在爱情的感应还是很微弱，但强烈的意志已经告诉她这个男人是她想要的未来，她的脸贴在他的肩膀上，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怎么了？在李丝若家玩的不开心吗？”
　　“没有，就是突然很想抱你一下。”
　　“呵呵，你怎么变的这么活波，和原来一点都不像！”竹子愿红着脸说道。
　　“你不喜欢这样的我？”
　　“不是，就是之前你对很多人和事都很漠然，现在渐渐有了生气，我很喜欢。”
　　“你是特别的，我对别人还是很漠然。不知道竹老夫人最后怎么样了？”
　　“你别担心，每个人都有她的宿命，她会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南梦看见竹子愿眼里的释然。
　　“那就好，明天我想去一趟城南的“针棉居”你能陪我一起吗？”
　　“针棉居？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想去见见这个针棉师傅，丝若口中把她都神话了，我还没有见过人。”南梦没有说实话，他害怕竹子愿为她担心。
　　“她的确是个神话，我从来没有见过女人如此出入沙场而面不改色，她带着大夫们在刀光剑影中冲锋陷阵，不知拯救了多少生命，是个奇女子。”
　　“不是说带着面纱吗？你怎么能看出她面不改色？”南梦有些吃醋，她不喜欢竹子愿当着她的面夸耀别的女人。
　　竹子愿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他把南梦用力的抱在怀里，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第二天早晨南梦醒来的很早，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了心痛的感觉，若隐若现，特别是她竟然做了一个关于竹子愿的梦，他们一起游戏人间，一起吃好吃的，一起看日出日落，最离奇的是当他看见竹子愿和别家女子说话的时候她竟然有了心痛的感觉，这是不可思议的预示，莫不是诺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现在她无心细想，她必须先去“针棉居”走上一趟，这个人们口中相传的奇女子到底和安老爷有着怎样的故事？
　　“你怎么看着很累的样子，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竹子愿关心的问道。
　　“还不是因为你！”
　　“怎么还有我的事？”竹子愿一脸无辜的表情。
　　“我梦见你和别的女子打情骂俏，有说有笑，我在一旁叫你你都看不见我。”
　　“怎么可能？我的心里只有你，怎么能和别的女子说说笑笑。”
　　他们就这样一路互相打闹时间倒也过得很快，“针棉居”不时就到了眼前，这是一个很特别的房子，确切的说是很别致的房子，门头上除了挂着“针棉居”的匾额外没有过多的修饰，古色古香，一看就知道主人定是那种内敛端庄的女子，走进前院，一个年老的妇人正在打扫地面的灰层，里面时不时还会传来微微的琴声。
　　“请问大姐，针棉师傅在吗？”竹子愿问道。
　　妇人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即招呼他们坐下。
　　“请问两位是谁？为何找我家姑娘？”
　　“我们是安老爷家暖玉阁的针线管事，因前些日子大军打了胜仗，老爷特地叫我们赶制了几件镶嵌珍珠的春衣，今天叫我们送来看是否适合？”南梦说道。
　　“那真不巧了，自上次打仗回来，我家姑娘就只回来过一次，现今游历去了，老奴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游历去了？”
　　“你们可能有所不知，我家小姐在没有打仗的时候就会去不同的地方帮助当地的百姓，她常常告诉我们人民才是这个国家的支柱，只有人们身体健康，整个国家才能长盛不衰。”
　　“一个女子能有这样的胸怀真是令人佩服，只可惜我们不能当面向她请教。”
　　“这位姑娘、公子老奴很抱歉，恐怕这次你们要失望而归了，如果不嫌弃就到我们的客房休息片刻，我已命人准备了上好的茶叶。”
　　“有劳大姐了，刚才进门时听见后院传来悦耳的琴音，不知是何人所弹？”竹子愿问道。
　　“那是我家姑娘最喜欢的曲子《君离》，因每次回来她都要听上一听，所以老奴特地找了些琴师练习，希望小姐回来时能够满意。”
　　“大姐真是有心了。”
　　南梦和竹子愿被另一个孩童模样的小厮领到了客房，虽是冷冷清清的模样，但房内却收拾的妥当干净，一看就是日日打扫，治家有方。
　　“你们给我们家姑娘送了什么衣服？”男童稚气的问道。
　　“是拿珍珠镶嵌的丝裙，样式也很漂亮。”
　　男童拿在手里翻看了一会，不自觉的瘪了瘪嘴。
　　“这么老气，还是灰色的，我们家姑娘不会喜欢的，你们还是拿回去吧。”
　　“这件衣裙很是漂亮，珍珠也是难得一见的宝贝。”南梦说道。
　　“我们姑娘是不会穿的，安老爷怎么送来这么难看的衣裙，若是打仗时她只穿白色的纱裙，面带白色的面纱；若是平时她会扎两个大辫子，只穿简单的纯色衫子，这种装饰多的衣裙是她最讨厌的样式。”
　　“针棉师傅不是脸上……”南梦扭捏的问道。
　　“说什么呢你，我们针棉小姐可是只有二十一岁的标准美人，只是害怕打仗时别人嫌她年龄小才会戴起面纱，外界的那些传言都是无稽之谈。”
　　南梦直直的愣在原地，她的头像是被谁重重的砸了一下，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消化眼前的一切，直到眼泪顺着眼眶流了下来她才有了知觉，她不知道她是在为自己难过还是为华韵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