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梦》陈莹

18、 绣心

　　安将军府这次招收绣工和往年有很大不同，不再只是从大家闺秀，名门望族中选拔人才，更看中民间新颖的创意，如果能在这次的比赛中胜出，除了能得到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和一大笔奖金，还能借此打响自己在红叶镇的名气，很多待字闺中的少女都指望借此机会能让三个还未婚配的安家少爷注意到自己。
　　南梦虽对这次的比赛没有多大兴趣，但也必须硬着头皮陪华韵一同前往，除了竹子愿的缘故，更重要的是华韵这条线索是一定不能断的。她看着华韵每天像个快乐的小鸟一样进进出出，一会儿找花样子，一会练习绣功，一会做吃的，一会偷看学生们上课，真是不亦乐乎，华韵就像个永远使不完劲的孩子一样，仿佛世界是围着她旋转，四季是为她变换，南梦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如此心无旁骛的享受过生活，为一个小细节哭泣，为一个微笑拼命奔跑。
　　“南姐姐，你说明天我做个什么花样子才能被他们选上？”
　　“这次的命题都不知道，只能随机应变，你无论绣功还是画画都是拔尖的，只用正常发挥就好。”
　　华韵的小脸笑的像个红苹果一样，她是那种弯弯的眼睛，眉宇间干净淡然，粉粉的小嘴总爱嘟嘟的撅起，头上扎两个大大的辫子，喜欢装饰很多不同的花式发卡，很是可爱乖巧。
　　“姐姐取笑我呢，你胸前的梨花胸针才好看，一定是你自己绘制的。”
　　“这个胸针是我最好的朋友给我设计的，我一直很珍惜的带着。”
　　“你那个朋友手真巧，一定是个很美丽的姑娘。”
　　南梦第一次细细回味世梨的容貌，这个女孩对她来说是在心上踏过痕迹的亲人，她仿佛从未在意过外在的东西，现在想来世梨倒也算是个貌美的女孩，和自己冷傲的外表不一样，她更多的是逃离世俗的清净感，既不可爱也不冷艳，淡淡的便有了味道。
　　“是个美丽的姑娘！”
　　“那有我美吗？”
　　“你们不一样，但都很美丽！”
　　华韵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般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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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我们夫人为公子们的新衣招收绣工，除了添补日用外更重要的是希望可以为安府带来新的气息，前面的绣工年纪都已经大了，绘制的样子略显老套，我家夫人希望各位能给她带来不同的惊喜，如果众位绘制的样子能被选中，我们安家一定不会亏待她的，各位请随我来吧！”
　　南梦跟着二十人的队伍从安家的侧门进入，和门外的高大威严不同院内是小桥流水的江南风格，两座五米来长的小桥分布在两侧，桥下是潺潺的流水和五光十色的金鱼，通过前厅能看见一片茂密的竹林，几个小厮正在打扫掉落的竹叶，突然走在前面的管家停了下来。
　　“各位姑娘，这里是我们安家的竹林，都说；“竹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你们第一场的比试场地就设在这里，不远处有我们为你们提供的禅房，里面有各种工具可以使用，比赛结束的时间是明天下午太阳落山时，你们可以自由发挥，没有大小、长短、颜色的限制，但有两点各位需谨记，第一，这片竹林是我家老爷公子经常练剑的地方，如果你们在外取材时恰巧碰见了他们，一定不能说自己是来参加比赛的绣工，至于说什么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但前提是你们不能被他们赶出家门，一旦被赶出去就视为比赛资格取消。第二，绘制好花样子的手绢你们需送给我们的三个少爷，如果到最后有人没有送出去，那也视为比赛结束，府里会安排各位离开的，但第二点的前提是第一点的存在，也就是说你们的身份是不能被发现的，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
　　“使用什么手段都可以吗？只要把手绢送出去。”
　　“这位姑娘可能不太了解我们家少爷，如果不想碰一鼻子灰再被撵出去，最好不要动什么歪脑经。”
　　“管家大人，这次的命题是什么？”华韵大声的问道。
　　“这次的命题是“心”，没有别的什么限制了，我祝各位好运。”
　　南梦和华韵还有另一个姑娘被分到了三号禅房，这里是比较靠里的位置，在外面几乎看不见这个房子的存在，屋内文房四宝、丝线布匹一应俱全，还有供晚上休息的三个小床。
　　“两位姐姐叫什么名字，我是李丝若，今年十八岁，家住城南李家大院。”
　　“哈哈哈，你怎么听着像是来相亲的。”
　　“姐姐好坏，拿我开玩笑！”李丝若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你敢说你对安家的三个少爷没有意思？定是看上了哪一个才寻了这个由头想借机亲近一下。”
　　“姐姐你……”李丝若两眼含泪，似要哭出来的样子。
　　“小韵，不要拿人家妹妹开玩笑了。我是南梦，她是华韵，我们都是平头百姓，现在在一家私塾给人家记账。”
　　“哦，那姐姐生活一定很辛苦吧！”
　　南梦看李丝若虽表明文文弱弱，骨子里却也深知民间疾苦，一定不是那种只知深闺读死书的传统姑娘，不由的对她多了几份好感。
　　“妹妹还知民间疾苦这个实在难得！”
　　“我虽生在富裕之家，也是女儿之身，但也有鸿鹄般的志向。”
　　“你有什么鸿鹄般的志向？”华韵讥笑道。
　　“我要成为像针棉师傅一样的人。”
　　“针棉师傅是谁？是你的老师吗？”南梦问道。
　　“姐姐不是这里人吗？针棉师傅是个水火交融的女子，她能在千军万马之间为战士包扎疗伤，哪里有硝烟战火哪里就有她的身影，安家父子带兵打仗，她总是从旁辅助，有起死回生的在世华佗之称。”
　　“原来是个大夫，小韵也知道这个针棉师傅吗？”
　　“是我们这里的人，但有丝若妹妹说的那么神乎其神吗？”
　　“当然有，若不是针棉师傅为我们的战士提供了生命的保障，又会有多少妻子失去丈夫，母亲失去儿子，她就是我们女子的骄傲！我这次来参加这个比赛也是为了能有机会见到她。”
　　“你还没有见过她？”南梦问道。
　　“没有，只是听说是个毁了容的女子，长年带着面纱，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如此说来，也真是一个女中豪杰。”
　　“好了，我们赶快想要绘制的花样子吧，都快晚上了。”华韵催促道。
　　南梦对这次安府出的比赛题目感到很意外，明是设计手绢图案，暗则为三个少爷甄选合适的姑娘，既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又要把手绢送出去，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却包含着一个母亲挑选儿媳的细微心思，她本也不关心比赛结果，但若华韵被选上，自己就很难和她再在一起，更别提什么秘密，所以这场比赛一定不能输，南梦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思考对策。
　　入夜的风有些许的微凉，因这里是早春，还看不到百花盛开的美景，但万物复苏的前兆还是露出了端倪，走着走着就到了竹林的尽头，嶙峋的假山倒是流着汩汩泉水。
　　“是谁在那里？”一个男子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过来。
　　南梦心想不好，这么快就碰见了竹家的男子，若是那三个少爷中的一个，自己还真没想好如何应对，所以没有吭声。
　　“我问谁在那里？”男子催促道。
　　“命运总是捉弄着弱小愚蠢的人类”，这是在现世时南梦最喜欢的一句话，她不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也许更像人们口中说的俗人，她觉得人不能和天斗，就算是顺应它也不一定会有好的结果，都只是过客而已，她看见竹子愿慢慢向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