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梦》陈莹

16、佛前箴言

　　南梦觉得自己身处一片巨大的黑暗之中，当她遇见了徐柔生，她开始对世界微笑，用乐观积极的心态去面对一切的扭曲和不公，就像向日葵用心渴望温暖的阳光，哪怕仅仅是昙花一现也不曾有半点后悔，但时间带给她的不过是个美丽的误会，当一切被否定的时候她又如河面上微微荡起的薄雾存在的有些牵强，这就是现世她全部的爱情，直到死她也一直怀着这样的感受，自己应该是不配拥有的。
　　“子愿去了哪里？”南梦问道。
　　“世间虚无的轮回空间，没有人知道那是哪里，有什么景象，只能确定他必遭受万箭穿心方能随你转世，再次期许你的真心，也就是说你所在的地方必有他的足迹。”竹老夫人说。
　　“子愿转世后还带有上一世的记忆吗？”
　　“没有，除非他爱上你才会记起全部，但你的记忆却不会间断，除非你死去。”
　　“夫人如此深知我的前因，定也知我是为何来到这里，世梨被杀的真相我一定会揭开。”
　　“这是天机，我岂能勘破。”
　　“刚才您说是诺骗我当了爱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诺是个引路人，他是连接现实和我们悬空世界的桥梁，本没有容貌，只能考吸食人类干净美好的爱情来保持不同的形态，你为了世梨小姐的死因和他做了交易，却是太糊涂了。”
　　“我也是没有办法，若不当掉爱情，就无法进入悬空世界，查出真相更是镜花水月，现如今说这些也是于事无补。”
　　“倒也未必。”
　　“夫人有办法让我拿回爱情？”
　　“诺虽然是引路人，但也是一种妖物所化，都有相生相克之物，我在竹家的秘典中曾经看到过他最怕早春的露水，特别是结于谭冥叶上的露水。”
　　“谭冥叶是什么植物？我不曾听过。”
　　“我也没有见过，只是在书上看到这种叶子天生紫色，极易辨认，采集露水后你再诱骗他喝下，他便魂飞魄散，吸食的爱情自然也就会各自去寻主人。”
　　“但我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又化为何种形态？”
　　“我也不知道，但出现谭冥叶的地方必有他的存在，相生相克本是法则，世间万物都不能逃过。”
　　“我的梨花胸针又少了一根花蕊，但却没有得到新的指示，接下来该去往何方还请老夫人指点。”
　　“我和子愿本是世间平凡的妖物，因他对你的贪恋我才有了这一世的任务，现如今轮回已经开始，我也该是清还这世所欠罪孽的时候，竹家佛堂是此处最有灵性的地方，你且去沐浴守候，诚心所向，也许会有所收获。”
　　“多谢老夫人。”
　　“我别无所求，只希望你能早日拿回爱情，不要再辜负子愿的一份真心。”
　　说完竹老夫人走出了正厅，南梦久久不能平静，她细细回忆自己桌前的那瓶富贵竹，陪了她不知几个春秋，绿绿直直的杆子，上面鳞次栉比的竹节，温润也不张扬的叶子，倒真有些像竹子愿的性格，特别是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写字台上的时候，一竹一人一杯暖暖的咖啡，再信手拿一本书，真是世间最美好的日子。可现在一切都不复存在，她只希望自己能尽快找到下一个提示，不止为世梨也为自己，她第一次希望人生可以完整的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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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家的佛堂在竹子玲的房子后面，清净的有些可怕，除了在山上的缘故，更多的也是竹老夫人清修静养的地方，外人甚少涉足，院子里一个大大的香炉，呈梨花状，里面还有未燃尽的香火，应该是竹老夫人走时点上的，几棵梨树分布于院子的角落，因是初冬也光秃秃的充满了凋零的感觉，推门进去红红的蜡烛还闪着点点火光，整个屋子净是淡淡的熏香味，一尊释迦摩尼佛像端端的立在中央，前案的贡品也比别处更加丰盛些，定是用心讲究了。南梦穿过佛堂走进后院的屋舍，墙壁上净是竹老夫人手写的佛经，密密麻麻却各个工整，一看就知道是虔诚所致，在卧室找了一件简单的素衣南梦便匆匆沐浴去了，她不知道佛祖何时才能提示天机，只想着赶快收拾完毕膜拜在佛祖脚下。
　　“弟子南梦虽不是无欲无求的槛内之人，却也对我佛一直怀有崇敬之心，现下还望我佛慈悲，为弟子指点去往。”
　　空空的佛堂还回荡着南梦刚才的声音，她抬起头看着端坐的佛祖雕像，不曾有任何改变。
　　“弟子南梦本是现世人身，不料朋友世梨被害才欲前往悬空世界寻找事情的真相，现下弟子已经找出“生”的意义，还望佛祖提示弟子该去往何处。”
　　忽然间房里的蜡烛全都熄灭了，一个和蔼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你就是子愿小妖爱慕的那个人类小姐南梦？”
　　“我是南梦。”
　　“他可算是为你用情至深，冥界万箭穿心可谓痛苦至极，没有坚强的意念恐是坚持不住的。”
　　南梦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万事万物存在的世间共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一般的凡人一生或许只会经历一种或是几种，但是你却样样不得缺失。”
　　南梦大惊，转而却平静下来，自她冲破死门来到这里就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准备，世间本也就不再有她的存在，多一份苦痛又有什么关系。
　　“弟子既已来到这里，也就做好的万全的心里准备，还请佛祖明示弟子。”
　　“你冲破死门来到这里，又找出了“生”的意义，也算聪明机智，心酸历程也不必多说，你自己顿悟就是，但你还剩“六苦”，所面对之形态均不得而知，勘破之路也不乏困苦，你是否能坚持还未可知，只能一步之内看见天地。”
　　“弟子在现世本是孤儿，多亏世梨及其家人对我多年的照顾和帮助，他们就是我的亲人，现世梨无故被害，我岂能袖手旁观，既然冥冥之中已经引我来此，弟子是否也和此事有缘，不到最后我是不会放弃的。”
　　“南梦，你要知道凡事有因才有果，这不光是查出世梨被杀真相那么简单，也许很多都是你不能承受的过程，切不可意气用事。”
　　“我佛慈悲，但我心意已决，还望佛祖成全弟子。”
　　“罢了，我不过是提点你此路艰辛，并无阻拦之意。”
　　“谢佛祖成全。”
　　“我将给你两点提示，助你上路。第一，你所受这八苦，并非上天有意刁难，只因前尘往事，需你承受这痛苦的过程。”
　　“佛祖是说弟子被人下了诅咒。”
　　“可以这么说，佛界的存在本就是勘破天机，但不能泄露天机，有前因才会有后果，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么多了。”
　　“佛祖对弟子已经厚爱，不敢奢求太多。”
　　“第二，今夜你需在房内打坐诚心诵念经文，明早院内梨树便会一夜骤开，梨花遍布枝头，你在左起第三棵梨树下面能找见一个罐子，里面就有你的天机。”
　　“佛祖教诲弟子谨记于心。”
　　忽然四周恢复平静，蜡烛又重新点亮，案后的佛祖塑像还像进门时一样，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南梦想起当初在诺的当铺测算天机时，那个声称欺骗他的男声，那么凄楚怨恨，会不会就是给自己埋下诅咒的人，他又是谁，一切都不得而知，现在只能等待明早梨树下的秘密，再见机行事。
　　南梦回到客房点上熏香，开始诚心的默念佛经，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早上，因一夜未眠，南梦的精神也有点迷迷糊糊。
　　“施主，吃早斋的时间到了。”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南梦心想难道是老夫人派了小厮上来给自己送早饭，这也不可能，这个佛堂是格外清净的地方，就算是竹家的人，也不敢轻易踏入，南梦怀着疑惑把门打开。
　　“施主，吃早斋的时间到了。”
　　“你是谁？”
　　“我是寺庙负责做饭的小僧人，施主请快些去偏厅用饭。”
　　南梦看见院子已经不是昨天的冷清模样，天气也变暖了很多，许多僧人正在院子里打扫卫生，她一股脑跑到了前堂，许多的香客正在佛前上香，除了案后的那尊佛像没有改变，其它都不再是原来的模样。
　　“请问小师傅，这里是什么地方？”南梦截住一个走过身边的僧人。
　　‘这里是谭冥寺，红叶镇最大的寺庙。”
　　“谭冥寺？红叶镇？”
　　“请问竹家怎么走？”
　　“竹家？我们镇上没有姓竹的人家，施主是不是弄错了。”
　　她想起昨天佛祖说的梨花树便匆忙的赶到前院，果如昨夜所言，梨花一夜之间开满枝头，这里俨然就是春天，形形色色的香客络绎不绝的进进出出，南梦找到第三棵梨树，挖出底下的罐子，里面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老 ，华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