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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地图 ...

  •   我不动声色地冲胖子和小花使了个眼色,两人当即就明白了过来。胖子轻轻放下手里的包,从腰上掏出把□□就想靠过去。小花一把拦住了他,低声骂道:“你有病吧!这可是雪线以上。枪声一响惊动边防不说,万一再引起雪崩,大家都玩儿完!”
      胖子立马把枪收了起来,和小花一前一后地摸了过去。我让李程稳住其他人不要乱动,自己也轻手轻脚地跟上。其实人在雪地里行走,就算你落脚再轻都不可能没有声音。小花倒还好一些,但胖子那种体重在雪地里行走就跟个北极熊一样,“咔嚓咔嚓”的,大老远都能听见。但那个人好像根本不知道有人在靠近自己,始终一动不动地坐着。
      这雪线以上凭空多出个人来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儿,还这么诡异地戳着,那就更不是啥好兆头。我脑子里迅速地把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以及应对方法都想了个遍,这十年里虽谈不上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但有些本事该学会的还是必须要学会,因为没有人会再帮你承担了。
      快要走到近前小花示意我们停下,自己慢慢地绕到了那个人面前。我看他右手紧握,知道他的蝴蝶刀就藏在袖中,多少也安心了些。小花看了片刻,扬声道:“是个死人。”
      “死人?”胖子走过去,弯下腰看了半天。“嗨,还真他妈的是个死人,刚才真是吓死胖爷我了。”
      小花白了他一眼:“瞧你那点儿出息!”
      胖子憨笑道:“哎,你胖爷我不在江湖混迹已经很多年了,总是要先适应一下的嘛。”说着胖子就想伸手去摸尸体,结果被小花清脆的一巴掌给打开了:“我说你这十年是真活回去了!什么东西都敢随便乱碰!”
      胖子摸着自己的手背,很是不服气:“一具尸体而已,难不成他丫的还能咬我啊?”
      小花拿出手套戴上,蹲下身一边检查着尸体一边道:“咬你都算轻的了!我就奇了怪了,你过去是怎么在斗里活下来的?”
      胖子笑得非常得意:“哈哈,那是你胖爷我福大命大。五指山都压不住我,阎王爷哪敢收?”
      “阎王爷不敢收的是人家孙猴子,不是你天蓬元帅,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小花手上不停,嘴巴也没放过胖子。我走过去一看,发现这具尸体是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的登山服,盘膝而坐,双目微闭着,神态十分安然,脸上和身上都落满了碎雪。而看他的五官轮廓,应该不是中国人,有点像是中东那边的人。
      小花检查完抬起头看着我:“看这样子应该是遇到雪崩被埋住了,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天,可能是被我们螺旋桨的气流给刮出来的。”
      “身份呢?”我问道。
      小花摇摇头:“翻遍了,没有任何身份信息,就连衣服上的商标都是撕掉的。”
      如此隐藏身份,说明这个人绝不是普通的登山者。我细细打量着他,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按照道理来讲如果是遇到雪崩,临死前的表情应该是惊恐万分才对,而这个人的嘴角甚至还微微带着笑,仿佛很是心满意足。而他还是盘膝坐着的,就好像在迎接死亡的到来一样,真是太古怪了。我让小花给了我一只手套,仔细地又检查了一遍。男人的双手交叠着放在两腿间的空隙处,我用力掰开,发现他的手心里放着一枚铜牌,大约有半个巴掌大小,看起来有点年头了,整个铜牌的色泽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黄褐色。四角上分别雕刻着一只高扬着毒刺的蝎子,不过那蝎子的模样有些怪怪的,尤其是眼睛大得相当离谱。我把铜牌翻过来,赫然发现背面刻着一串数字:02200032!
      我心里便沉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胖子便凑了过来,问道:“这是什么?”
      我把铜牌递给他。胖子琢磨了一下,喃喃道:“这数字有点眼熟啊。天真,你觉不觉得这个跟咱们在七星鲁王宫里发现的有点像么?”
      看来我跟胖子想到一起去了。02200059是我们在七星鲁王宫里发现的数字,直到现在我都还搞不清那是什么意思。而这两串数字又是如此相似,感觉彼此之间应该有所关联。而且它又如此不同寻常地出现在长白山上的一个死人身上,还是在这样的时候,着实令人无法不去思考这背后的缘由。我跟胖子正闷着头研究数字,小花忽然“咦”了一声,迅速探出两指压住了男人的喉咙,然后另一只手强行把他的嘴巴扯开。由于尸体冻得硬邦邦的了,小花这么一用力,将尸体整个面部的肌肉都彻底撕烂了,嘴巴就成了一个大得离谱的洞。然后小花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扯出了一个有点类似于布帛的东西。
      胖子看得恶心,一脸嫌弃地问道:“我靠!这是神马玩意儿?”
      小花将布帛铺开在雪地上之后我立马看出来,这其实是一张经过特殊处理的纸张,可以抗火烧水浸,也撕不烂。不过这种处理工艺特别麻烦,因而费用高昂,非普通人负担得起的。再细细一看,我们三个人同时一惊:这是五圣雪山的地图!
      我从来没有见过制作得这么精细的地图,将山体内部的情况都描绘出来了,包括胎洞灵宫、藏尸阁、云顶天宫、裂谷、青铜门、九龙抬尸棺的位置都标识得一清二楚。甚至连我们曾经走过的那条缝隙都有,只不过在旁边标注着“Collapsed”(已塌陷)。而在青铜门的旁边还写着“August 17th. 2015”(2015年8月17日)。
      我们三个默不作声地看了半天后,胖子先叫了起来:“这东西怎么会在他嘴里?!”
      小花道:“应该是雪崩之前想要把它吞下去,结果没来得及。”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他问我:“除了我们还有谁知道张小哥会出来的?”
      我摇摇头,表示我不知道。当时闷油瓶跟我说要进青铜门里呆十年的时候周围没有旁人。而除了胖子和小花,我也从来没有向第三个人提起过。可我不知道闷油瓶他自己有没有告诉过其他人。但是不管怎样,很明显人跟我们的目的一样,是冲着闷油瓶去的。而且能够画出这么详尽的地图,想必是早就做足了功课,有备而来。
      胖子指着那个英文单词问小花:“这洋玩意儿啥意思?”
      小花回答道:“塌陷。”
      胖子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塌了?它怎么能塌了呢!那我们还怎么进去?”
      小花问我:“除了这条缝隙,还有没有别的路?”
      我想了一下,默默地点了点头。胖子莫名其妙地问道:“哪里还有别的路?除非是……”
      胖子一下子住了嘴,看着我的眼神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
      我站起身,很淡定地点头:“对,云顶天宫。”
      胖子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天真,你疯了吧!”
      关于我们当年在云顶天宫里的经历小花也是知道的。他抬手拦住我,劝道:“吴邪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是为了张小哥,但是云顶天宫去不得。”
      我道:“除了云顶天宫就再没有别的路可以到青铜门了。”
      小花道:“吴邪,你们当年是怎么逃出来的相信不用我多说,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那里面有多凶险。”
      我道:“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正是因为我们去过了,所以不需要再担心什么。”
      小花道:“你敢说你对那个地方了如指掌么?更何况在这十年里面因为你们的踏足到底有多少事物就此被改变,又会衍生出什么新的情况你都不知道,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就去冒险?”
      我冷笑一声:“哪个下斗的敢说自己对每一个斗都了如指掌?照你这理论谁他妈的还敢下去?都回家种地得了,那最安全。”
      小花摇头道:“不一样。寻常的斗八九不离十就是那些东西,但云顶天宫里面的有很多我们根本对付不了。”
      我有点不耐烦了,冲他吼道:“不能去也必须去!”
      小花很冷静地看着我:“吴邪,你这不是无畏,而是去送死。我是不会陪你的。”
      小花一向非常理性,甚至理性到有点冷酷。我知道他是身不由己给逼出来的,但有时候真的很厌恶他这一点,于是冷冷道:“你爱去不去!”
      “你俩先别吵了。”胖子打断了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蹲在地上研究起了地图,然后抬起头,眼神贼亮贼亮的。“好像有办法了。”
      我和小花齐声问道:“什么办法?”
      胖子分析道:“你们想,这帮人既然知道那缝隙塌了都还敢来就说明确实还有门道。而且我估摸着他们也没被小天真传染上失心疯,这云顶天宫人那是绝对不会去的。所以也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胖子用手指了指雪山上画着的一些七拐八拐的线条。“火山溶洞。”
      我接过胖子递来的地图,心知他说的确实不失为一个可能性。长白山是著名的巨型复式火山,经过千万年时间的喷发山体之内遍布溶洞。上一次我们之所以能从小圣山抵达云顶天宫,就是依托了火山溶洞。如果说地图上这些纵横交错的线条代表的就是火山溶洞,那么只要找到通往青铜门最近的一条就可以了!果然,小花只看了一会儿便指了指图上:“你们看!”
      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我发现有一条明显比其他线条都要粗很多的线条,起始于小圣山北坡的半山腰,先略微爬高再逐渐走低,并直接穿过三圣山的底部,最后直达裂谷的另一端!“看来这也是他们选定的路线。”小花说完,迅速地估摸了一下时间,道:“我们现在出发,天黑之前应该还能赶到小圣山。”
      我和胖子听了,废话也不多说,立马就行动了起来。胖子把铜牌收了起来,我让李程招呼所有人启程出发。因为这次行动我特意招募的都是登山好手,所以大部队的行进速度很快。如果没有我跟胖子拖后腿的话估计应该还能再快一点,但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在傍晚时分成功地抵达了小圣山北面的山脚下。队伍刚停下,胖子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直喘粗气:“累死了,真他妈的累死了!”我的负重虽然在半路上就被李程给全部接了过去,但还是累得要死,连话都不想多一句。只有小花一路下来居然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安排人手搭起帐篷,摆放装备,又融雪做饭,看得我和胖子是各种佩服不已。吃过饭,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尽管是夏季,但入夜以后的山里还是很冷。风声渐起,刮得帐篷时不时的就要抖动一下。我坐在睡袋上,盯着风灯想事情,而胖子在一旁早就是鼾声大作。小花原本在研究今天发现的地图,忽然抬起头看着我,问道:“吴邪,有句话我其实一直很想问你。”
      我道:“什么话?”
      小花道:“你跟张小哥之间到底有什么约定?”
      我微微惊了一下,反问他:“什么意思?”
      小花道:“你说你跟他约好了十年后到青铜门去接他。但现在约定期限已过,可你依然笃定地非要去那里不可。我想不出理由,除非是你很肯定小哥等不到你就不会离开。”
      小花是个聪明人,我知道他迟早会想明白这些的,但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我可能也会到那扇门后面去呆着。小花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我吃不准,而就目前的情形来讲他的态度对于这次的行动还是相当关键的。我不想因为不确定的事情而毁了自己的计划,所以迟迟没有开口回答他。小花看我犹豫的样子,倒也干脆,道:“算了,不想说就当我没问吧。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你受的。”
      小花说完也就收拾睡了。我真是佩服他在胖子如此惨无人道的噪音摧残下居然还能睡觉,不过小花在钻进睡袋之前还是狠狠地踢了胖子一脚。胖子嘟囔了一句“靠,有女粽子”,然后翻了个身,世界顿时就清静了。我也终于可以认真地思考一下如果见到闷油瓶我该说什么,又或者是做什么。其实打心底里来说我是不想去守那扇破门的。不是我没有为革命献身的觉悟,而是在那么多年里面有那么多人都没去守,凭什么我要去当这个冤大头?但我也决不能让闷油瓶再当这个冤大头了。他已经替我守了十年,不管是对张家还是对老九门都已经是仁至义尽。而且他还年轻,不对,应该是看起来还年轻,总该有点自己的私生活什么的吧,一辈子都在山里呆着算怎么回事?不过闷油瓶是个超级认死理的家伙,绝对的老古董一个,要怎么样才能他乖乖跟我走?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是开放的年代,不流行什么家族传承和责任了。但我深刻地认识到他会听我的概率应该不比胖子瘦成闪电的概率高出多少。那或者是干脆把他打晕了拖走?这个方法最简单直接,但是一想到打晕闷油瓶,我忽然本能地觉着背上有点发凉,脑袋后面的某个地方即便过了十年也还是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算了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等到了那时候再说吧。我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钻进了睡袋。本以为想那么多事情会兴奋得睡不着,但我几乎是脑袋一挨地就人事不省了。
      而第二天我是被一阵嘈杂声给吵醒的。天刚蒙蒙亮,帐篷里只有我一个人,但是外面却跟炸了锅一样的吵得不得行。我正搞不清楚状况,小花一下子钻了进来,二话不说拿起自己和胖子的背包,撂下一句话:“收拾东西,我们马上走!”
      我看他那一脸严肃到快要僵硬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赶紧穿衣服收东西,刚从帐篷里探了个头出去,就差点撞上急哄哄跑过来的胖子。两个人脸对脸地几乎就要亲上了,我连胖子的睫毛都能数得一清二楚。“天真你丫的怎么出来也不招呼一声?!”好在胖子在最后的关键时刻被充分激发出了当年摸金校尉的身手,非常灵活地转开了身子。但到底还是年纪大了,身子转开了就再转不回来,一屁股摔在雪地里,但是嘴里还在胡咧咧:“你胖爷我的吻可不是这么随便给人的!”
      我没好气地走过去把他拉起来:“谁要你的吻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胖子拍了拍身上的雪,道:“什么话!你胖爷我的吻那可是延年益寿返老还童永驻青春的宝贝。你知道北京城里有多少姑娘哭着求着想要……”
      胖子话还没说完,小花站在不远处喊道:“你俩在那儿窝着不动是要下蛋还是怎么着的?动作快点儿行不!”
      我和胖子走过去,我问道:“怎么了?”
      小花没说话,而是把我领到营地的角落里。那里早就围了很多人,见小花和我过来都自动让开了。小花指着地上道:“你自己看吧。”
      雪地已经被血彻底染红了,地上像是开出了一朵硕大无比的红花。有两个人并排躺在那里,身体还保持着极度扭曲的姿势,而脸上凝固着的表情也很是可怕,仿佛在死之前的最后一刻都在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他们的肚子是一个巨大的空洞,里面的内脏已经全部没有了。一大片碎肉散落在尸体周围,有的还勉强看得出来是肠子,有的就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了。
      李程道:“这是安排今天凌晨职守的人,换班的人发现他们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地面没有脚印,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发出警报,不知道是什么干的。”
      看这两个人的模样绝不会是在瞬间毙命的。临死前必定经历过长时间的折磨,怎么可能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我看了看胖子,又看了看小花,两个人都跟我摇头,表示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有没有可能是被绑住了,没办法发出警报?”我问道。
      李程摇摇头:“我检查过了,尸体没有被束缚过的痕迹。”
      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天真,我跟花儿爷在你睡得昏天黑地的时候都已经研究过了。这事儿铁定不是什么普通玩意儿干出来的。还记得咱们上次在这里遇到的那种怪鸟不?就是嘴巴里面会吐猴子的鸟?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它们干的。”
      其实最开始我也想到的是人面鸟。这里是它们的地盘,人面鸟自空中发动攻击自然不会留下痕迹,而且那口中猴也的确是有这能力把人给吃成这样。但胖子忽略了一点,它们是怎么做到让人发不出声音的?然而不管怎么说,如果人面鸟真的就在附近,那我们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得好。
      “地图呢?咱们得先研究下那个火山溶洞的入口在哪里。”我转头问小花。
      “不必了。”小花拿着强光电筒,冲我挥了挥。“你过来看。”
      我跟着他走到营地的中央。小花打开手电往上一照,我看见小圣山的北坡呈现出的是先平缓后陡峭的走势,在距离我们大约几百米的地方有一个明显的拐点,山势一下子就变得接近90°一样的笔直。而就是在那里应该发生过一次大雪崩,拐点以上的积雪全都坍塌了,露出冻得硬邦邦的岩石。而小花的手电光正指着半山腰一个黑乎乎的地方,好像是一个洞。
      小花道:“那里应该就是火山溶洞的入口。”
      “不会这么巧吧?”我很怀疑地看着那个洞口,心里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但又说不出来是什么。“你确定?”
      小花关了电筒,道:“确不确定只有上去看了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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