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神之坠》人称四九

188、Chapter 11

　　大脑发出嗡鸣，眩晕的感觉令洸明双腿发软。他只觉得观众的欢呼声越来越远，而自己的呼吸声则变得越来越重。他环视着看台，不断寻找威尔的身影。
　　他不知道三相体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和尼禄有关。
　　悬浮板将恍惚的洸明推送到了擂台的中央，手握千斤重锤的狮象族亚人早已恭候多时。威尔紧盯着擂台，不知不觉间竟是流下了冷汗。他打开腕表内的某一个预置界面，将手放在红色的按钮上。如果洸明真的有生命危险……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看台上突然惊呼迭起——半人高的重锤擦着洸明的身子砸向地面，发出巨大的声音。洸明向左边一扑，凭借身体的条件反射堪堪躲过了攻击。狮象族亚人没有开玩笑，真要挨上这么一锤，恐怕当场便成肉泥。但这一击也将洸明从恍惚状态拉回了现实，开始专注于对手。威尔半悬的心放了下来，他用手压住内置耳麦的右耳，低声对入侵者说了句什么，而后迅速离开了看台。

　　锋利的气流擦过洸明白皙的脸颊，震得耳鳍发辣。
　　“小子，别发呆啊！陪大爷快活快活！”狮象族亚人抡了两圈胳膊，再度举起重锤。
　　洸明将手伸向后背，握住了刀柄。他渐渐将腰压低，做出冲刺的姿势。
　　他必须要离开这里……
　　他必须要赶到尼禄的身边……
　　在肾上腺素的影响下，洸明的眼睛开始泛红，但不同于其他鲛人的狂化，他的头脑反而异常清醒。他专注地盯着对手，脑海中只剩下“回到尼禄身边”的想法。
　　“哈哈哈，来啊！攻上来啊！！”在洸明前冲的瞬间，狮象族亚人半眯双眼，将重锤砸在他必经的轨迹之上！
　　精确的预判！
　　然而——
　　不知是鲛人选手太过幸运还是另有玄机，伴随着人们的惊呼，重锤擦着他的鼻尖击向地面，再一次落空！
　　狮象族亚人怎么都没想到，这局的洸明一改上局的鲁莽，身形虚晃，做出了一连串的假动作！而本应握住刀柄的右手不知何时扣在了重锤的边缘，竟翻身踏上了他的武器！
　　洸明连踩着巨亚人的臂窝，左手压住对方的肩膀，并以此为支点将身体打了个旋，倒跃于狮象族亚人脖颈的后方。他抬起双臂，两枚袖箭脱离卡扣，向对手肥大的后脑射去！
　　重锤在此时才堪堪落地，巨亚人还没来得及化解僵直反应，头骨便被袖箭贯穿。他像被定了身似的僵在原点，机械的往前走了两步，轰然跪地，再也没有了反应。

　　看台上鸦雀无声。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编号942落败，已无生命体征。判定胜利者为编号1017。】判定结果出现在第九十八层擂台边沿的滚动屏上，宣布着洸明的胜利。
　　——仅仅是这么一个破绽，便被那名鲛人少年抓住了机会。如果没有带武器的话，编号942反而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当然，如果没有轻敌，他也不会自信满满的落下那一锤。人们逐渐反应了过来，随后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
　　“1017！1017！1017！101……”
　　这场少见而短暂的械斗，无疑会成为一场经典之战！
　　伴随着胜利的欢呼，洸明面无表情的扶着膝盖站了起来。此时此刻的他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亦或是初次夺取生命的恐惧。他匆匆离开擂台，向着赛区准备室跑去。
　　洸明打开自己的柜子，取出了外套和腕表。刚想联系威尔，就看到了对方提前留下的信息。
　　【尼禄被绑架了。我去交涉。去大门外乘坐牌号为BX5074的飞梭，速来。】
　　天空灰暗，鹅毛般的大雪已经铺满了地面。他麻木的跑向游乐园的大门，乘上威尔事先准备好的飞梭。
　　飞梭浮离地面，沿着导航向城外驶去。洸明抱着头，急促的喘息着。他的大脑陷入了混乱，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要出城吗？神经高度紧张的洸明双手开始发抖，巨亚人的死状与尼禄的身形在脑中不断交叠。除了自己的呼声与心跳，他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灰鸽子自由区成立的时间还是太过短暂，生产力和执法人员都严重不足。所以拉塞尔效仿黑区建立了中央城，将人口集中起来管理。只有在城内，人身安全是得以保障的。一旦出了城，则生死自负。
　　洸明的胃开始抽搐，想吐却又没有东西可以吐。他不知道那个陌生人会对尼禄做出什么，他也不敢想。于是他开始习惯性的用手拔着耳鳍下的鳞片，鲜血沿着伤口渗出，汇聚在一起，滴在了衣襟上。他十指交握，将鳞片攥在手中，一遍遍向海神祷告着——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就算带走他的生命，或是让他生不如死，也不要伤害尼禄。
　　不知祈祷了多久，飞梭总算停下。车门自动打开，少量的雪花伴随着旋风卷入车内，洸明抬起头，发现他正身处于一个漆黑的山洞之中。
　　“你好你好~”
　　一个留着长卷发的男人将头探入车内，冲他友好的挥了挥手。洸明警觉地和他拉开距离，打算从另一侧下车。但刚转过身，就再一次看到了这个男人。
　　“惊喜吗~？”男人笑眯眯的张开双手，向他展示着掌心内的装置：“空间转移~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就是魔法一样的存在呢~上头一直不让我们对这个维度做过多的干涉~不过现在~没有人能约束我了~”
　　洸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此刻他只想找到尼禄。他一边保持着警戒，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环境。突然，他左脸被狠狠掴了一掌！
　　什么时候——
　　“喂喂喂~仔细听我说话啊~”男人依旧保持着笑眯眯的样子，但气息却变得危险起来。
　　洸明双眼发红，下意识的将手伸向背后——就在他握住刀柄的同时，男人忽然轻佻地说道：“小孩子不能这么没礼貌哦~”
　　像有沸水猛然泼过洸明的右臂，烫的他不得不松开刀柄。灼热之感毫无征兆的化作剧痛，每根神经都在成串的爆裂！他用手捂住右臂，发现本应充满肌肉的地方却空空荡荡，从肩部到手肘的肌肉不翼而飞，皮肤边缘滚烫而发焦，他的手指往下一陷，居然摸到了自己的肱骨！
　　□□与精神的双重打击令他剧烈的动摇起来，刚想发出惨叫，下颚却被牢牢的掐住。指甲陷入无鳞的新肉，传导着火上浇油的痛感。青筋凸起，他的整张脸都像是浸泡在了盐水之中。
　　“专心下来了吗~？”男人的另一只手甩着还在散发着高热的蝴/蝶/刀，用毒蛇般的双眸锁定住洸明的眼睛。
　　“……你是谁？尼禄在哪里？”洸明从牙缝间挤出话来。
　　“那个不重要啊~重要的是……”男人靠了过来，左右晃了晃洸明的头，像是在他的眼中寻找着什么：“在你的大脑里~有没有我想要的东西呢~”
　　“游戏不是这样玩的，茶甘渡。如果你想玩，我陪你玩。”空间发生极短瞬的扭曲，雪白的枪口顶在了男人的太阳穴上。
　　“威……尔……”洸明咬牙看着来者。
　　名叫茶甘渡的男人发出了轻笑，他夸张地说道：“‘威~尔’？这么土的名字？你是认真的吗~？名字可是很~重要的啊~”
　　“我们是顺应维度运转的观察者，而不是变革者。你却一直在破坏游戏规则，让所有人都陷入被动。”威尔沉下声音，拉下了保险栓。
　　“好啦我知道啦~拜托了~‘威尔’~让我带走他的大脑嘛~这次在亚斯拉斯玩脱了~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命’可以继续玩下去了~”茶甘渡语调一转，对着威尔撒起娇来。但在同时，他挥起刀，向着洸明的颈动脉割去——
　　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洸明的眼前，紧接着，锐器相击，子弹出膛。
　　“你不应该选择一具omega的身体。”茶甘渡收敛了轻佻的语气，认真的说道。
　　“如果你杀了我，剩下的六个人就会不遗余力的将你驱逐出这个维度。等待着你的，依然是无尽的流放。”威尔笑着后退了两步，将洸明牢牢护在车内，又说道：“来，动手吧。切下这个少年的脑袋。”
　　时间缓缓流逝，只有凄厉的风声在洞内回荡。威尔用手撑着飞梭，站得笔直。
　　“这就是你想要的……”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响起，随后飘散在风雪之中，声音的主人紧随其后，不见了踪影。
　　两秒钟后，威尔的身子软了下来，他斜靠着飞梭，慢慢坐在地上。洸明将头探出，看到威尔正紧闭着眼睛，一条斜长的伤口横贯了他的左胸到右腹，鲜血泉涌，染红了浅色的外套。
　　洸明怔了怔，大脑逐渐变得空白。他动作有些仓皇的推开飞梭座椅，将医疗箱提了出来。
　　“……没事。”威尔闭着眼，声音微弱又模糊。
　　“你快要死了。”借助车内的灯光，洸明拿出了止痛针。
　　“尼禄……没事……我将他……送到了……中央城的医院……地址发到、咳咳、”威尔的喉间倒涌出鲜血，很明显是伤到了肺。
　　“别说话。”洸明手忙脚乱的撕开他的上衣，发现他的肌肉切口已被高热烫熟，没有办法愈合。锋利的气流破坏了深层的组织，大部分的出血都来自内脏。唯有一边输血一边将坏死组织切掉才能活命，但这种精密的操作只有治疗仓才能做到。想到赶回中央城的时间，洸明的心直接凉了半截。他将威尔拖进飞梭，用膝盖架起头部，放平身体，尽量让血流失的慢一些。
　　“为了救尼禄……我骗了他……我知道你……不会怪我……”
　　“我不怪你。威尔。”洸明握住胳膊，知道他所指何事。
　　“好疼啊……原来会……这么疼啊……”威尔又咳出两口血，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伤口。他的呼吸已是进少出多，身子也凉了下来。但突然又有了些力气，眼里也绽放出了光彩。他抬起手，将自己的腕表与洸明的腕表对接，给予了少年所有的权限。
　　“替身……必须远离……真身……”
　　“你不再是……光明……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