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神之坠》人称四九

171、Chapter -2011 (圣之章·二)

　　“空间装置为什么不可以普及给平民百姓呢？一边说理论尚未成熟，一边放着腕表系数吃灰，别开玩笑了！”
　　“规划好交通带，将工农业星球与人居星球分开。要想把高速公路移到宇宙上，各星系需要预留出三十个公转期的改造时间。”
　　“结束超导时代、进入光学时代并不难。去召集一批最优秀的编程人员，先从打造光学编码入手。”
　　“你们需要的是想象力，我需要的是……”金发男人摘下沉重精神传感器，揉了揉太阳穴，有些迟滞的说道：“我需要的是休息。”
　　“累了吗？”泽拉斯将记录设备放到一边，担忧的问道。
　　“不是自己的身体，总觉得不能很好的驾驭。”金发男人揪了下手背上略有松弛的皮肤，他还不到九十岁，外表就已经像个二百多岁的中年人：“衰老的太快了，撑不了多久。而你还是和八十年前一样，我好嫉妒。”
　　他的精神和意识太过强大，这具人造躯体并承受不住这份使命。
　　“一会还要随教皇去丰德帝国传播福祉，干脆帮您推掉好了。”泽拉斯起身，转动镶在墙上的球型通讯仪。
　　“不用，倒也不至于累的走不动路。”圣皇瘫在软椅内，又拧着屁股下滑了三分，找到一个舒服的角度后，软椅贴合他的身体改变形状，变成了一张舒适的小床。
　　泽拉斯将手搭在通讯仪上，认真的说：“您完全不用迁就教会那边。您可是神，是我们科学家的神，而不是他们宗教的神。”[46]
　　“是代言者，泽拉斯。第五百五十二次强调，我是人，不是神。”中年男人哼哼了两句，慢吞吞地解释道：“我知晓万物真理，是因为在最高维度里，我本来就是正宇宙，是那些玩意构成了我。但我无法预知你明天中午要吃什么——自我诞生的那刻起，就已经和你们一样，被这个维度的规则所束缚，变成了普通的人类。”说到这里，他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占卜预言这方面，我还不如一个吉普赛人。”
　　“所以您要拖着这样的身子登舰，我的陛下？”泽拉斯的眉毛拧成了两股波浪。
　　“我有我的职业操守。”中年男人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幽幽说道：“在那之前，容我先眯一觉。”

　　“欢迎、欢迎，圣皇陛下！已经有四十个光令时没见了吧！”神圣帝国的舰队甫一着陆，道林三世便热情的走上跳板，向圣皇张开双臂。率领着圣卫队的海琳娜腰板拔得笔直，眼珠黏在道林三世的身上，紧张的盯着他。
　　“好久不见，里约克陛下。”圣皇踏前一步，僵硬的抱住留有两撇胡的alpha男人，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这热情的拥抱挤了出去。他用余光看到经过简单易容的绯莱恩正背着手站在皇家护卫队中央，冲他微笑着，于是他也示以了友好的笑。
　　“上次不是说好要统一时衡制吗？”道林三世松开手臂后，圣皇笑着嗔问道。
　　“哦，对，当然。只是一时间改不过来，而且当时的你还那么——我会改的，毕竟我是一国之君，哈哈哈！”道林三世豪爽的笑道。他转过身，走在前方，一边为圣皇引路，一边说道：“——所以，八十年不见，这里还是有些变化的。”
　　“说说看？”
　　“晚会的节目单变了。”道林三世诙谐地冲他挤了下眼睛。
　　临近护卫队，绯莱恩从中走出，和他们上了同一辆无人车。在车门合拢同时，绯莱恩立即开口问道：“教皇为什么没有随行？”
　　圣皇明显愣了一下：“我想我有海琳娜就足够了。”
　　道林三世点了点头，应和道：“海琳娜是一名非常出色的alpha，我想她可以——”
　　“我没有和你说话，里约克。”绯莱恩打断了他的话，无视道林三世脸上的尴尬与难堪，满面忧色的对圣皇说道：“我只是在担心你。海琳娜不知道你这副身体是多么脆弱，你的身边需要有人照顾，哪怕一名也好。如果你不喜欢这届教皇，我换掉便是。”
　　“谈不上喜恶，论知根知底的话……”圣皇将泽拉斯的名字生生咽了下去，他的情感是拿来的，本身并不是很懂人情世故，但好在他脑子转得快：“确实别无他选。下次我会注意的。”
　　绯莱恩总算满意。他看向里约克，用长者的口吻严厉批评道：“里约克，从小我就教育过你要记住辈分。如果不是你二叔祖没有子嗣的话，这个皇位轮不到你坐。”
　　“谨记在心。”道林三世脸色发青的点了点头。

　　车开到会场时，双恒星已西沉。绯莱恩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在他们身边安插了点人手便回宫殿休息。里约克强打笑颜从高台上站起，对来自各个星球的高官贵族们挥了挥手。作为贵族炫耀品被带入会场的omega们纷纷跪伏在地，不敢直视国王真容。
　　“真滑稽。”里约克笑望着台下，从牙缝里挤出来这样一句话。
　　“不要往心里去。”圣皇升起右侧的纱幔，安慰道。
　　“我的兄长比我强大，但父亲却选中了我。只因我是个听话懂事的窝囊废。父亲说，这也是他当年被选中的原因。”里约克侧头看向他，眼里充满了无助。嘈杂的环境下，他终于鼓起勇气说出长年憋在心底的话：“二叔祖还活着，他随时都有可能会回来。从小我就被告知，想要活下去，就要时刻谨记这个国家并不属于我。”
　　“二叔祖是丰德的神话，在祖父口中他一直是善良正直的人。但战后他制定的法律实在是太可怕了，我无法相信那就是所谓的善良。”里约克鼻息急促，有些惧意的瞄了眼身后的护卫，又靠近圣皇一分，将声音压得一低再低：“告诉我，圣皇陛下，我该如何挣脱我的命运，改变这个腐朽的国家？”
　　“恐怕我无能为力，里约克。”圣皇隐约看到里约克眼中的泪水，他能体会到，此时此刻，这个人类是有多么的绝望——但他又何尝不是呢？
　　“您可是最高维度的那个存在，虽然我不太懂科学那一套……但我知道您就是神。”
　　“不，我和你一样，我们都是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普通人。”圣皇摇了摇头，但和道林三世不同的是，他的字里行间充满了无畏：“但至少，我不会做让自己感到后悔的事情。这是生而为人最后的底线。”
　　里约克的胡须颤抖了两下，他将目光移向下方的人海，双手紧紧握住扶手，渐渐挺直了后背。

　　“玩的开心？”夜宴中途，海琳娜举着香槟杯，走入专为圣皇准备的包厢。
　　“哦。”圣皇模棱两可的应了一声。他望着包厢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反射在玻璃窗内的影像。
　　此时的海琳娜穿着由珍珠脖环吊起的深V晚礼服，释放出长年隐藏在劲装下的丰盈。夜空色的裙摆闪耀着星辰的光芒，拖尾布料几近透明，宛如地面上流动的海浪。背后的苍鹰纹身被轻盈的薄纱遮住，只露出肩胛的双翼。
　　圣皇转过头，表情中带着一丝惊艳。那个常年陪伴在他身边的女孩，那个总是梳着干练短发的女孩，在不知不觉间，竟已出落得如此大方。
　　“‘哦’是什么意思？”海琳娜环抱双臂，怪异的看着他。
　　圣皇直言道：“你真美。”
　　“啊——哈，”海琳娜双眼睁得大大的，发出了夸张的感叹。她坐到圣皇的身边，故作暧昧地说道：“您是打算追求我吗？”
　　“现在追你是不是有些晚了？”圣皇眼中含笑地说道。
　　时间微妙的静止，海琳娜凝视着他碧蓝色的眼睛，目光有些波动。她伸出布满陈茧的双手，轻轻触摸着圣皇眼角蔓延的纹路，唇齿间吐出潺潺细语：“一直都不算晚。”
　　海琳娜闭上眼，慢慢向他靠近，近到能感受到双方的呼吸时，自己的肩膀忽被握住。
　　“对不起，海琳娜。”
　　圣皇充满愧疚的看着她。
　　海琳娜睁开眼，两秒钟后，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自己的额头撞上男人的额头。
　　“你这么认真干嘛？好像我真能亲上去似的——”
　　突然，她被紧紧地抱住。
　　香槟杯从手中滑落，在地上碎裂。海琳娜满脸都是大写的错愕，这回真的是有些不明所以了。
　　“对不起。”
　　海琳娜眼珠瞪得滴溜圆，不断拍着他的后背：“喔喔喔，这又不是你的错，别像个小孩子似的，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
　　“你不能待在我的身边了。我需要你离开我，海琳娜。”圣皇突兀的开口道。
　　“……什么？”
　　“我今天说了不该说的话。再这样下去你会有危险。”圣皇将头埋在海琳娜的颈窝处，痛苦而决绝的说道。
　　“我不明白……”海琳娜摇着头，在困惑的同时又感到了隐隐的不安。她的手被拉过，圣皇不知何时拿出了笔，在她的掌心写下一串坐标。
　　“这次回国后，带领你最忠诚的手下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帝国。向南跃迁，去鸽之国找一名史奈德姓的商人，他会为你们换舰。然后，去这个坐标星系，虽然在荒域，但没有危险。不要告诉任何人，哪怕是泽拉斯都不可以。”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发过誓，我会保护你，我是你的利剑——”海琳娜紧紧攥住写有坐标的手，颤声说道。
　　“而西里尔家族则是我的后盾。有盾在，我就没有危险。”圣皇用指背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坚定的说道。
　　“海琳娜，你要离开的不是我，而是神圣帝国。你和我不一样，你是鹰，不是笼中的金丝雀。答应我，海琳娜，代替我去更辽阔的世界翱翔，代替我去认识更多的人。等到你的羽翼丰满，再回来见我，见你的养父。答应我，好吗？”
　　海琳娜握着他的手，屏住呼吸和眼泪，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红着眼眶，对他一笑：“我答应你，小雀斑陛下。”

　　[46]神圣帝国的创建根本，是立足于和最高维度相关的科学实验。但利用神话体系培养一个宗教信徒的成本，比起培养一名学者的成本廉价许多、也容易许多。所以想要在短时间内统治一个国家，使民众迅速凝聚的最便捷方法是：创立宗教信仰。宗教是最佳统治手段。这也是十一防线最高领导人之间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