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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6月亮 ...

  •   莱姆斯和露娜的爱情在朋友那里收获到比父母更多的祝福。莱姆斯的父母仍是担忧,担忧他们未来的生活如何,担忧月亮在他们的生活中的阴影,担忧露娜最终疲惫不堪的离去。他们无法责怪露娜,无法强求一个人对另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做出永久的承诺,因此他们担忧着那可能发生、可能不会发生的未来里莱姆斯的孤独与悲伤。

      露娜的父母则失去对他们的爱情进行评价的机会。她的母亲死了,她的成为食死徒的父亲杀死了她的麻瓜母亲。露娜仓惶地走在夜晚的小镇里,圆月慢慢地慢慢地挂上树梢,又慢慢地慢慢地悬在正空。在黎明时分,她遇上一群穿黑斗篷的人。“你叫什么?”她下意识地回答,“露娜·伊斯顿。”

      “噢,那是我们的朋友的孩子。”带头的人挥挥手,毫不在意地撇下她,在她面前的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幻影移形。在一声引起创伤的回响后,露娜迟钝地感到恐惧、悲伤与愤怒。她意识到了,那是杀死她的母亲的同伙。

      莱姆斯与露娜的情绪似乎总是错位的。前半截,莱姆斯因为自己的身份愁眉不展,露娜热情地接近他;后半截,莱姆斯不再为自己的狼人血统担忧,卸下负担放松地注视露娜,发现她的眼睛里笼上浓郁的痛苦。“出什么事了?”他问。露娜总是摇头,她默默地将脸贴在莱姆斯的胸膛上,从起伏间听他的心跳声。

      莱姆斯的心脏跳动着,他的手轻轻地放在露娜的背上。他从露娜的沉默中察觉到事态严重,因此他不再询问,安静地陪着她。

      “你会死吗?”她终于问。

      他惊讶地回答:“我不会。狼人不会死的。”

      “那就好。”露娜轻轻地说。她仿佛一次不够她处理这条得来的信息,又自言自语地重复,“那就好。”她抬起脸,迫切地看着莱姆斯,说,“那就好。”

      伊斯顿先生的行为可以有很多种解释,一时间的鬼迷心窍,或者是战后那些食死徒们最喜欢用的借口,被夺魂咒控制,失去自己的意识。这个理由确实很好用,能让对他仍旧抱有希望的亲朋好友放下心中的芥蒂,和对方抱头痛哭。哭什么呢?或许是哭他已经失去这些亲朋好友。

      因此他来找莱姆斯。伊斯顿先生为自己辩解,语气和神情都充满急切和绝望。他希望莱姆斯能相信他说的话,希望自己能通过莱姆斯的相信幻想出另一个人的原谅。他们双方都知道,伊斯顿先生真正希望得到的谅解来自莱姆斯以外的另一个人。莱姆斯轻轻地说:“我不知道能不能替她说这句话。”

      “你当然不能,”伊斯顿先生绝望地说,“她恨我。”

      露娜,我希望你能别恨他。这当然不是因为伊斯顿先生在清醒后的衰老,莱姆斯旁观了露娜在怨恨中的痛苦。她沉默,忧郁,她像月食般被黑狗一点点吞噬她的生机。忘记那些怨恨当然会让人好受很多,可这也意味着要将其余的感情一并遗弃,因为恨本身就是来源于爱的。她爱母亲才不能接受她的离开,她爱父亲才不能接受父亲的转变。她还爱莱姆斯,她用一切都即将发生变化的目光看他。是的,最好也不应该爱我,因为我也会随时伤害到你。莱姆斯将这句话在心里反复叙说了多次,他随时准备好露娜离开自己。……不,不是这样。莱姆斯分明是在露娜离开后才开始产生这个念头,他假装在对露娜说话,实际在对自己说话。忘记露娜,忘记她离开你带来的痛苦,忘记痛苦,忘记你对她和她对你的爱,忘记曾有的欢愉。

      忘记她在打人柳外堆出的雪人,一大一小。詹姆他们来尖叫棚屋找他,让露娜回到寝室里休息。莱姆斯兴奋于和朋友们的夜游、冒险,一直没有想过露娜的脸上会流露出的寂寞的表情。她也不会向莱姆斯说这些,她高兴地听他分享自己的经历,允诺将这件事变成一个秘密。霍格沃茨的冬天漫长,雪迟迟不化。莱姆斯在下一个月前往尖叫棚屋,看见打人柳外出现两个雪人。

      R and L。

      这行英文已经快看不清了。莱姆斯伸出手,重新摹写了一遍。R and L。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赶在所有人的面前走出城堡,来到打人柳外。露娜屈膝倚着雪人坐着,她的脸庞贴在雪人的洁白的身体上,冻得很红。莱姆斯在她的身前蹲下,看见她反应很快地睁开眼睛。

      她冲他微笑了。莱姆斯不知道要说什么,也默默地笑了。他应该有很多话问露娜,也应该有很多话要告诉露娜,但最后还是露娜先说出口。“去吃饭吗?”她和平常一样地问他。因此莱姆斯说:“还是吃那些吗?”

      “我不习惯……”露娜语焉不详地回答。

      莱姆斯也认为自己不习惯改变,但事实上,他适应现实的速度一向很快。像四岁那年接受自己成为狼人的事情一样,他很快也接受了露娜离开自己的现实。他只在她离开后的第一个月中感到陌生,他照旧在黎明时回到打人柳下,向露娜站立的地方走去。她在提一盏灯,就着灯光看一本书,是莎士比亚的悲剧,或是哈代的小说,总之是麻瓜的书。她看得专注,丝毫没有察觉莱姆斯的接近。莱姆斯微笑着,去握她的手。手指张开、合拢,他的手从露娜的身体穿过,露娜便像泡沫一样,轻而易举地消散了,只有黏稠的液体留在手上,像挥之不去的记忆留在脑海里。

      他也改变了自己的很多习惯。不再去神奇生物保护课的教室,不再关注其他人从巧克力蛙里开出什么卡片。单单是巧克力,他也很少再吃。露娜总喜欢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打开一包巧克力蛙,让青蛙跳进他的衣服里,让他惊讶地站起来。她笑起来很愉快,眼睛明亮。莱姆斯总认为这不值得她笑出眼泪,但他露出同样的愉快的笑容。他用黄油啤酒代替峡谷水,将自己的洗漱地点改回格兰芬多的公用盥洗室。他遇不上露娜。

      这听起来像是因为他做了这些才遇不见露娜。这是一个很好的幌子,欺骗事实。“你不去级长盥洗室吗?”詹姆问。他脱口而出,“对,我不想碰上露娜。”

      詹姆的表情里充满同情。他没有多说话,也阻止西里斯想说的话。他们离开寝室,留莱姆斯独自一人。窗户关不严实,他们睡时总要躺在床上互相推诿半天,最后让彼得下去用杂志、报纸糊满窗户的缝隙。早晨时莱姆斯会主动去拆下杂志,他停在窗前,看见露娜的猫头鹰从格兰芬多的塔前滑翔而过,看见露娜偶尔骑在飞天扫帚上经过。她不是魁地奇队的成员,却很愿意在朋友训练时陪她在霍格沃茨飞一圈。“露娜,你到底是陪我还是为了看莱姆斯?”她的朋友问。她的蓝色的眼睛里有一双棕色的眼睛在渐渐靠近。“莱姆斯!”她喊他,也像是回答。

      他模模糊糊地,又听见有人喊他。莱姆斯明知道窗外空无一人,但他仍旧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又合拢。打开,合拢,打开。“你在做什么?好冷啊。”莱姆斯温和地问,“关不上了吗?”

      “占卜。”露娜的窗子开着,她的头发被风吹到莱姆斯的脸上。她拢起头发,眼角眉梢带着快乐的笑意,“看第一个和我搭话的人,那时候窗户是开着还是关着。”

      “哪个比较好?”

      “噢,开着。”露娜说,“我在问下个周末去霍格莫德的时候,你会不会和你的朋友一起去。”

      “那我……”莱姆斯拿不准地、迟疑地说。

      露娜高兴地说:“不会。”她问,“那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霍格沃茨的红色的帷幕被风吹起,垂落。窗框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莱姆斯的手指勾在把手,他听见詹姆他们回来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加快速度,压缩窗户关闭的时间。寝室的门开了,窗户合拢着,他们三人不说话,莱姆斯慢慢地将窗户推开。他们仍旧没有说话,仿佛在思考莱姆斯这一系列举动的原因。

      彼得问:“你在做什么?”

      他维持着要将窗户推出去的姿势,窗子密不透风地关着。他没有再推开,他早知晓自己在心中占卜的问题的答案。露娜,我们以后当然无法再相见,我拒绝每一次见到你的机会。我不再去你会去的地方,不关心你养的神奇生物,不关注蜂蜜公爵里的促销活动。是莱姆斯主动拒绝和露娜的每一次的相逢,他愿意将一切错误归结到自己身上。

      即使在月中,在寒冬,在料峭春风里,月亮会在某个瞬间突然地掠过。莱姆斯看到月亮,看到蓝色的花,看到别人的红发,看到微笑,看到烟火簇簇,他觉得熟悉,觉得怀念。但他始终会回避,这一切美好的事物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露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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