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难得一见 ...
-
前头，彭中誉车子开的很慢，每过一个转弯他都会提前很久就亮灯。应晓珏看在眼底，那个曾让自己想托付终身，却狠甩了自己的男人，竟依然如此暖心。
目的地转眼就到，彭中誉先入了车位，然后下来指挥应晓珏倒车。应晓珏本就水平不赖，倒车不是难事，可她还是听取彭中誉的建议调整方向盘，不违背，是尊重。
只是，下车的时候，应晓珏一脸无措，左手不断抠着右手的指甲盖，也不知道眼睛可以放哪。神情紧张不容分说，她的掩饰能躲过谁的眼？彭中誉对着她又是微微点头，又是微微笑而已。没有恶意。
应晓珏那天穿了一双米色的UGG，一件乳白色的中高领宽松毛衣，毛绒绒的，下巴全埋在领子里，那时的她已是过肩长发。彭中誉则只在白色牛津衬衫外套了一件黑色羽绒服，牛仔裤，运动鞋，简约精神。
入座，嘈杂的环境里，彼此对目，应晓珏竟难为情，莫名耳根发烫，她拉了拉毛衣领。彭中誉要了一杯摩卡，又立刻改口，选了清咖，应晓珏吐了吐舌。大白天的，和自己见面居然需要靠咖啡提神。
应晓珏说要喝茶。服务员又是建议茉莉，又是建议玫瑰。应晓珏说她喜欢绿茶，苦一点的那种。服务员又说有高山绿茶，还有碧螺春，还有……应晓珏打断，最便宜的就行。服务员说价格都一样，还帮忙翻着册子给她看。应晓珏开始微微涨红着脸，烦了烦了，人家多久没见到彭中誉，你点个茶要耗费我多少宝贵时间。“就碧螺春。”应晓珏很严肃的看着服务员，竟一副不好惹的神态。服务员不明所以的看向应晓珏，这么大的嗓门。彭中誉竟没有帮着圆场。
彭中誉先开口，“在苏教院读书？”其实他早就知道。
“嗯，旷课居多。”应晓珏紧张，声音自然低了下来，不敢正视对方。
“上进的。”
“哪有。”应晓珏微抬起头，偷瞄了几眼彭中誉，正尴尬着是否得一直这样，远处就传来“哈哈哈”的笑声，邹卫到。
“你再不来我们都要吃晚饭了。”
“哈哈哈，不是希望我能晚点到吗？”邹卫挤挤本就小的眼睛，朝着应晓珏方向。应晓珏回他凶神恶煞的眼神，继续拉扯着领子，故扮张扬。彭中誉没有回头相迎。
“怎么来苏州买房子？”
“其实是淀山湖那，和这里还是挺远的。”
“赚大钱了，倒底不同。”
“哈哈哈，也没有，陪老婆一起看看而已。”
应晓珏注意到邹卫的老婆，她叮嘱邹卫“这里热，把衣服脱了吧。”邹卫就顺势脱了棉外套。
应晓珏有想法，没说法，喝茶。
“应晓珏，你在苏州那么多次，没和小誉见个面？”
“我是来上课的。”
彭中誉用手指摸了摸耳垂，应晓珏注意到。
“你什么时候来常熟呢？”应晓珏笑眯眯的邀请。
“下次，小誉，下次和你一起，哈哈哈。”
“可以。”彭中誉看看邹卫，也看了一眼应晓珏，面无表情。
气氛开始融洽，邹卫点了各种零食陆续登场。他现在生意做的很好，投资类，单位的工作没有辞掉。生意属于捞外快，却成了主要经济来源。彭中誉在苏州园区五中工作，从事老本行，有关计算机的、网络的、多媒体的、摄影摄像的，他都要懂都要管。应晓珏在常熟二中，计算机老师，只负责理论，因受性别的良好歧视。还有，应晓珏不断的拉扯着高高的毛衣领，老热的室内，害得她好像全程红脸相迎，失了镇定的水准。
那天，邹卫依旧是买单人，阔绰惯了，难改的。他点了很多吃的，都是应晓珏喜欢的。薯片、蛋糕、水果大拼盘啦，其实，应晓珏不挑食。她也想捧着喝茶就好的，可大伙都不动，难道浪费食物？不能缺德。聊天，在这么一大堆食物结束的时候结束了。应晓珏又想，邹卫还是没有以前大气了，点少了，怎么可以就她一个人吃吃就这么快消灭光了呢。
应晓珏还发现，邹卫带着戒指，彭中誉没带，而自己没有带戒指的习惯。
聊天时，邹卫总提一起吃酸菜鱼的过去，或者去狗狗拉屎的一家吃麻婆豆腐的事。应晓珏没觉得恶心，只是感慨，以前混一起的三个，现在都已成立了三个家。球鞋可以不换，时光却必须前走。
散席时，彭中誉让应晓珏跟上，他带她上高速路口。应晓珏和他客气，说导航就好。彭中誉说跟上吧，并直接去取车。
取车点和咖啡馆有步行3分钟的路程。彭中誉大步走着，应晓珏落后半米，紧紧跟随。那天风很大，应晓珏好想多看看彭中誉的背影，但更多的只能低头抵御寒风。忽的一辆车子驶过，彭中誉突然停下，伸手拦截。应晓珏发现，如果是以前，彭中誉一定会把她拉进怀里。
很快就到分叉路口，彭中誉减慢了车速，应晓珏感应到，便踏上油门上前，和他并行，他们同时按下车窗玻璃。
“右转就可以上高速了。”
“谢谢。”
“路上小心。”
“嗯，再见。”应晓珏毫无迟疑地转弯，却减慢了车速，看着彭中誉的车子快速离开，失落霎时升起。
等进高速路口的时候，应晓珏发了个消息给彭中誉，“谢谢，有空来常熟玩。”
“不客气，好的。”彭中誉很快回复。
应晓珏一直问自己，为什么当时不让彭中誉来接她？这样大家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相处，还可以近距离，或者她还有机会告诉彭中誉“我想你”之类的话。但一想，其实当时就是怕自己犯错，索性就直接剥夺机会，就是这样。
那天的彭中誉，白色衬衫的领子口透出靠身的纯白内衣，应该是AB牌。黑色羽绒服是北面的面包款。牛仔裤，深蓝色，运动鞋，和大学一样的白。彭中誉微微啃咬过手指，偶尔还会捏一下耳垂。他还是有着骨感的脸颊，谈笑间摄人魂魄的眼神，不妩媚，不妖孽，却让应晓珏紧张。彭中誉嘴角微微上扬，再有那迷人的酒窝，任何时刻都是一种似笑非笑的模样。俊逸不凡，时间在他身上完全是偷懒不前的。应晓珏偷看了他好几次，彭中誉也有看她，她能感觉到。而当两人四目相遇时，应晓珏总是更快的转移望向邹卫。
应晓珏想着想着，发现车子都到了沙家浜出口处。
那一别，他们再也没见过。彭中誉知道吗？应晓珏打开□□找到“无色无味”，“小誉，18号我们会见面，你知道？”又觉着不妥，打了“小誉”就愣在那整理语句。
“走了走了，”同事们开始吆喝，“喝喜酒了啊。”应晓珏手不经意就按到了发送键。也就“小誉”两字，她抓紧关电脑，在喝喜酒之前她得先回家。
应晓珏放掉了电脑包，又取了公共自行车卡才出门。婚宴点和家没有直达公交，骑车更方便一些。
到婚宴点时全场已经熄灯，新郎新娘正准备入场。应晓珏站在门口等。一束强白光打过来，她和旁边的好几个都睁不开眼。
“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新娘入场。”全场沸腾，白强光追随着新娘，渐移向舞台中央。应晓珏这才打电话找同事。
婚宴奢华，山珍海味，一应俱全。应晓珏只略微尝鲜，然后听同事们聊天。主持人为了活跃气氛，出谋划策，节目应接不暇，应晓珏全程无心理睬，太吵。最好能好好躺着，设计一下快要和彭中誉见面的情节，他还是穿白鞋的人吗？我要不要穿个白鞋配合一下？
宴会散的时候大概是7:35，应晓珏不紧不慢地随着人流自然往外。“恭喜恭喜啊，新婚快乐，早生贵子。”新人还在楼下送宾，祝福的话听来听去也就那么几句，还不如饱餐一顿来的实在。
“应晓珏。”有些耳熟。
又是一声，“应晓珏。”
应晓珏终于找到。只是看到的时候竟心生害怕，甚至想逃逃开。
“你进门我就看到你，但是不确定。”唐义成指指楼上宴会大厅。应晓珏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大衣，内搭乳白色中领毛衣，脚上别样的居然穿了一双黑色运动鞋。
唐义成坐在宴会厅门口的右侧第二桌。看到应晓珏的时候差点认不出，没想到她现在这么瘦。幸好不是病怏怏，近看的时候，应晓珏脸微微的健康红着。
“哦。”应晓珏理理散在眼前的发丝，目光躲闪。门口的客人依旧络绎不绝，新人还在那客套着寒暄，很苦的“差事”。
“你朋友？”唐义成笑了笑，问。
“同事。”
“哦，我和新郎算是朋友。”
“嗯。”
出口就在眼前，“回家？我送你。” 唐义成说。
“不用。”应晓珏回。
“开车来的？”
“骑车，不远。”
“我送你吧。”唐义成竟也会周到。
“不用了。”应晓珏坚定。
“难得。”唐义成更坚定，送她回家是板上钉钉的事。
应晓珏不再回绝。大庭广众，大半个单位的同事都在现场。要来个眼力好记性佳的，一眼就能辨出唐义成的真身——应晓珏前夫。当年怎么说也是在单位刮起过一阵风的，应晓珏是那个婚后两年就闹着要离婚的强女人，是有家不回常年出租在外的怪女人，是把自己的事封的密不透风、对他人家长里短毫无兴趣的孤僻女人。应晓珏挺过来不容易。如今，这样的相逢，若又被传起是和前夫关系说不清理还乱，那她这些年的忍耐都白费了。
跟上吧，应晓珏想，快点离开就行。可她脑子里却乱入麻。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救命啊！这个“仇”人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跟前，送她回家？什么鬼？真希望只是鬼。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难得一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