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黛》陆冕

92、蟾园

　　午后的阳光总是会令人异常乏倦的，尤其是这秋天的日头，说毒也不毒，说薄也不薄，洒在身上就像在温水里默默的泡着那样。
　　据说刚下了圣旨，三天以后的重阳家宴改在蟾园办了，至于为什么要问那工部尚书了。蟾园又建了一座宫殿，里面存着刚挖出来的温泉水，而那宫殿雍兖赐名“温波池”。而下午太皇太后，皇太后，皇贵太妃，太妃，皇后以及妃位以上的就要随着雍兖前去温波池过这重阳节。
　　霍鹇让青葵、红蕊收拾好了就与雍澄带着奴才们出了寿安宫，路上遇到了正往仁寿宫走的庄太妃，也就一同走了。
　　出行的队伍浩浩荡荡，不逊于当年矫纯东巡。十面龙旗迎风飘动，而后跟着龙辇、凤辇、麒麟辇和穿的五颜六色的奴才、丫鬟们。道路两旁的百姓看这架势无不跪下叩头山呼“万岁！”
　　这架势大概维持了一个多时辰，队伍也就到了蟾园的漆柱大牌坊口了。众人也都乘坐自己的辇子回自己的住处。雍兖在温波池中宫殿，太皇太后则与雍兖在温波池东景宫，慈仁太后则在西仁宫，皇后在南华宫，众位妃子则在北清宫。而太妃们则是在那昔日的观音阁，霍鹇也不例外，不过她则住在了好一些的昌仁宫中。昌仁宫靠着观音阁，也离温波池近，能沾着些温波池的热气儿，不至于被这秋天的肃杀动着。
　　进了装饰比长安宫俭朴不知多少的昌仁宫，霍鹇哈出了一口气，对着那小太监问道：“这住处可是皇太后安排的？”
　　“回皇贵太妃，这并非是皇太后安排，而是咱们皇上吩咐咱们蟾园内务处给安排的。皇贵太妃您这昌仁宫可是皇上钦点的，是好地儿，德宗皇帝的景惠妃就素爱这里呢。”那小太监油嘴滑舌，讨人欢心。
　　而这小太监口中的景惠妃霍鹇自然是知道，景惠妃姓程命小楼，因为其通晓诗词歌赋所以独得德宗宠爱，与德宗生有一子，不过早夭，因为对景惠妃的喜爱，所以德宗封其兄长为桓温侯，也就是十六国脉中江北桓国的国侯程曦。
　　“哎，这屋子好香啊。”涣秋一进那殿中就被殿中的一阵奇香所吸引。
　　“涣秋姑姑好鼻子，这屋子里是皇上特意吩咐奴才们布置的，这殿中共有八个大镂空铜球，每个铜球中放着咱们内务处现采摘的秋天香花，分别是扶桑、菊花、麦冬、茶花、百合、黄花槐、芙蓉、一串红，彩叶草，地肤草、雁来红、美人蕉、蜀葵、睡莲、万寿菊、紫茉莉、玉簪、六月雪、晚香玉、丝石竹、唐菖蒲、扶郎、葱兰、萱草 、秋海棠、麦兰 、仙客来、茶梅二十八种香花，正对上皇贵太妃的凤龄。”那小太监一字不差，一种不落的背了下来，想来是下了不少的功夫。
　　“哦，皇上可真是费了苦心了。”涣秋说道。
　　“哪里，皇贵太妃论辈分也算是皇上的母妃，皇上仁孝治天下，自然是要尽孝道的。”那小太监无论说什么都能自圆其说，显然是一个会见眼色的人。
　　“如此，那多谢了，公公可以回去复命了。”霍鹇挥了挥手，那小太监恭敬的行了个礼说着“奴才告退！”便退了出去。
　　那小太监走后，霍鹇叹了一口气，沐春使了个眼色，涣秋立马会意，连忙打发了其他奴才出去，屋子中就剩了霍鹇、沐春、涣秋三人。
　　“主子可是又在因为皇上的事情而担忧？”沐春不失分寸的问道。
　　“嗯，这香花铜球明摆着皇帝为妃嫔准备的东西，如今却摆到了哀家这个太妃的住处，这要是传出去成何体统，若是雍兖那孩子动了真的，哀家又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先皇。”霍鹇每次提到矫纯心中的悲愤便会流出，因为霍鹇一直感觉矫纯一直在她身边，从未离开，虽然知道自己有时见到的是幻觉，但她也宁愿多见几次。
　　“主子不必揪心，皇上也是青春年少，火气正旺盛着，等过了这阵子也就好了。”沐春说道。
　　“这阵子，这阵子是多少，是一年两年，还是五年六年。皇上今年才十三，后宫妃嫔就如此之多，你能说咱们这位皇上不比平常的孩子□□旺盛？！”霍鹇心中的担忧也不是没道理，雍兖早熟的很，如今才十三岁却后宫妃嫔如此多，而且还吃得消，这说明的问题霍鹇自然明白。
　　“可是，主子。。”沐春刚想说什么，却被霍鹇挥挥手打断了。“罢了罢了，哀家不理会就是了，哀家虽然佩服雍兖的胆识，但哀家也不信那孩子能逆着祖宗家法做出大逆不道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