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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游湖 ...


  •   天圣元年春

      江进德这些日子过的可谓是艰辛苦难,在京城里求爷爷告奶奶的好一阵各处求拜,而今好容易补了下来,却是个岳阳知县,说起岳阳一言难尽,这岳阳本是个好地方,地肥民富鱼米水乡不说,还盛产贡茶君山银针,可而今富则富矣,却不太平,君山之上水匪出没,怎么都不消停,已至于上上一任岳阳知县王动名因为剿匪兴师动动,把个岳阳闹的鸡飞狗跳不说,最终半年之后,自己在县衙里竟被贼人割去了首级。骇及一时,而上一任知县任知祥在接位之后,倒是安生了两年多,可在这次考评时一个纵匪做大、妄为一方守牧又丢了官,再加上岳阳城中上有知府,摆明了是有功是人家的,有过就是他这个替罪羊的。这当塞给他一个岳阳知县,不是明着要他的好看吗?可是又能怎么样。明知是个烫手的大山芋,江进德却也只能千恩万谢的拜了堂兄,拜岳家,揣着中书省的任令上路了。还能怎么着,已是在京城里等缺半年了,虽说还有堂兄、和岳家的关系,但大宋朝官多职少,一缺难求。上一任中的积蓄早就都扔到了京城官场之中这个无底洞里了,如今还有他挑肥拣瘦的地步吗?!再不上任,就要举债度日了,烫着也比饿着强不是,水匪的事,却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一切安置好,便是一家前往岳阳上任的事了。走水路,那是又省时又省钱的,于是一行人坐了官船,出汴京直奔岳阳而去。

      江家也算得上是书诗传家的名门望族了,江进德的父亲是做过三司史的人,只可惜江进德生的太晚,江老爹没等为这个小儿子按排好锦绣前程便驾鹤西去。

      江进德丧父那年才一十三岁,还未成亲,但他发奋苦读凭着自己的一身才学,进士及第,科举入仕,只可惜仕途不顺,官场营役六年下来,好容易从从七品的通判升为正七品的县令,却是被扔到岳阳这么一个匪患不止的烫手烧脚的鬼地方。

      江进德的婚事沾了父亲的光,在聪颖好学求知上进的盛名之下,娶了与江家世交的刘家之女,说起来刘氏的父亲是世袭国公,只是乃是庶出,家世显贵又有权势的大家世子都看不上她是庶出,便也只得委屈嫁与江进德这么个有家世却没甚权势,好在知根知底且敏而好学的潜力少年了。

      刘氏女虽说是庶出,倒底大家子出身,为人稳重大方,兼性情稳顺柔和,对江进德连纳两房小妾没有半句怨言不说,对于两房庶出的孩子也与自己的孩子一视同仁,江进德在官场之上甚不得意,回到家里难免心情爆燥,刘氏仍是百般温柔,以致上下同僚,无不交口称赞。

      水路果然省时省力,一千五百里的路程,不过五日间便已到达。

      坐了一路的船,一大家子的人也难免气闷,这日到了岳阳码头,早早便有人迎接新任的知县老爷,江进德两个儿子,洪波、涛波、早耐不得一路的枯燥,此刻急忙出了船舱,站在船头四下张望。

      这时一个女子也揭了船舱上小小的窗帘向外瞧去,正是江进德的大女儿江烟波,但见挤哄哄的各色船只都挤在这里,热闹的码头上人来人往,干什么的都有,江烟波的两颗若泉眼一样鲜活的眼睛四下乱转,直看的眼花缭乱。正看着,觉出不对来,一回头,瞧见到隔船上一个渔哥儿正真勾勾的瞧着自己,江烟波狠狠的瞪了那渔哥一眼,那渔哥却不禁笑了起来。江烟波将帘子放下,离开了窗口。

      宾主初次相会,着实好一番寒暄之后,早有前来迎接的乡绅按排了几辆马车,让江家家眷乘坐。

      于是江家众人纷纷下船上车,先是站在船头的两位少爷,江洪波,江涛波。随后则是稳重的江家夫人,身后是双目清澈四下顾盼的大小姐江烟波,天真烂漫的二小姐江清波,活泼好动的三小姐江滟波,粉团玉面的四小姐江漪波。妩媚可人的姨娘周氏,娇艳明丽的姨娘连氏。

      当晚江进德自是在接风宴上宾主尽欢,而江家舟车劳累一路的众人,也都在县衙后宅歇下。

      不觉间,江府一众人来岳阳也有些时日了,江进德每日里各处公务一堆,迎来送往的人情则是更比公务多。虽说江进德早已答应过带江烟波去洞庭湖游湖,却又哪里腾得出时间,左右便耽搁了下来。这一日,江烟波实在觉得快闷得透不过气来了,于是悄悄溜出府去,一人来至洞庭湖上,只见她外穿着猩猩红的大斗篷,里面是雨过天晴色的素色湘绣对襟背子,她贪婪着看着湖上的美景,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江烟波十一岁之前,江进德不过是一个闭门不出用功苦读的举子而已,而其妻刘氏出身在大家,精女红,善中馈,性情温和,日常甚为恪尽妇德,因而两人虽是和睦,却也没有多少话说。而江烟波这时虽天真年幼却生的是聪明伶俐,还不过两三岁话都说不全时,便在江进德吟咏春秋之时跟着有样学样,江进德啧啧称奇之余,便拿这个女儿当宝贝一样的宠着,当儿子一样教着,年岁稍长还不懂世事的江烟波常有许多奇奇怪怪的问题,有许多是江进德都不曾想到的,在为他解答时江进德也会想通一些自己以前不曾想到的问题,如此一来,父女倒起了教学相长的作用,对于那些过于荒诞问题,江进德也一笑置之,也不可责骂。因而江烟波便愈加恃宠而骄,连母亲也管她不住了。江进德的平江府上任主薄时,江烟波便常常溜出家去玩耍。此番上任前,江进德虽再三告知年岁渐长的江烟波不许再一个人出去疯玩,却又哪敌得过湖庭风景的诱惑。

      在岸上逛了一圈,回首望见如诗如画的洞庭湖面,更引得江烟波心驰神往,于是从身上摸出几个铜子,欲寻一个渔船载她到湖中一游。可是那些渔船不是推说自己刚打完鱼回来劳累了一夜不愿再出湖,就是说自己与别的船有约,不好失言。正在江烟波抑郁的时候,边上的一艘白篷船里,探出一个面色黝黑,长眉斜飞入鬓的渔哥儿,他约莫二十五六岁,一双大眼精光四射,脸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说道:“姑娘想游洞庭湖啊!我正巧要出湖,不妨捎你一程。”

      江烟波听他说的竟是和自己一般的北方口音,再一看人,见这渔哥虽是寻常的短打衣衫,可整个人的神情却让人觉得说不出的神彩飞扬,而且还没由来的觉出有几分面善,却又想不出在哪里见过,大喜道:“那你几时回来?”

      渔哥笑道:“我不过是无事闲着散心罢了,姑娘说几时回来,我们就几时回来就是。”

      江烟波喜不自胜,上了那渔哥的船。

      渔哥竹篙划过水面,小船离开岸边,向湖水中摇曳而去。看着眼前的景致由远及近的变幻,江烟波忍不住喜笑颜开地说道:“都说美景如画,可这洞庭湖上的美景又岂是诗画所能描绘得了的,登舟临水,心旷神怡。上天造物只有人想不出的,没有这世上没有的。”

      渔哥笑道:“这里里外外的不过都是水罢了,哪就值得你这么高兴了。”

      江烟波几步跳到他的身边笑道:“果然是熟地无好景吗?古人诚不欺我。你先别撑船,站在这里往那边看,阳光打在水里,水面晃碎了一片的阳光,这难道不好看吗?!”

      渔哥看着江烟波粉面玉肌,湛若湖水的大眼睛上两排长长的黑睫毛,挺俏的鼻子下粉红的薄唇带着笑意轻快着吐出那些自己从未听过的珠音,不由的笑道:“好看!”

      江烟波听了甚喜说道:“我就说嘛!守着这天下一等一的美景,八百里的洞庭,不每天好好欣赏一下岂不是辜负了老天造出这等美景。每天停下一刻手中的竹篙,抬头去看看身边的美景,一整天都会心情好的。”

      渔哥听了感叹道:“以前从没人告诉我这些,只知道每天都为生计而忙碌。”他一向是个急性子的人,江烟波这样的话,便如一道清涓一样流入他那如烈火灸焚的心田。

      江烟波听了笑道:“停下一刻给自己抬头看看满湖的美景,也饿不死的,可自己却会因此变成好心表,太值得了。虽说天下美景甚多,我们不能一一游历观赏已是遗憾,但若连身边的美景都错过了,岂不是罪过。”

      渔哥听了这话眼中一亮说道:“你想游历天下美景!”

      江烟波不无遗憾地说道:“是啊!可我是个女孩子,也就只能想想罢了。”

      渔哥说道:“那若是有人陪你一起去呢?”

      江烟波失笑道:“那怎么可能,谁会有这个闲工夫。”

      渔哥笑道:“可以让你夫君陪你去啊!”

      江烟波切了一声道:“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夫君,再说我若嫁人了,就更出不了门了。”

      渔哥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他侧头看向江烟波道:“我姓沈行二,人家都叫我沈二,你呢?”

      江烟波微一迟疑,宋时的礼法甚严,大户人家女儿的闺名,直到订亲时,夫家行问名之礼时,方才可是郑而重之的告知。此时沈二问了,告诉他固然不妥,可若不说,倒好像是笑话人家不懂礼节一样,虽说对方应该是真的不懂。于是她笑盈盈的道:“我姓江行一,你叫我江大小姐好了。”沈二告诉他自己的姓氏排行,她便也说了自己的姓氏排氏,虽未说出姓名,倒也不显得太过失礼,虽说她也明白,像沈二这样的贫苦人家,极有可能是不起什么名这的,行几,前面还冠个姓氏,就是一辈子的名字了。

      沈二似是不觉,只是笑了笑说声:“好。”

      这一日的洞庭湖上,四下飘散的都是江烟波银铃一样的笑声。沈二便也随她游兴所致,在湖上东游西荡了大半日,到了午间,两人都觉得有些饿了,沈二向江烟波笑道:“我们吃鱼如何?”

      江烟波开颜笑道:“好啊!这里的鱼可比我们老家那里的大多了,也好吃多了。”

      沈二用手中的竹篙向下随手一扎,便是一尾尺余长活蹦乱跳的鲜鱼被扎在了竹篙之上拼命的来回挣扎,可它又怎能逃得了透腹穿身的竹篙,只把带血的腥水甩的四处都是。江烟波见此,小脸刷的一下,变的惨白。沈二把那鱼扔到鱼篓里任那鱼在里面来回蹦跳着垂死挣扎,而后对江烟波说道:“把这鱼收拾了吧!”他则顺手一刺,便又有另一条鱼,被扎到了竹篙之上。

      江烟波不忍再看,侧过了头竭力平静的说道:“我不会,再说两条鱼差不多够你吃了吧!”

      沈二回了头,见江烟波长长的睫毛发颤,满脸的不忍之色。心下不解的问道:“你害怕?!”

      江烟波点点头道:“有一些。”

      沈二不解的问:“为什么?”

      江烟波竭力掩饰着慌乱的心情说道:“也没什么,只是以前没见过,就有点怕。”

      沈二忍不住的打趣道:“这么怕,那你一会就不要吃了。”

      江烟波转过头去皱眉不说话。心中赌气的想,这么残忍的杀鱼,她才不要吃呢!

      任小船湖上漂荡,沈二手脚麻利的鱼儿开膛、扣鳃、刮鳞收拾停当,而后向江烟波笑道:“你是吃清炖的,还是红烧的,还是油炸的?”

      江烟波道:“我什么的也不吃。”

      沈二知道她在赌气,也不以为意,只是笑道:“这等的鲜鱼,自然是清炖最好吃,你不说我就清炖了。”

      江烟波低头道:“你想怎样,那便怎样就是。”

      沈二加了盐,花椒,八角,临出锅里又加了葱篾和香油,一锅香气四溢的鲜鱼汤便成了。而后对江烟波打趣道:“鱼熟了,江大小姐请用吧!”

      江烟波虽闻见钻鼻的香气,可眼前却竟是那两条鱼被串身而过,血水四溅垂死挣扎的场景,低声嗫嚅道:“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沈二的脸一下了便沉了下来道:“你说什么?”

      江烟波看着他的脸色,感到一阵害怕,不由的退了一步,低声说道:“我,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好了。”

      沈二心头火起,怒道:“可我之前问过你,你说吃的!”

      江烟波委屈地说道:“可我不知道杀鱼这么残忍,我,我以后再也不吃了。”

      沈二伸手一拂,连锅带汤一下子掀到湖里。

      江烟波见带着哭腔说到:“你杀都杀了,干嘛又不吃!”

      沈二怒道:“我高兴怎样就怎样,你管得着吗!”而后竹篙在湖水中一阵猛刺,不多时竹篙上已是一串垂死挣扎的鱼了。

      江烟波大哭道:“别扎了,别扎了,你又不吃!”

      沈二把一串鱼捋到鱼篓里,口里冷笑道:“我不吃还不能卖给别人吗?!我是个打渔的,生来就干这么残忍的活计的!”

      江烟波哭道:“我不要看了,你送我回去,我给你船钱,你送我回去。”

      沈二冷笑一声道:“船钱?!我好稀罕吗?我把船给你,我不要了!”说罢一头扎到了洞庭湖里。

      江烟波见此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可是茫茫水面,却哪还有沈二的身影。

      江烟波在水上哭了良久,她不会划船,想找个渔船,搭乘回去,可是渔船都在远处,任她如何呼喊也不会听到,便只好拿了沈二留下的竹篙向那边划去,可是她不会划船,又不敢用力,那船便只微微晃动,她只好尽力一撑,却不料,这里水极深,用力猛了,整个小船都是一晃,江烟波脚下不稳,只得急忙向反晃身站稳了身子,却不妨这么晃闪,手下一滑,那竹篙一滑,已是到了水中。江烟波大惊,急忙去捞那根竹篙,可小船本来就在晃,哪禁得住她这么折腾,当下小船一晃,江烟波脚下站不稳,整个人已是掉到了水中,江烟波大惊,手脚乱弹,去抓那进在咫尺的船沿,可她不会游水,虽说拼命挣扎,可身上的衣服就像绳索一样的绞在她的身上,而那小船却离她越来越远了,这让她越发的心急起来。几口水呛下江烟波更是可悲的意识到:“我被淹死了。”而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睁开眼来,却见自己浑身精湿的躺在小船上,沈二的双手正摁在自己的肚上挤压,而自己的口鼻之中正往外流着水,整个人说不出的难受。

      见她醒来,沈二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紧张的说道:“对不起。我没想过,你会掉到水里。”

      江烟波这才完全恢复了神智,吃力的推着沈二还按在自己肚子上的手怒道:“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沈二见她没事了,这才放下了心,讪讪放开了她。口中说道:“我不把水给你压出来,你还不死了。”

      江烟波冷静了一下,这才又怯怯的说:“我送我回去吧?!”

      沈二闷闷的应了声:“好。”而后又下了水去把不远处那支竹篙给捞了回来。

      湖风吹来,虽是午后,可浑身精湿的江烟波还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沈二见了说道:“船舱里有我的几件衣服,你别嫌脏,先换上,等到了岸边,你的衣服干了,你再换上,不然你刚落水,再吃湖风,怕是要受凉的。”

      江烟波看着他身上那带着鱼腥的粗布麻衣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沈二胸中的火,腾然又起,冷笑道:“也是,穿我这的衣服,多丢江大小姐的身份啊!回头再找不到有钱有势的好夫君怎么办!”

      江烟波虽听出他的话不对味来,但是此刻自己浑身发冷,胸口发闷,肚子发胀,嗓子发堵,鼻子里更是难受无比,于是便垂头不语。

      沈二见此,划了小船,向岸边而去。

      到了岸边,江烟波的衣服已是大半干了。

      江烟波一路都在思索,再怎么说,今日也是他载了自己半日,钱她自是不敢再提了,可他不要钱,那要送他什么才好呢?她可不想凭白的欠下一份人情,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脾气爆燥的怪人。

      此时到了岸边,江烟波摘了自己腕上的镯子,怯怯的递给他道:“我回家了,这个送给你。”

      沈二黑了一路的脸终于笑了起来,他伸手接了那支手镯。自怀中掏出一支小竹牌,递给江烟波道:“这个送给你,以后你若要找我,就拿着这个来这里找打鱼的人给我传话,我就知道了。”

      江烟波像是受了惊吓一样,猛然摇头,而后飞快的跑了开去。

      沈二看着江烟波的背影,再看看自己手中她留下的镯子,愕然不解。

      江烟波一路回至江府之中时,已是天色将黑。整个江府之中都乱作了一团。刘夫人又怕又怒的哭道:“你这一大日,去哪里了?再不回来,你爹就要出动衙役去找你了。”

      江烟波垂首道低声:“洞庭湖。”

      江进德怒道:“一个女孩子家,自己一个人出去一整天已是不成话了,还去什么洞庭湖,那种地方也是你去得的?遇上浪里蛟手下的水匪,就你不用回来了!”

      刘夫人已哭的不能成言了。

      江烟波低声道:“爹先前答应带我去的,可这些日子,爹总是忙的不见人影。再不去,我就没机会了。”

      江进德这才省起,先前自己答应过她的,看着江烟波一身的狼狈,叹了口气道:“洞庭湖里现在水匪猖狂,浪里蛟穷凶极恶又武艺高强,兼之手底水匪众多,极为难捉,以后千万不要去了。”

      江烟波连忙点头答应。

      江进德这才说道:“下去歇着吧!”

      江烟波如蒙大赦一般,离了开去。

      连氏和周氏不服气的说道:“老爷,你看看你现在都把她惯成什么样子了,别说大家小姐了,就是小户人家的闺女,也没有像她这么野的啊!”

      江进德沉着脸道:“大小姐的事几时轮到你们非议了,下去!”

      连氏心中不服,口中凉凉地说道:“我们也只是为着老爷,为着这个家好,才多说一句罢了!”说罢一扭一扭的去了。

      刘夫人见众人都离了开去,口中说道:“你也确实太惯着烟儿了。”

      江进德叹了口气道:“看来你也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刘夫人不解的问道:“什么日子?”

      江进德道:“六月初九!从今日起烟儿就十四岁了,我曾许她,在她十四岁之前带她出去好好玩上一番,她以后是这没这个机会了。”却原来按大宋的规定,女子十三岁之前,还是孩子,少了许多的规矩和男女大防,可十四岁之后,便要按着那一堆订给女人的三从四德来执行了。

      刘夫人接到:“十四岁,已经是大姑娘了,再不成亲,就要交朝庭的罚金了,你要赶着张罗她的婚事了。”

      江进德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了!”而后起身去了书房。对于这个曾给他寒窗欢笑的女儿,他一向格外偏爱。可是不觉间,她已经到了婷婷待嫁的年龄。

      转身从书架上取了一本班《昭续汉书》并着一本《女诫》,吩咐下人道:“去把这两本书给大小姐送过去。”女诫,这是刘夫人教江烟波的第一本书,也是唯一的一本书,同时也是江烟波最讨厌的一本书。为了这本书,刘夫人没少罚江烟波,当时江进德知道后便接了这本书,说由自己教。接着他便忙着赶考,进士及第,做官,便再没时间和心情来教江烟波这本书,一晃六年过去了,这本书便还在江进德的书房里来回辗转。

      下人接了书,应声而去。

      江烟波回到房中除了那还带着潮意的衣服,洗了个痛快的热水澡,隔着门听到有人说父亲给她送了两本书,直接让人放到外面的桌子上了事。等她换了干净的衣服出来倒了水后,拿了那两本书,对于父亲的意思已是了然,可是看着那本女诫,她便心中一阵抑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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