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遥远绝响

45、二十四时幻阵

　　“哇！”小包的声音忽然从天而降，一个弓起的虾米人形正扑倒在地面上大口喘息。莫栗扶着小景依靠在门边，两人一样的脸色青白，大汗淋漓。三人面前是三本散乱的已经被汗水口水浸湿了的皱巴巴的大书。
　　“……当啷”小克听到水龙曲脱离了那块玻璃，摔到了地板上，不过已经顾不上了，他冲到小包身边，把他扶坐到墙边，挨着两个女孩边上。
　　“你……真快！很好！”小包喘息着赞赏的笑起来。
　　“你别笑了，我现在看到你笑就觉得毛毛的。”小克伸手打他的头。“莫栗，小景，你们没事吧？”
　　“还好，没事！”莫栗说。
　　“这是怎么回事啊？”小克不等小包喘息就问道，自己心里想想觉得后怕不已。
　　“是二十四时幻阵。”小包长长了吸了口气：“……别问我是什么意思，白话文了。”
　　“是一种触发式的阵术，战国时期就有记载，没有想到如今还有人会用。”莫栗撩开小景额头上一缕被汗水沾到前面的头发。
　　“我们中的是阵法里的幻术，你刚刚看到的都是幻觉。我们是被书本吸纳进去了，如果不能迅速解开幻术，我们会自己把自己闷死。”
　　“啊？什么？”小克闻言不禁冷汗涔涔。“自己把自己闷死？被书吸进去的？”
　　“幻术一般都是由施术者控制的，要破解这样的幻术一般都是要找到隐藏在幻术当中的施术者本体，但是幻阵不同，幻阵是用一个物体寄托了幻术，阵法里这个物体就叫做阵眼，当满足了一定的条件后就会触发幻术产生，我不是研究这个的，详细的还是要问他。”莫栗拧开一瓶矿泉水，送到渐渐醒转的小景口边。
　　“已经报废了。”小包拾起了水龙曲，剑刃上黏着着一片薄薄的鳞片一样的东西。
　　“你的水龙曲报废了？”小克愧疚不已：“对不起啊，我……”
　　“不，我是说这个二十四时幻阵的阵眼给报废了，司掌幻阵的灵兽已经被你杀掉了。”
　　“啊？”小克不知道是该更愧疚还是该觉得稍微安慰。
　　“是一只东海鲛。”小包把鳞片拈了下来，这是个比指甲盖稍微大一点的浅灰色鱼鳞，冷冷的反射着电灯的光。
　　“美人鱼？”小克挠头。
　　“……美你的头啊！你要不要看看？”小包已经掏出了一个黄色的玻璃瓶。瓶子里似乎浸泡着一些草根。
　　“其实不需要浇这个的，它死后一昼夜就会暴露出来。不过既然你说它美人鱼……”小包向来最喜欢拆台和破坏小朋友的没力幻想。
　　瓶子里的水洒到鳞片上，鳞片的四周看上去似乎开始渐渐显现，先是一段包裹着鳞片和鳍的尾部，接着是长着骨刺的胸腹部，一只绝对谈不上美的鱼型怪物出现在室内。
　　“这又是什么东西啊？”小克不禁骇然。眼前这一条长度超过1米，面容痛苦扭曲，生了4只铜铃眼睛，一张十字交叉的血盆大口，没有鼻子只有两道腮的怪物实在宛如异形。胸口中中间一道豁口被它一只鱼鳍样的上肢紧紧捂住，但是看得出，这里就是致命伤了。
　　“说了是鲛了啊。”小包笑笑：“还好，是个公的，母的更大只，更丑。”
　　“啊！”小景小朋友比较可怜，刚刚清醒就看到这丑陋的东西，又打算晕过去。
　　“已经死了，没事！不怕啊！不怕！”莫栗怒目望着两人，轻轻拍着小景的肩。
　　“老师真不负责任啊！这里有怪物竟然还让我们进来查资料？！”小克愤然。
　　“这是阵明显是人为造的，这怪物就是用来守阵眼的，鲛类，尤其是东海的鲛类，脱离水能够长时间存活，特别是呆在安静的结界和幻术环境下。它们一般都是以哺乳动物为食，尤其是在繁育后代的时候会大量捕杀哺乳动物补充营养。自然环境下都是捕杀海豹，海豚之类。这一只恐怕一次就只能对付三个人，它们喜欢先摄取动物的魂魄，采补魂魄修炼灵力，然后吃鲜活的血肉——算是很挑嘴的灵兽吧。”小包的好赖不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觉得，如果你再晚1分钟发现并破坏它在玻璃上隐藏着的阵眼，我们可能就直接成了他的宵夜。别看他只小小一条，一次发动幻术就能对付数个魂魄，如果不是你体内有两个魂魄，恐怕你也会被幻术迷惑住，那时候咱们几个就会见报了——‘学院离奇失踪案’。”
　　“你快把这玩意弄走，太恶心了。”小景精神已经恢复，正挥手呼喝。
　　“你懂什么啊，这是好东西你知道不知道？你闻到一股香气没？”小包蹲在了鲛尸旁边。
　　“好像……有点，你要做什么？”小克看他把水龙曲在裤子上擦了擦，水龙曲寒光一闪。
　　“知道探骊取珠吗？”小包没说话，他看起来正在仔细考虑从什么地方下刀子。说话的是一旁的莫栗。
　　“据说，鲛就是深洋当中的骊龙，它们和牡蛎贝壳一样，身体当中是会产生珍珠的。”
　　“你！你！你！你不是要在这里杀鱼吧？现在？这里？！滚呐！”小景惊呼。
　　“……白痴，已经死了好不好。现在不取出来，用不了一刻钟就会被鲛尸消化掉的。骊珠就是要趁新死的时候取！”小包白了她一眼。
　　“那血会到处流吗？你是白……”
　　“噗刺。”小包的水龙曲已经竖直扎进了鲛的肚子，发出轻微的声响。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这一刀下去得毫无技巧可言，剁西瓜一样，大量的清水一样的血液开始蔓延出来。
　　“鲛血又没颜色，蒸发干了就剩点盐分，有什么可担心的。”小包已经摸出了一只比弹珠大不了多少的天青色骊珠来，刚刚拿出来就散发出一阵缥缈的香味，有点像木头混合了水果的气息。
　　“好了，这鲛全身都是宝贝呢，今天就先取珠吧。”他挥挥手，手里的钥匙圈一闪，连同满地的清水一起，鲛尸被收纳了进去。
　　“放到里面不会烂？”小克问。
　　“会的，但里面有单独的结界，一般腐烂速度是外面的一比一百。也就是说外面的腐烂速度需要一年的，在里面需要百年，差不多可以忽略不计了。虽然不如我师傅的那些高级法器，但是够用的了。”
　　“你说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小克四下里看，尤其注意观望那些窗户。
　　“不知道，也许有母鲛和小鲛吧。”
　　“……你别吓我啊！”小克跳了起来，另外二人也惊得坐直。
　　“唔，也许这个是单身汉也没准。”
　　“好吧。这听上去比较宽心。”想到还有一大半的书没有翻查，自己就觉得一颗心跌得胃下垂了。
　　“不是……不是……没有……不是……”小克手里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有余，不知疲倦的不断抽书扔书。“我第一次无比想念那个教我们马哲的猥琐男。如果不是祁老师，我现在就在他的课上和小威他们闹了。”
　　“你们叫他猥琐男？”小景不抬头搭腔，扬手里扔飞一本《政治经济学》：“有意思，我们管他叫马面瘫。（教马哲的面瘫）。”
　　“唔，我一度管祁老师叫屠夫，他不说话的时候样子太不友善了。”
　　“屠夫……哈哈。”莫栗低声笑起来。
　　“嗯，祁老师不厚道！一定要他请我们吃饭才对得起我们，没想到找个书都要冒生命危险。”
　　“嗯，说起来——你们谁饿了”小包插嘴。
　　“我要吃糖醋排骨，炸明虾，清蒸鲈鱼，孜然羊排，蒙古牛肉……”小景不自觉开始报菜。
　　“……我只要一碗牛肉面两笼包子和一碗甜汤。”小克也凑热闹。
　　“……你们说这个地方一般都有人来没有？”莫栗问。
　　“没有，你看我们来的时候那门都要锈了，这灰尘都几十年没打扫了啊，再说这里还有那个什么鲛，谁敢来……”小景答话。
　　忽然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小包——“听说你会运财术？”
　　“呃？有关系吗？”小包正迷惑于一本纸张发黄的古籍，抬头看到众人绿油油象征阳谋的眼睛。
　　“运财，可我也运不来你的排骨明虾什么鱼，牛肉面也运不来啊。”小包摊手。无可奈何：“我只是说咱们抓紧时间还能赶早吃到明天的早饭……”
　　“谁让你运过来了，你把我们还没看的书和挑出来的书都运到老师家去，反正这里十天半月不可能察觉，我们就能解脱去吃饭了！”
　　“……”小包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人民的想象力永远是无穷的。

　　由于时间太晚，学校食堂已经没有吃的卖了，小景路过自己宿舍楼的时候给室友打了电话，晚上晚点回去，如果查寝让她们帮忙瞒天过海。一行人到学校外的酒店去吃。
　　“我说我们就吃快餐，非要在这吃……”小包一边嘀咕一边点菜：“蜜汁兔肉。”
　　“就你废话多，这个点，最近的快餐店都要开车去……”小景撇嘴：“孜然羊排，蒙古牛肉。”
　　“……都吃的好油腻。”莫栗笑呵呵：“耗油生菜，广东菜心，唔，晚点上水果盘，上大的。”
　　“……我想吃牛肉面。”小克下巴搁在桌上，一脸困倦。
　　“……这里没有牛肉面，先生。”服务小姐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别理他，给他下碗挂面，再点个卤汁牛排，你自己凑合吧。”小包扭开一瓶饮料。
　　“……不好意思，挂面也没有，先生。”服务小姐冷汗。
　　“那下意大利面。”
　　“……”一桌子人相对无言。
　　果然，意大利面很容易熟。陈克对着一大盘子的意大利面，这面他的内心写照：纠结。
　　“对了，我想起来件事。”要不是这面，小克还真丢到脑后去了，他摸出小包那些乱七八糟的信用卡——“你欠我1千块。”
　　“啊？胡说吧！你！”小包一把接过信用卡。
　　“我胡说干嘛，这些卡都被冻了，一半是因为逾期未还，一半是因为——你黄师傅决定不能再放任你胡乱花钱，他给你销户了。不管怎样，嗯，本来是一千零几的，我忘记具体多少了，不过那是我攒来换硬件的，不好意思。”小克做个鬼脸，两个女孩都戏虐得看着小包。
　　“不会吧，……要不，咱们回去，我给大家下泡面？”
　　“……想都别想！”小景摇头：“你干嘛要花那么多钱？”
　　“还不是他，让买一堆胶带，油漆什么的，谁知道他要搞什么鬼。”
　　三人都看着小包，小包欲哭无泪的看着一把花花绿绿的信用卡。半晌，终于开口：“我想通了。”
　　“您倒想通的很快，这菜都还没上。”小景接口。
　　“你想通什么了？”莫栗问。
　　“钱不是问题……”小包斗志昂扬。
　　“怎么，打算散财消灾啊。”
　　“我还没说完。”小包叹口气：“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各位慢吃，那个兔肉就算……嗯，小克请客。”
　　“……你坐下啦！”小克忍不住跳起来，笑着说：“你这是‘焦虑症’前期症状啊你，你放心好了，吃这一餐能吃多少钱？你就坐下吧。”
　　“你不知道，上菜了我就挪不动脚了。”
　　“哈哈……”
　　饭菜是丰盛的，筷子是慌乱的，肠胃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的。小包擦手，扔下一块羊排骨：“大不了我以后降妖收费高一点，等我有了钱下次就我请客，都别和我争啊！”
　　小克付款回来：“我可听见了啊，下次哦！咱们去最贵的馆子吃。”
　　“这里有很贵的地方？”莫栗问。
　　“有的有的。比如小景同学常年光顾的几家店，只有外星人才吃的起。”
　　小景迈步出门，恰好没听到，自顾自说：“对了，我马上也租房子住校外，包大师到时候帮我看看可不许收费！”
　　“不收！”小包扭头低声“是不可能的，对于资产阶级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
　　小克和莫栗无可奈何的凉笑。

　　“今天晚上卧谈会怎么样？不知道祁老师回去了没。我今天精神好好啊！”
　　“精神好去把资料都找出来啊。”小包不合时宜道。
　　“你是不是年轻人啊，什么叫张弛有度你懂不懂？我需要闲聊！我需要休息！我需要八卦！”
　　“没见过八卦还八卦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小包乍舌。
　　小景已经没有继续理他，已经开始和莫栗开始激烈讨论小包为什么女人缘如此差。
　　“咳咳，咱们说正经的好不好？”小包哀求讨饶。
　　“……打断别人说话是不礼貌的。”小景笑意盈盈正沉浸在八卦带来的欢愉之中：“可惜了，长了一副正太模样，真是老天不长眼，要说正太，计算机系有个小助教也很……”
　　“呜呜……”小包垂头丧气：“我输了，这女人你领回去吧，我不要再和她吵架了。呜呜。”
　　“您别假哭了，眼泪都没一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