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遥远绝响

18、突变

　　“啥？”永和一口水没含住，结结实实的喷了出来。
　　“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我抖着这薄薄的A4文稿纸就像拿到自己的病危通知一样：“还不如给个警告处分，扣我两个学分呢！”用小包的话说就是：“太没有人道主义精神了。”
　　“他果然是个屠户，杀人不吐骨头啊！”我愤愤：“什么概念啊，我就算专修法医也不要做这么多功课吧，你看看，你们看看！这，这，这，这，这么多书，还，还，还有外文的，后面还标注哪里能借到专业用语辞典，这！——天要亡我啊！”
　　“……看来，古典文学史还是相对要好一点的。”永和很认真的看着我点头。

　　“老师搞错了啊！他这辈子什么都教给我了，唯独没有教导我怎么不被忽悠……一辈子打猎，这回给老狐狸猎了啊……我算是交代了，以后一个星期只剩仨晚上能自由支配了。”我烦躁、怨念、郁闷……不断挠墙捶地。
　　“别郁闷了，走，老爸请你喝酒去……”小威又来闹。
　　“没心思，你自觉，找个坑埋了自己。”我摆摆手，架也不想吵。
　　“完了！完了！对生活失去希望了。这孩子……啧啧！别想不开啊！”小威大叫。

　　“……有个不算太好的消息，不过，我觉得你听了应该会觉得好过一点。”小包看看时间笑起来。
　　“哦？偶像有什么主意？”小威说。
　　“……你有办法让屠户变心？”
　　“呵呵，屠户变心是不可能了，可某人的骨折是时候痊愈了。”
　　“啊！终于可以拆了啊！”我兴奋起来。

　　总算可以像木乃伊一样把已经缠得皱皱巴巴的左手解放出来，叫我怎么能不开心——果然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手掌怎么都打不开，使不上劲啊——“啊！我说包大师，这是不是后遗症啊，我没力气把手打开啊！！”我吓道。
　　“完蛋，你不会真的残废了吧？”小威一个劲的甩我的手，都快扯下来了。
　　“……白痴，你要是包起来一整天你也没知觉的。”永和鄙视我道。
　　“这是啥？”小威拿过那颗怪怪的牙，翻来覆去的看。
　　“是……狼牙，小包送的。”我都懒得跟他废话，只是一个劲的看手。
　　“走，去把执念转移的程序弄完，顺便去吃个饭。”小包呼吁。
　　　一向是把饭看得高于一切的家伙毫无意外的向食堂冲去，尽管食堂的东西总是乏善可陈还时不时做些令人面面相觑的神奇菜肴（我觉得最近是不是都流行乱炖，是个食材都放在一起煮，不说毫无切炸烹脍的技巧，简直是继承发扬了如何科学养猪的精髓）我摇摇头又摇摇手，索性认了命，快走几步赶上那几个嚷嚷着前胸贴后脊 梁的家伙。
　　“等等……”小包好像是故意走的比较落后，等我赶上去却把我一把拉住。
　　“疼，疼，疼，疼……”好死不死，拉我已经后天畸形的左手。“……这是啥”我看到小包摊开的手上一片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闪闪的，一片一片的紧密联系在一起，有点蓝又有点绿，看上去很像是爬行动物的鳞片，但是形状又像个煤块。
　　“又是什么护身符？这次我可没钥匙扣和你换了啊。”我心有余悸。
　　“不是，这个叫蛇纹油岩。”他没有照例笑嘻嘻的说，换了一副严肃面孔。
　　“哦，是种——石头吧。干什么用的？”
　　　“蛇纹油岩是灰白色的，主要成分是石英和页岩，有特殊的压电性质和致密的松散结构，道家一般用来做成罗盘的基座，当然是比较是特殊用途的堪舆罗盘，它对灵体十分敏感。”小包顿了一下，好像决定了什么事情一样。“从我那天晚上回寝室就每天查看这个，今天早上还是正常的灰白色的，刚刚看到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
　　我看回他手里的石头，石头亮亮的，泛着金属一样的冷光，但是确实是蓝黑色的，已经近乎于黑了——“那变黑了是表示……”
　　“变蓝是表示天象会有大的明显的变动，方圆十公里内小范围的气候异动都会有反应，平时，蛇纹油岩可以当晴雨表；如果变成青色就是灵体的反映，越是强大，聚集的灵体越能带来颜色的变化……如今，变成转移的颜色，我只能说……”
　　“最近要下雨，而且‘它们’在聚集……”我顺着他的思路说道。
　　“……嗯，足够符合逻辑，可我觉得，很可能它们是因果关系——互为因果，业造成怨，怨生夙业……”他继续叨叨我不懂的话，我只知道可能是麻烦要来了。
　　天就在眼前风云变色，平地里卷起大风，从我们出6栋到食堂这么一会功夫，竟似乎一下进入了隆冬时节。本来还微微有点燥热的黄昏眨眼成了深夜，温度降的太快，但凡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起了层鸡皮疙瘩。
　　“……你还，还真，真是乌鸦……”我抱怨，刚刚一点点炖土豆还没来得及产生能量就消化的没有了，一顿饭就吃出个“冷”字来，路上都是抱着饭盒往宿舍跑的人。
　　武汉的天气实在不靠谱。
　　都说胖子抗冷，这话如今得以验证，小威竟然还有心思看美女落跑，要不是我们采取暴力美学的审美观念，把他留外面就成了6栋的奇迹。
　　我套上一件薄外套，左手基本上活动自如了：“今天还上晚自习吗？”
　　“上，还有多久就该考四级了。在宿舍我压根学不了。”答话的是已经在整理书包的进龙，他最近和新交的“学习伙伴”——一位学计算机的眼睛美女打的火热，很少能看到他的身影，他的晚自习一般都是以“互相促进，共同进步”的模式进行的。
　　“我老婆也说要自习去……”小威一脸不乐意：“所以说专制主义害死人。”
　　“你呢？”我扭头看永和。
　　“都走了我就在宿舍里学，大军和隔壁的一起去网吧了，正好宿舍清净。”
　　我考虑一下，等该出去的都出去了就征询小包意见。
　　“你说我要不要去自习？”
　　“我以为你不出去了。”小包从小威留下来的足球周刊里抬起头。
　　“我蛮混乱的……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像预感，我觉得最好还是不出去。”我脑子里乱乱的，宿舍里是一股刚刚兵荒马乱翻衣服的樟脑球味儿，我额头上有一根血管一跳一跳的难受。
　　“你预感很准，你要是踏出这个宿舍的门，我们就可以让你们家人帮你从户口上销户了。”小包语不惊人死不休，偏偏还一脸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