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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07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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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底部的阴凉处长着几丛野生的夹竹桃。依赖水源的夹竹桃争相盛放,它们说明崖底某处有地下水经过。夹竹桃的花朵虽美,但它浑身充满了毒素。周围的水源感染了夹竹桃的毒液,误食的动物大部分都成了花肥。
索罗诺尔检查卡尔波夫和骆驼。
卡尔波夫不幸的折断了脊椎,当场摔死了。至死不愿索罗诺尔得逞的老军官,达成了他的愿望,以他认为有尊严的方式拥抱了死亡。
脂肪层较厚的骆驼还活着。它纤细的前腿折断了,趴伏在地冲索罗诺尔哀鸣求助。它不明白在荒漠里这种伤势,迟早会拖垮它。
索罗诺尔本来准备给骆驼一个干脆,但它始终对着古城门残骸哀嚎,情绪简单却充斥着渴求和希望。
她迟疑时,巴基爬下悬崖。
巴基一眼看到了卡尔波夫的尸体,他深深凝视睁着眼的老军官几秒,仿佛要记住他的模样。之后,他来到索罗诺尔的背后,搭住她的肩膀:“你不该在他们面前那样做。”
“他们只要拿起枪,迟早要面对这些。”
索罗诺尔不喜欢被双胞胎恐惧。她与布鲁斯不同,她很少用恐惧震慑敌人。曾经弱小的她更擅长运用无辜的外表让敌人卸除防备。
“我们都会做错一些事,愧疚和不安将终生折磨我们。”索罗诺尔摊开她五指修长的手掌,它们看起来很干净:“接下来,有些人去做更多的坏事,他们在这条路上抛弃了人性,只为了让曾经犯下的错误变得习以为常。但对此能彻底无动于衷的人毕竟是少数。”
巴基用力握了握索罗诺尔的肩膀,似乎要给予她力量。
“无论布鲁斯还是法尔科内,午夜梦回偶尔都会失去方向。更别提两个人生观还没有完全构建的孩子。至少现在他们还能有选择的权利。”
只要不堕落的彻底,良知的折磨始终存在。索罗诺尔理解为何布鲁斯不愿意迈出杀人这一步。与沦为有底线的恶棍的她不同,布鲁斯是难得维持住底线的好人。
这种好人很脆弱,却值得尊重。
同样失去身为好人资格的巴基,安静聆听索罗诺尔的倾诉:“为什么不对双胞胎直说?”
“说一百遍也不如亲眼见证一次。追求力量的路远没有他们幻想的那般幸福。”索罗诺尔苦笑着摇头,指着崖底狭窄的葫芦谷口:“你该上去了。双胞胎可对付不了藏在沙地里的蝎子和毒蛇。我去那边看一下,骆驼一直在叫。”
“小心,”巴基以尚存血肉的右臂,给了索罗诺尔一个拥抱:“以及,谢了。”
巴基的怀抱有股冷冽的味道。
索罗诺尔友好的回抱,锤击巴基的肩膀,笑眯眯道:“一会就好,然后我们回去。等太阳完全升起来太热了。”
崖底的叠层岩被水汽湿润,形成了不易攀爬的平滑岩壁。
巴基走到崖底的尽头,以圆锥攀爬的姿势,岔开双腿背靠岩壁,从不足单人床宽的裂谷向上移动。合金手臂提供的强大拉扯力,令他攀爬的速度很快。脆弱的砂岩簌簌落下,却不能阻止他的脚步。
几分钟后,一条婴儿手臂粗的缆绳坠落下来。
重新取出M1911的索罗诺尔笑了笑,无声走向不足半米宽的葫芦口。绕开碍事的碎石,余光扫过碎石上风化严重的残余浮雕刻痕,她更加警惕的放缓脚步。
碎石后面的砂岩组成了一个向下的洞口。
踢开几块挡路的石头和被沙尘暴吹来的浮木,索罗诺尔单手咬开手电,架在M1911上。她屈膝缓步,经过越发向下的砂岩通道,来到了足球场大小的地下洞窟。
地下洞窟的岩壁湿润,不像是表层的砂岩那么脆弱易碎。它两侧出现了人为的浮雕,保存良好的浮雕依稀可见人类的形状——简单的几副图案记录了一个人类的经历。
先是身穿先秦服饰的女子经常手捧粮食和酒坛,与另一华服女子谈笑。
浮雕的结尾,手捧酒坛的女子被头戴帝冠的威武男子驱赶,她来到了一片充斥黄沙的荒漠。
地下洞窟的尽头,有一座至今为止索罗诺尔见到的最清晰的雕像。雕像混合了赤红色的砂岩和黄玉,近乎真人大小。她雕刻的活灵活现,各种不同程度的红色甚至勾勒出她衣服的环纹。逼真到诡异。
先秦服饰的女子手捧青铜酒樽与瓦罐,头发的下半部分是黄玉形成的稻穗。她目光悠远的望向地面,她目光所及之处是一潭颜色诡异绚丽的泉水。
哗啦啦流动的泉水五光十色,仅有两米有余的直径,却看不见潭水的底部和泉眼的来源。
诡异的谭水前,竖立着颇有历史感的石碑。
驮着石碑的霸下嘴巴大张,涎水横流,形态狰狞。它背负的石碑上刻满了秦汉的篆体文书。接近石碑,索罗诺尔闻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香味,令她不自主加速分泌唾液。
索罗诺尔走到泉眼前,环顾四周后咬住手电。她压低枪口,拿出手机拍摄石碑的文字和女子的雕像。
女子雕像前面有红玉雕琢的供案,石窟如同秘密祭祀的庙宇。
供案两旁,泛着水光的岩壁底部,两丛低矮的小型郁金香般的不知名花朵怒放。靛蓝色的花朵布满了晶莹的水露,宛如闪耀光芒的星空。
迟疑片刻,索罗诺尔收起手机拿出军用水壶,倒掉了清水。
她把壶口浸入香气诡异的彩色泉水。如清水般发出哗啦流动声的泉水,却像是砂汞,围绕水壶产生明显的凹陷。
灌满了一整壶泉水,捡了几块旁边的碎石,索罗诺尔快速离开了洞窟。
见索罗诺尔出来,受伤的骆驼兴奋的低沉嘶鸣。它频频朝她腰间的水壶甩动脖颈,讨要的意味极为明确。
盘旋的鸡鹰落到索罗诺尔头顶凸起的叠层岩,歪头注视她拧开的水壶。
听到水壶中泉水晃荡的声音,鸡鹰却没有表现出骆驼的兴奋和渴求。它反而跳跃着后退几步,离开了壶口对准的方向。
思索一会,索罗诺尔倾倒了三分之一的泉水到骆驼的伤口。
骆驼不住张合嘴皮,继续讨要泉水。索罗诺尔又把水壶凑到骆驼嘴前,它顿时急切的张嘴,吧唧嘴皮又吞下大半的泉水。
索罗诺尔估算骆驼吞水的动作,从它嘴里抢下了仅剩壶底的军用水壶。
喝掉接近两升的泉水,骆驼抽搐起来。它疯癫的伸长脖颈,以厚重的嘴皮抿住索罗诺尔的发梢表达亲密和感激。她被它扯得头皮疼。
接下来,骆驼受伤的双腿肉眼可见的愈合。肉芽生长又连接。
见到这一幕,索罗诺尔当即远离了还不能行走的骆驼。她把卡尔波夫的尸体绑到绳索末端,拉动绳索给巴基拉她上去的信号。
崖顶的巴基听到了骆驼不自然的鸣叫。尽管他的角度看不见崖底发生的一幕,但经验充足的他早做好了接应准备。
被吊起前,索罗诺尔又看向勉强站起来的骆驼。
骆驼向有泉水的洞窟爬去,留下了一路血痕。
把索罗诺尔拉上来,巴基意外的看了眼卡尔波夫的尸体。
“直觉告诉我不能把他留在这。”索罗诺尔摇了摇头,与冲出悬崖的鸡鹰沟通:“让它带你们回到营地。我去把他埋进沙丘。”
种花兔国和反抗组织频现的乌克兰不同,不仅是枪械管制的大国。普通人发现尸体,大部分人将在第一时间内报警。
一行人来到塔克拉玛沙漠,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方便处理卡尔波夫的尸体。这片被当地人称为死亡之海的地域,至今没被人类彻底征服。不乘坐任何交通工具的人类,哪怕准备充足的徒步在其中行走,大部分撑不过五十里地。
每年频繁流动的沙丘,可以阻拦大部分搜寻者的脚步。
巴基点点头,一手一个夹起依旧躲避索罗诺尔视线的双胞胎。
索罗诺尔则提起卡尔波夫的腰带,被药剂意外强化后的她,自身的力量已超过了经受正规军事训练的成年男性。
大半天后。
有些脱水状况的索罗诺尔回到了营地。
尽管沙漠中的动物们能引领她找到水源,她唯一的储水装备却装有诡异的泉水。只能凭借间隔颇大的水源点补充水分,勉强走回营地的她理所当然会很狼狈。
沙漠中充斥着各种危险,水源点的动物不会伤害她。但一视同仁的高温,与没有生命的流沙却从不留情。
“我们尽快离开这里。这里有问题。”
小口小口抿着矿泉水瓶,索罗诺尔向布鲁斯和巴基提议。脱水症状的人不能大口喝水,那会让脆弱的肠胃产生生理性的反呕现象。
巴基尚能意识到索罗诺尔指地下洞窟,勉强妥协却呆在原地的布鲁斯,还一头雾水:“发生了什么?”
疲惫的索罗诺尔把手机扔给布鲁斯,坐进越野车的副驾驶。
布鲁斯打开手机的录像和相册,虽然被未知因素影响,手机拍摄的泉水有些失真,但它依旧显得无比诡异。
“这东西能让伤处极速愈合,但我怀疑它有副作用。谁认识它?”
浏览女子雕像和石碑的篆刻,布鲁斯坐进车里,皱眉思索:“我该听说过。”
“就是说,暂时还弄不清楚这是什么玩意。但我建议暂时别多事,立刻离开这里。”索罗诺尔揉捏着鼻梁,“坎吉背后的人,或许是它的守护者。”
巴基同意索罗诺尔的处理方式:“去哪?”
“西藏。”布鲁斯把手机还给索罗诺尔,他的操控中的越野车四轮冒气白烟,轰鸣着倒出窝棚:“我熟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