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重明鸟》轩辕煦

21、【021】

　　十四岁的索罗诺尔，正是招猫逗狗的年纪，哪怕重活一次也不例外。

　　那是索罗诺尔的第二次经历。

　　经济大萧条以来，哥谭市的福利院们纷纷关门转业，街上无事可做的流浪汉和儿童却越来越多。韦恩集团资助的圣史文森之家，作为哥谭最大的几家福利院，近几年也只是勉力支撑。街头到处游荡着如同索罗诺尔这样半大的孩子，他们把脏兮兮的手爪伸向路人的口袋。

　　十四岁的索罗诺尔还没学会沟通动物，仗着重活一世的阅历，她毅然离开难以支撑的圣史文森之家。

　　庇护和安全的港湾，应该留给年纪更小的孩童。

　　那个年代的哥谭，许多手脚健全的大人都找不到工作，更别提未成年的孩子。

　　就算拥有成年人的阅历又怎样，索罗诺尔还是要饿着肚子。熟练掌握的中文技能帮不到她，她尝试做翻译的想法太过天真，谁会相信并雇佣半大的孩子？

　　靠被同是圣史文森之家出来的孩子们接济，勉强没饿死的第三天。索罗诺尔吃掉塞琳娜递过来的面包，问道：“上次殴打西尔维娅的那家便利店，你们还敢去吗？”

　　索罗诺尔终于迈出犯罪生涯的第一步。

　　为了不成为小伙伴们的累赘，索罗诺尔伙同孩子们，策划了一起抢劫案。孩子们分工明确，纤细瘦弱的乔纳森吸引便利店店员注意、敏捷灵活的塞琳娜执行偷盗食物、机灵聪慧的帕米拉接应塞琳娜；索罗诺尔担当其中最危险的步骤——挑衅并引走便利店店员。

　　暴躁的白人店员提着猎.枪，追在索罗诺尔背后。

　　在那个年代的哥谭，普通人谁的生活都不好过。索罗诺尔他们抢到食物填饱肚子，就意味着黑人店员需要做出赔偿，或许他会因此失去这份糊口的工作？

　　善良？法律？

　　只知道很饿的流浪孩子们顾不得这么多，能够想到它们的只有索罗诺尔。她却没办法假装她双手干净，心安理得的吃着小伙伴们偷来的食物。

　　——如果这是地狱。

　　暴躁白人店员拉开枪栓，索罗诺尔以前见过类似的猎.枪，她提前做出规避动作。右眼闪过条【能量异常反应】的中文提示，来不及躲避的她一头撞了进去，消失在原地。

　　——至少她该有能力拉出几个。

　　找不到索罗诺尔的白人店员暴躁骂街，踢开垃圾箱，端着枪四处环顾。

　　第二次穿过空间褶皱的索罗诺尔，猝然出现在一间昏暗的厂房里。眯着眼适应光线变化的她，隐约觉得它类似屠宰场的储存仓库，面前生锈的金属架挂着暗红色的肉块。还没产生其他念头，她就被人从背后打晕了。

　　再醒过来的索罗诺尔，被吊在半空。透过被旋转的排风扇反复阻隔的阳光，她观察这间只有透气口的毛坯房。吊着她的是根粗大的麻绳，上面沾满或红或黄的厚重污垢。

　　索罗诺尔竖着耳朵，外面隐约传来嚣张的大笑。判断其他人不会距离她太近，索罗诺尔挥动被绑得发麻的双臂，渐渐荡起秋千。多亏毛坯房不大，几次挣扎后她脚尖能点到身后的墙体借力。

　　即使如此，血液不流通的双臂被扯动还是很疼。索罗诺尔咬着牙根，利用荡漾的惯性和柔软的骨骼，终于让双腿勾住了麻绳。

　　整个人蜷缩成羞耻的姿势，四肢相接的索罗诺尔来回拉动小腿，利用短靴后面和侧面的金属装饰刮蹭麻绳。足够婴儿小臂粗细的麻绳异常牢固，上面各色的结痂成了天然的保护膜。

　　索罗诺尔努力了几分钟，突然停下来。她侧着耳朵，做出倾听的姿势。

　　先是类似香槟杯开启的“砰砰”闷响，再是卡.宾.枪扫射的“哒哒哒”；意识到枪声的索罗诺尔，立刻加快磨蹭麻绳的速度。远远看去，她像只被吊在房顶蠕动的大青虫。

　　枪声行进的方向越来越近，索罗诺尔急出了汗。

　　就在她几乎能分辨出弹壳落地的叮当声时，枪声突然停了下来。枪声后的静谧更可怕，根本不敢大声呼吸的她，减缓摩擦麻绳的频率。悉悉索索的磨蹭声，在安静中还是很明显。突然房门被踹开的巨响，吓得她赶紧放下双脚。

　　焦急惊恐中，索罗诺尔只成功放下了左腿，右脚的金属扣和麻绳勾到了一起。在剧烈的心脏跳动声中，她刚发现房门没有打开——被踹开的可能是隔壁。

　　“哒哒哒，哒哒哒。”

　　卡.宾.枪规律的射击声，像是处决犯人的丧钟。几声短促的惨叫，被枪声掩盖。

　　未知是恐怖的，直到轮到索罗诺尔的毛坯房，她反而不是那么害怕了。两个黑发的男人端着枪，以互相掩护的姿态冲进毛坯房。被踹开房门透进来的耀眼光线，令她的眼睛自动分泌出生理性的液体。

　　弓起背的索罗诺尔拼命眨着眼，透过双腿的夹缝，试图看清行凶者的模样。

　　“温特，你看我发现了什么。”为首的男人没带护目镜，他端着M.4.A.1.卡.宾.枪，棕褐色的眼睛上下扫视索罗诺尔：“一个干净漂亮的小女孩。”

　　索罗诺尔发现这个男人的头发不是黑色，发梢有些发棕。他的皮肤类似黄种人，五官却明显带有印第安和欧美白人混血的风格。

　　印第安混血男人走进来后，同样身穿墨绿色防弹背心，带着护膝和护目镜的温特，拿枪口扫描一下房间外，确定没有敌人后也进入了毛坯房。他是个有媲美白人士兵体格的黄种人，发色和瞳色俱是标准的黑色。

　　打量吊住索罗诺尔的绳索，守在门口温特语速缓慢别扭的说道：“放她下来，卡洛斯。”

　　名为卡洛斯的混血靠近观察索罗诺尔，咧嘴笑道：“万一她下来后啃我一口呢？我们还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绑着她，也许是她吃的太多了？”

　　以羞耻姿势被悬空吊着，一直紧绷肌肉的索罗诺尔，向卡洛斯放了个屁。

　　挂着M.4.A.1背带的卡洛斯把枪往身后一扔，反手拔出涂装黑色的短小生存刀，笑出一口白牙：“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

　　眼见卡洛斯拖着长腔，故意做出凶神恶煞的表情。

　　隐约感到安全的索罗诺尔，把脑袋一歪，拿出能骗取哥谭市好心人的懵懂呆萌，眨巴着眼睛注视卡洛斯。同样是混血儿的索罗诺尔，模样精致又乖巧，陌生人对她的第一印象基本是无害的小天使。

　　比如温特看到后，就阻止了卡洛斯的恶作剧：“别再开玩笑了，快点。”

　　卡洛斯翻了个白眼，托住索罗诺尔的腰，拿生存刀割断了麻绳。十四岁女孩大多不重，尤其是在哥谭市这种环境的流浪儿。单手就支撑了索罗诺尔全身重量的卡洛斯，以公主抱的姿势颠了颠她。他检查般的摸遍她全身，放下她道：“还没我以前养的狗重。”

　　被吊久了猝然双脚着地，索罗诺尔直往前踉跄。

　　神他喵没狗重，谁家狗会说人话？

　　余光瞄着卡洛斯背着的M.4.A.1，索罗诺尔也只敢在心底反抗就是了。

　　“说说你知道的，有关这里。”把玩被割断的麻绳，卡洛斯将麻绳扔给温特。守门的温特看了几眼，和卡洛斯得出相同的结论——这根麻绳布满干枯的血液和脑浆。它的功用恐怕类似以前屠宰场杀猪时，绑住肉猪四蹄的那种麻绳。

　　索罗诺尔很想编个令人同情的身世，但她连这里的基本常识都不知道。瞪大眼注视两个端着枪的男人，她选择了诚实：“我刚到这就被打昏吊在上面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还真是幸运。”卡洛斯扯了扯僵硬的脸部肌肉，给了女孩一个看似轻松的笑容：“没能品尝到这里的伙食。”

　　借助瞄准镜向外观察的温特，突然打断道：“带上她，我们走。它们要来了。”

　　没给索罗诺尔拒绝的余地，卡洛斯一把扯过她往肩头一扛，单手端起M.4.A.1.卡.宾.枪快步走出毛坯房。

　　防弹衣的垫肩和子弹夹的挂袋，隔得索罗诺尔胃疼。她举起手扬起脸，遮挡强烈的阳光，鼻腔充斥着一股新鲜的铁腥味。被扛着向一辆黑色改装悍马跑去的半途，她适应了外界灿烂的阳光，向前方看去。

　　被倒着扛在肩头的索罗诺尔，看到的是卡洛斯的背后。

　　有三间产房的中型食品加工厂，它大门口红色的广告牌充满铁锈，和门前的鲜血及死尸相得映彰。七八个面色惨白的男女死尸倒在血泊，有的骨瘦如柴，有的肥胖健壮。

　　食品加工厂的名字叫：Win。

　　卡洛斯把索罗诺尔放进悍马的后座，本该宽大的后座堆满了机械零件、空油桶和些许食物。温特提着几桶汽油和一兜子弹递给他，卡洛斯越过她，把这些物资放进后座的空隙处，并拿走后座完整的枪械扔向副驾驶的脚垫。

　　坐到副驾驶，卡洛斯回身拍拍索罗诺尔的脑袋：“饿了就吃东西，别碰其他的。我是说，你还能吃得下去。”

　　主驾驶的温特启动改装悍马的发动机，被焊上一层钢板和尖刺的大家伙嗡鸣，下车没提前关掉的无线电也重新出声。

　　“幸存者们，内华达州的幸存者们，如果你们能够收到，我们在冠军食品加工厂等你。这里有足够的鲜肉，还有足够的武装……”

　　卡洛斯随手关掉无线电，问道：“你出来忘了关广播？”

　　正在让悍马加速的温特回答：“它的电瓶很快就会没电的。”

　　悍马行进方向的不远处，几个步履蹒跚的黑影缓缓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