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穆水火土》跳大梁

25、第 25 章

　　李琰自打被勒令在家里闭门思过，闭了大半个月都快闭得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每天的生活都是两点一线式的，上课被司机押运进教室，下课被司机接送回家里，清晨五点准时起来锻炼，黄昏十点按时躺下睡觉，有课业时保质保量超前完成，没课业时跟着名家琴棋书画陶冶情操，整个高标配的老干部日常。
　　这还不算完，最惨的是他那手机还二十四小时被人监听，狐朋狗友一概拒之门外，甭说什么聚会party了，玩个电脑游戏都有仨技术顾问分析动态，搞得他差点儿举裤衩投降。
　　还有那刚追到手的校花女友，除了公共课上俩人能来个鹊桥相会，下了课以后就只能隔着手机屏幕一解相思之情，看得着摸不着的生活可是把李琰给憋得够呛。
　　大半个月风雨无阻、雷打不动的修炼，李琰满肚的花花肠子都快被捋直了。这与世隔绝的日子过得，刚踏出家门的时候，李琰差点儿没拿玻璃瓶子把呼吸到的第一口空气装起来收藏到家里面，署名为‘自由’。
　　要不是今儿个李穆上外地办事儿去了，李琰都不知道自己还要在家一脸绵羊相得服帖多久，这一天天的按部就班、陈词滥调地活着，简直生无可恋！

　　因为李穆不在家，李琰可是找着机会跟他妈那诉苦了，跟他妈求了半天情，总算是被那帮子门卫放了出来，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撒丫子找他那校花女朋友去了。
　　结果说好在小区门口等女友的，谁成想在这一小会儿时间里，女友没等出来，对家等出来了一个——
　　操丫冤家路窄的，造成自己最近这寡淡生活的罪魁祸首正他妈站在马路对面生龙活虎呢！

　　李琰这堆泡发了的火药瞬间烘干爆炸，消停了大半个月的手心有点儿痒痒，他觉得他有必要向秋菊同志学习，为自己讨个说法。
　　于是，他尾随许鑫进了小区，在许鑫想问题想得入迷的时候，绕到了许鑫的前面。
　　专门押着许鑫的步伐走，正好让他撞了个满怀。
　　李琰看着许鑫被撞得一个趔趄，微微一挑眉毛，勾起的微笑有点儿咄咄逼人：“呦，这不咱一熟人嘛？独臂大侠，瞧您这气色不错，最近过得挺滋润啊。”

　　许鑫后退一步稳住身子，再一抬头就看见了李琰这张欠抽脸，结果还没等自己开口，那厮倒先嚣张起来了。
　　许鑫听完李琰的话瞬间就毛了，但理智尚存拖着他没爆发出来，强压住心里窜起的小火苗。
　　许鑫接住李琰话头里的挑衅，回了个不咸不淡的微笑：“哪啊，这不全托您老人家的福嘛。”
　　李琰笑了一下，直视着许鑫的眼睛极其嚣张：“也是，当时不知道有的人干嘛非得逞那个英雄，没打架的本事还要学人家装逼——可好，最后搭了一胳膊进去。您说这人是不是傻？”
　　许鑫表情不变：“啧，是挺傻啊，但是后来我怎么记得有个更不各色的玩意儿打着电话非要给人赔礼道歉呢？还非说什么要给人请出来好好吃顿饭，当时那态度好的，那叫一个低声下气、唯唯诺诺啊，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诚心认错呢。”
　　李琰脸上一僵。
　　许鑫原本懒散的双眼一眯，眼神变得凌厉起来：“结果您猜怎么着？丫原来是一两面三刀的龟孙子，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翻脸跟放屁似的，说来就来！不是，您说他既然没安那认错的心，当初干嘛整那夹尾巴狼的一出呢？这孙子是不是想现场演绎自己是一活体笑话呢啊？”
　　李琰被许鑫说得脸都快青了，他瞪着快冒火的眼睛看着许鑫：“你他妈...”
　　许鑫则不给李琰一丁点儿翻身的机会，接着就说：“哎，我说的是一孙子又不是你，您着什么急啊？噢，您也看不过去这傻逼是嘛？啧啧，兄弟啊，现在这世道，鸡/巴多了什么傻逼都有，小人啊，那是不得不防，防不胜防啊！”
　　说完他还拍了拍李琰的肩膀，叹了一口气，整的自己跟育人子弟的教书老先生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苦口婆心呢。
　　李琰简直要炸了，如果眼神能当刀使的话，许鑫现在早变成一摊饺子馅了。
　　他知道许鑫嘴毒，但不知道丫嘴有这么毒，当年荆轲刺秦王要有这斯的嘴皮子估计就没有徐公匕首什么事儿了，说两句直接把秦王气死得了！

　　但是李琰着急归着急，半天却没憋出一个屁来，他也属于典型打嘴皮子架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那挂，许鑫一句一个毒炮，炸的他毫无反击之力，于是他索性放弃了言语攻击，转而身体力行表达自己的愤怒——

　　李琰直接伸手去抓许鑫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想拽住他来个过肩摔，结果被许鑫先一步撤离，转到了他的身后。李琰余光注意着对手的动向，当即抬脚回旋扫向许鑫。
　　许鑫打见到李琰那货就猜的今儿难免得来次交锋，而且就算李琰不找他动手，他也不会就这么放李琰过去，所以，他在跟李琰说话的时候就调动全身细胞做了十二万分准备，以便时刻应对李琰的攻击。
　　许鑫一直注意着李琰的动向，所以在他伸腿的时候就往反方向撤了一步，在李琰扫着他之前跨到李琰背后，举起胳膊肘照着李琰的后心就是一击，怼的李琰往前一冲。
　　李琰生挨下了许鑫这一狠击，紧接转身冲着许鑫面门就是一拳。
　　许鑫左臂使不上劲儿，他只好选择防守为主，堪堪躲过了这一拳，然而下一秒就被李琰膝盖顶在了肚子上。
　　这一下磕得不清，许鑫感觉胃里跟砸了块儿石头一样，逼得他咳嗽出了声，带点儿腥甜味儿。
　　许鑫彻底火了。
　　他就着李琰别住他的姿势，右手一勾取下脖子上的吊胳膊带勒住了李琰的脖子，再一扯，拽的李琰往后趔趄了好几步，然后一脚蹬在在李琰膝盖窝上，李琰忙着扯束缚他的带子，脚下没稳住直接跪在了地上，许鑫卡着他脖子把他压了下来，直接拿左胳膊肘照着他肚子凿上了几下。
　　李琰接连被压制，行动失了章法，慌忙之中扳住了许鑫的左臂，狠掐住许鑫的肘窝和胳膊肘上的麻筋儿，感觉到了许鑫瞬间的失力，他拽着许鑫的左臂就往地上砸去，再一翻身骑到了许鑫的身上。
　　许鑫的左胳膊被砸到地上的时候，瞬间涌起了凶猛的疼痛，小臂打骨头里渗出的刺痛让他有种二次断臂的错觉，疼得他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
　　李琰压制住了许鑫，丝毫没给许鑫一点儿喘气的机会，直接就拿拳头招呼到了许鑫的脸上。
　　许鑫虽然偏头躲了一下，还是被李琰的拳头扫在了侧脸上，左边口腔被牙齿磕出了一嘴血腥味儿，但是没有疼的感觉，脸完全木了。
　　许鑫这时候两只手被李琰控制着，上半身还被李琰整个坐上来压住了，他决定死拼一把，直接屈膝用膝盖往李琰背后磕上去。
　　结果正在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时刻，李琰身后传来了一声尖锐的惊叫，还是一妹子的声音：“李琰！你在干什么呢？”
　　李琰本来正准备接着往许鑫脸上凿几拳，但是听到有人叫他名晃了神，下意识就要扭头往后看过去。
　　这一晃神可坏事儿了——
　　许鑫可是全神贯注盯着李琰的一举一动，见他分心，立马逮住了这个机会，抬腿磕在李琰腰上，照着那一个地方猛磕了好几下，趁李琰松了手上对他的牵制的时候，一个翻身掀倒了李琰。
　　反身坐在李琰身上的许鑫可没李琰那么面的动作了，直接拿拳头狠命地往他脸上招呼，而且因为他单手，所以只往李琰一边脸上呼...可想而知李琰的脸...
　　要不说干什么事儿都得专心致志呢，因为不经意的分神可能直接导致败局啊！
　　打架中走神可跟课堂上那走神不一样，你上课走神顶多再一抬头后瞧见一黑板不认识的公式，后期还能补回来，打架的时候你要还敢走神，就等着直接被揍成泡芙脸吧。
　　李琰就是这么一血淋淋的教科书。

　　许鑫压着李琰，铁拳一挥，旁边本来穿的美美的、下来找男友约会的妹子直接吓傻了，半天才惊声尖叫着把保安吸引过来，拦住了这俩疯狗。
　　然而这俩疯狗却觉得被扫了兴，毕竟他们打架打得意犹未尽且胜负未分。
　　所以，他们俩在被一伙人拉架的时候还一边骂娘一边约定了三个月以后再来一战。
　　这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精神也是惊呆了一众围观群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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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田，我许鑫，你在工作室呢没？我过去找你有点儿事儿。”许鑫站在他姥姥家卫生间里一边照镜子一边说。
　　那边被叫做老田的人声音听起来还挺高兴：“在呢，在呢，来吧您那！啧，鑫哥，您这难得给我来一电话啊，能被你想起来可不容易！”
　　许鑫望着镜子里泛了一片青紫的脸，窝了一肚子火，但是打电话的语气稳着没变：“哪啊，我不上个月还去你那剪头发了嘛！是你最近忙得都不记得哥们儿了吧！”
　　老田哈哈笑了两声，说：“嗐，我这都瞎忙活！最近工作室扩了一间，不没顾得上请你来玩呢嘛！刚准备给你打电话呢，你就先想起来我了！瞧咱们这心有灵犀的嘿！”
　　许鑫听了老田的话刚想撇嘴笑他一声，结果一弯嘴角牵扯了口腔里的伤口，疼得他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平复了一下，接着说：“那正好，我一会儿就过去看看你那地儿啊，回见。”

　　许鑫挂了电话，对着镜子拍了拍T恤上沾的土。
　　这被他叫做老田的，是一造型工作室的老板，也是一形象设计师，主要工作是审美关注潮流风向，副业帮人家设计形象，听起来有点儿像个艺术工作者，但在许鑫眼里就是一收钱捯饬别人，花钱捯饬自己的主。
　　许鑫认识他还是因为肖英超只认老田一人在自己头上动剪子，后来被肖二推荐给自己后，许鑫也就没换过别的理发师。
　　许鑫知道老田不单做发型牛逼，化妆技术也是没挑，这才想起来找他的。
　　毕竟脸上顶着这么大一块儿紫青，回家不好交代啊。
　　所以，他需要老田这样的人给自己来个遮瑕伪装，省的回家又被他妈问东问西。

　　想到自己又要因为同一个傻逼过藏头缩尾的生活，许鑫就忍不住小宇宙爆发，他右手拳头握得紧实，在镜子前边举了好几次又慢慢放下来，理智告诉他，这是在姥姥家里面，不能随便情绪化，淡定淡定...不能太跟傻逼计较...
　　但是转而一想，刚才没把李琰那个鳖孙打成八瓣，心中就郁结了一口气！
　　操丫全家一户口本的！你他妈居然敢把老子的脸整成这德行！咱俩这仇算是结到下下辈子去了！丫三个月以后等着点儿！老子不把你打的爹妈都认不出来就他妈跟你家姓！
　　然后这位发下毒誓的小伙子就关灯出去，趁着姥姥睡觉的机会，带着小土豆出门了。
　　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种随便立大旗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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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许鑫脸肿的没办法吃东西，在许妈的注视下交代了自己最近可能是长智齿牙龈肿的所以没什么胃口，就不吃东西了。
　　许妈本来有点儿怀疑，但是没从许鑫身上看出什么端倪，也就不好说什么，只能随他去。
　　许鑫看着满桌子的饭菜默默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端着一杯水凄苦地上楼喝消炎药去。
　　毕竟演戏要全套，这时候也只好眼巴巴地看着食物在眼前飞走装作毫不在意。
　　再饿再苦就当自己是二百五！
　　许鑫苦逼着一张脸，撕开一片药剂扔进嘴里，再添半斤白开水冲淡胃液，希望饥饿感不要这么明显。
　　就在他以水代饭的时候，手机上有一不速之客来了电话。

　　来电显示是一没备注的号码，许鑫见是本地号就接了起来。
　　“许鑫。”
　　刚一接通，听见这辨识度极高的嗓音许鑫就知道是谁了。
　　他这憋了一天没撒干净的火瞬间以燎原之势烧红了满腔怒意，一点儿一点儿往外滋的火苗燎得他后槽牙都疼，可想而知一张嘴是什么语气：“你谁呀你？打错电话了吧你？这没有许鑫！”
　　说完就按了电话。

　　李穆望着手里被直接挂断的号码皱了皱眉，他今儿忙了一天，刚闲下来想问候一下小病号有没有记得喝药就被一句话呛蒙圈了。
　　明明就是你许鑫的声音这是给我整哪出呢？
　　李穆这被殃及的池鱼不明所以，歇了两分钟再次给许鑫拨了过去。

　　“我是李穆。”
　　这回他决定先表明身份。
　　谁知道那边来了中气十足的一句：“你丫有病吧！”然后就又是忙音了...
　　这下可不能说是许鑫没听出来自己声音跟自己闹着玩了吧，绝对有情况。
　　李穆皱着眉头想了想，能让许鑫态度这么恶劣，以至于迁怒到自己身上来的事儿，百分之九十会和李琰有关。
　　跟李琰有关的话...
　　李穆英气的眉毛挑了一下，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他拿出另一只手机，按了几个键后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