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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腹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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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寂寥,这六月的天气阴晴不定,白日里还是艳阳高照,夜半的时候却突然下起了雨来,疏疏落落的嘀嗒在树枝上,花朵上,平是添了几分烦闷,还有孤凉。
叶重璋等到身边的人儿呼吸慢慢平稳了下来,方伸出了手臂,牢牢地从她的身后抱住了她,鼻子里闻到的是熟悉的芳香,他躁动不安的心才沉静了,替她轻声掩好了被角,默然想起了她晚膳时的客套与淡然,还有同寝时对自己避如蛇蝎,浑身僵硬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苦涩,都是自作自受!,又吻了吻她的额头,心里叹息一声,不过好歹,现在的分割点才刚刚开始呢,这时的时雨也只是怨恨自己纳了夏艳紫为侧妃,还好,自己还有机会….
叶重璋闭着眼紧贴着她纤细的后背,闻着她的体香,方放松了身躯,今天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他的情绪几度大起大落,着实也是耗费了他的心神,,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没有想到,他的呼吸平稳的时候,身边的她却恍然睁开了秀眸,耳根被他炙热的呼吸熨帖,虽是不愿,脸颊还是悄悄得红了些,但,□□的眼里却是一片疑惑…..,还有什么不甚清明。
清晨,熹微的辰光透过朱红色的窗棂散落在东宫内室里,明黄色的幔帐里,萧南薰睁开了双眸,蓦然想起了昨晚,下意思地瞥了瞥身边的位置,没有人,心头莫名松了几分,听到外头细微的响动,纤纤小手挥开了幔帐的小角,就瞧见叶重璋正在梳洗着服,高大的身躯背对着自己,侍女低着头正准备服侍着他穿衣,萧南薰余光瞥了过去,他的眉头是微微皱起,显然,他不太满意,径直将手里的幔帐挂在了一旁悬勾上,既然自己醒了便不好再任意安榻,随意将外衣披在自己身子上,从侍女手里接过他的御服,淡淡道,“臣妾替殿下更衣。”
叶重璋瞧着天色尚早,本还想按住她回去休憩,但恍然想起,已是有好些年,她都没有替自己更过衣服了,终按耐不住心里的念想,颔首,“好。”
萧南薰扯开了御服,替他套上,低着头替他围好腰间的帛带子,动作娴熟而迅速,只是她的身子却总是会有意无意地隔开了几分距离,就连他的呼吸也是被她规避着。
片刻,萧南薰就替他穿戴好了,正欲站起身子,猝不及防的,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搂在了怀里,她诧异地转头,炙热的气息是迎面扑了过来,心神有些微动,下意识地就撇过了脸颊,很明显,是在拒绝。
毫无预料的,温热的吻就落在了侧脸上,而两人身边内侍们也是一片心惊胆寒,生怕太子被惹恼了,忙低垂下了头。
萧南薰余光瞥见内侍们的模样,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有些不明智,而且虽有他纳侧一事在先,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还没有到前世冷漠以对的境地,正欲转过脸颊解释几句,就瞧见叶重璋松开了她,丰神俊朗的脸不见愠色,僵硬地任他系好了自己的松散的衣带子,听着他在自己耳边温声道,“更衣,同孤用早膳。”
“诺。”萧南薰低着头,瞧着他走远了,身子才放松了几分,抬眸瞧着他的背影,眼里神色不明。
萧南薰踩着碎步入了内室屏风里,侍女们忙上前替她更衣,挽兰替她整理腰间的配饰,低头轻声道,“娘娘,萧玉姑娘支了信,事情办好了。”又迟疑几下,瞟了几眼身边其他的侍女,贴近她的耳边道,“但那事没能成功,刑部大牢里被严加看守,安排的人根本进不去。”
萧南薰目光一片冰冷,她没有想到自己最为在意的一件事竟还是没能成功,但,牢里里面的人不死.,那人可是父亲的门生!,若是被提审,就算父亲没有参与刺杀一事,但….,上一世,父亲不也….,心里陡然凉透,即使是自己重活了一世,也还是改变不了什么?,不,她不会容许这一切再重蹈覆辙的,敛声道,“再安排一次,必须进去。”
“诺。”挽兰低声应允。
萧南薰闭眼冷静沉默了片刻,瞧见侍女们替她更好衣裳,漱口挽了发鬓,才缓着步子出了内室。
正殿里,叶重璋拿书卷细细品读着,桌上的碗筷未动,显然在特意等候这。萧南薰微微躬身福了身子,“殿下大安。”
叶重璋听见响动,随意搁置下手里的书卷,指了指身边的位置,温言道,“太子妃坐。”
“诺。”萧南薰起身,端庄地坐在了他的身边,从常喜手里接过玉著准备伺候他用膳,在大秦宫规里,无论是正妻还是侧妃都是要伺候太子用膳的,但略有不同是,正妻允坐,侧妃则不可,叶重璋轻易按住了她手,从她手里拿走玉著,瞧着她,“你不用。”又自然从盘子夹了她最为喜爱的芙蓉糕放进了她的碗里,轻声道,“用膳。”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波澜,莫名的,萧南薰觉得有几分关心之意,还有‘我不用吗?’,余光淡淡地撇了他一眼,倒也没有拒绝,只是不再言语,顺着他的意思,低着头就小小地咬了几碗里的糕点。
她低着头用膳,便也没有注意到旁边男人嘴角不轻易勾起的弧度,一脸的温和与满足。
刚刚用完早膳,东宫正殿外面的内侍便进来禀告,“太子殿下,夏侧妃,顾侧妃求见。”
萧南薰抿茶,手微微一顿,嘴角细微地勾起莫名的弧度,而叶重璋一直就注意着她,便也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眉头一凛,随即松开,挥手,冷声道,“让她们进来。”
“诺。”
后,“臣妾参见殿下。”两人入了正殿,躬身行了礼。
“免礼!”叶重璋眼里有几分郁色,特别是锐利的幽瞳扫过夏艳紫的脸时,更为甚,余光瞥了一旁静默的萧南薰一眼,漫不经心地就让她们起身。
两人起了身,就瞧见了叶重璋身边的萧南薰,顾静岚倒不见妒色,忙柔声又行了礼,“太子妃大安。”
夏艳紫入宫尚浅,家里又是娇宠着的,前些日子向萧南薰见礼请安被拒之门外,而今又瞧见她端坐在太子身边,还得以贴身伺候了太子好几日,虽说是皇后的旨意,但心里不免愤愤不平,不情愿地行了礼,“太子妃大安。”脸色上的愠色确实没有掩住。
没等叶重璋言语,萧南薰斜睨了底下的女子一眼,似是心里哽得慌但又有几分解恨,当年的夏艳紫仗着他的宠爱在公然横行无忌,肆无忌惮,连自己的凤撵都敢顶撞,俨然六宫之首,如今瞧见她跪在下首,倒是冷冷一笑,凤眸微眯,眼底寒光乍起,似是慵懒的摸了摸鬓角,“怎么?夏侧妃不情愿?,这架子倒是端着好生大。”
夏艳紫闻言,满肚子的窝火无处发,涂满蔻丹的指尖掐入手心,忙瞥了上首的叶重璋几眼,娇柔的脸颊上哀求,眸子里似是有些泪,露出白皙的脖子,美人娇娇,倒是分外魅惑人得很,“臣妾不敢。”
上首的叶重璋见此,微闪了闪,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紧盯着眼前的女子,夏艳紫假装怯怯的看了他一眼,白皙的脸上红了半边,手里的帕子揉捏成一团,心里想着太子爷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僵硬起来,众人皆垂首不语,屏息以待,旁侧的萧南熏瞧见叶重璋的样子,心里不由得突然酸涩的很,仓皇素手端了手里的茶,抿了半口方才压下浮动,觉着眼前的情景刺眼的很,是啊!那一世的他与夏艳紫倒是鹣鲽情深的很,天下人谁不知皇帝身边有一位宠冠后宫的夏贵妃!绝美无双,帝独爱之!
萧南薰随即嘴角微讽,暗自摇了摇头,强迫按下心里的苦涩,下意识的摸了摸平坦的肚子,淡淡道,“夏侧妃记住了,本宫只要还有一日坐在这位置上,你就永远得行礼….”似漫不经心地说完了下一句,“这妾就是妾,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奴才!”秀眸直直地盯着她,眼里是数不尽的讽刺与嘲弄,,还有,还有,丝丝莫名的解气…..也许是上辈子的。
众人皆大惊,低垂着头,夏艳紫猛地涨红了脸庞,掐入手心的指甲险些折断,萧南熏!眼底敛去忿恨,扬起脸来,脸上委屈之色尽显,好似要落下泪来,盈盈的微朝萧南熏行了一礼,“臣妾不敢!”
抬头瞥见叶重璋的微沉的脸色,心里暗喜一片,萧南熏冷哼了一声,见她这副作态心里直发呕,自是瞧见了叶重璋的脸色,细细的回想起上一世的情景,想着他这时因违背与自己的誓言,对自己还有愧疚!又想起当年自己伤心于他的薄情寡幸,由着夏艳紫仗着他的宠爱生生压到自己的头上来,心里酸涩忿恨交织。
正欲说话,叶重璋冷峻的神色越发的暗沉,宽厚的手掌握上她的柔胰,冷冽的声音响起,:“夏侧妃不敬太子妃,掌嘴!”
众人皆惊愕,叶重璋身侧的常喜挥了挥手,一旁的太监随即上前去按住夏艳紫身后的侍女,堵住她的嘴,啪啪几声响起,夏艳紫心里一惊,显然是措手不及,“殿下!”脸儿发白,惊慌的跪在地上。
萧南熏心里也是惊愕不已,未料到他会如此,当年的他分明不是如此反应的!他明明应该是会呵斥自己苛责婢妾,贤惠不余!
感到手背的温热几分,略微挣扎了下,那想被拽得更紧。
待静谧了几分,叶重璋斜睨了常喜一眼,常喜会意,挥退了执刑的太监,夏艳紫瞧着身后被堵着发肿的嘴儿的侍女,主子犯错奴才受罚!这无疑实在打脸!暗想着萧南熏这个贱人不知道太子爷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如此对她!
萧南熏怔怔地凝望着叶重璋,微微蹙眉,叶重璋瞧见她的模样,心里一紧,沉稳的拉过她的指尖,深邃的眸子里波澜不兴。
“妾身无礼,殿下恕罪!娘娘恕罪!”夏艳紫心里暗恨,咬着牙再次跪在了两人面前,身后的侍女隐约有些瑟瑟发抖。
一旁的顾侧妃瞧得太子与太子妃两人的神色分明,心里暗自叹气,两人俨然平常人家的夫妻,若不是天子之意,纲常伦理,哪里还轮得到人来插进他们中间去!
叶重璋淡淡的看了萧南熏一眼,眼底有几分柔色,萧南熏微微缓过神来,压住心里的异色,瞧着夏艳紫的模样,心里竟有几分畅快,“念着夏侧妃初犯,本宫就不追究!起来吧!”
夏艳紫捻着性子,勉强压住了气,微微俯身,搀着侍女起身,“谢娘娘大恩!”
随即,众人上前铺好绣着金丝边的垫子,萧玉领着侍女端来了两盏清茶,“殿下,娘娘,敬茶的时候到了!”
叶重璋闻言,微微颔首,常喜会意,尖着嗓子,“敬茶仪式开始!”众人皆肃静。
一旁的顾侧妃轻移罗步,搀着侍女的手,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垫子上,白皙的双手端过青白瓷器,叩首一礼,柔柔的声音响起,“臣妾顾氏恭请娘娘喝茶!”
萧南熏微点了点头,抽出手来,接过萧玉递上来的茶,微抿了半口,苦涩的很,一旁的叶重璋也深深蹙眉,他知她最不喜的便是茶!
身侧的萧玉恭敬的端上来一锦盒,递于顾侧妃身后的侍女,萧南熏精致的容颜里映着热腾腾的薄雾,淡淡的说了句,“你我皆是服侍太子爷的人,既进了东宫,日后要恪守宫规,好好服侍太子爷,为太子爷绵延子嗣!”
“诺”顾侧妃微微叩首,身侧的侍女接过锦盒,随搀扶着起身至一旁。
夏艳紫抿了抿红唇,按捺住性子,瞧了上首的太子爷一眼,恐再次惹他不高兴,失了他的欢心,随端着笑,素手接过茶,盈盈跪了下来,“臣妾夏氏恭请娘娘喝茶!”
萧南熏微微眯着眼,想着他方才的维护,似是无意,葱白的指尖接过茶盏,“噗”的一声,青白色的茶盏摔碎在地,直直溅在夏艳紫的身上,众人惊呼,素手指着她“大胆贱婢!你想烫死本宫啊!”
萧玉微顿,忙上前去想替萧南熏擦拭指尖上的茶水,太监宫女跪了一地,滚烫的茶水浸泡下来,夏艳紫惊叫了一声,白皙的手上堪堪起了层水泡,红了一大片,触目惊心。
叶重璋微微扶额,他倒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模样,指着人呵斥的样子,新鲜的很,以往的她遇事波澜不兴,冷冷淡淡的,端容姿丽。挥手挥退萧玉,接过明黄色的帕子,牵起她葱白的指尖擦拭。
夏艳紫烫的剧痛,何曾受过如此羞辱,站起身来,妄想大骂,还未说出口,便被常喜又按在了垫子上,“侧妃娘娘还未完成敬茶,还是安分点好”
夏艳紫睁大双眼,狠狠的盯着常喜,气的显些没能缓过气来,“你!”身后的侍女跪在地上吓得小声啜泣起来。
抬起身子来,泪眼婆娑,盈盈粉泪,想让叶重璋怜惜几分,谁想瞧见他正细细的替萧南熏擦拭着指尖,心里大骇,死死的盯着萧南熏,恨不得撕了她的脸。
萧玉侧身又端来了一盏茶,至夏艳紫面前,微微低着头,“侧妃娘娘,请敬茶。”
萧南熏饶是再厚点的脸皮也知道众人纷纷皆盯着他们在看,随微微挣扎了几分,脸上红了几分,不知是气的还是恼羞,叶重璋知她脸皮薄,随即松开手,脸上神色未变,状似无意的冷瞧了夏艳紫一眼,吓得她忙低下了头,呜呜不敢言语。
夏艳紫心里吓了一大跳,安分了几分,以往跟随父亲参加宫中家宴见过太子爷几次,温润谦和,待人有礼,外表俊朗不凡,随对他芳心暗许。饶是再见过世面,哪里见过他这般骇人的眼神,上位者的威势尽露。
嘶嘶阵痛,瞧着手背上的水泡,夏艳紫眸子里寒光乍现,深深吸了口气,恰到好处的笑了笑,”臣妾无状!请娘娘教诲!”。,随咬牙双手接过茶来,递至萧南熏前。
萧南熏微微蹙眉,身旁男人的视线太过灼热,瞧着夏艳紫狼狈的模样,不由得想起自己苦苦哀求他莫纳侧的样子,心里松快了许多,夏艳紫!这一世,我要一步一步将你踩在脚底下,永世不得翻身!
随即一笑,接过茶水,似是无意的抿了半口,不想,素手忽而拿起手里茶碗,就直直地扔在了她的身上,再没有以前端庄的风范,指着她,“太凉了!”
夏艳紫被人用茶水直直泼了一身,精致的妆容花了一脸,温热的茶水倒在身上,衣摆上依稀还有几缕茶叶,着实狼狈得很,牙口险些咬出血来,指尖掐断,终是绷不住,索性也不再顾忌,厉声道,“萧南熏!”自己用手大力挥退了上前的内侍,瞪着上首的萧南薰。“你别欺人太甚!”
叶重璋目光寒了几分,沉了脸色,常喜见此,忙招来太监堵住了夏艳紫的嘴。
萧南薰脸色微白,想是演得太过了,肚子竟微微有些痛起来,双手忽而捂住腹部,索性装作冷汗涟涟。
“太子妃娘娘..”内侍惊恐。
“时雨…。”叶重璋也是吓得要死,铁青着脸色,惊慌地抱住了她的身子,大声呵斥着,“来人,请太医!请太医。”稳稳抱起了她的身子,也不管会其他人,狠厉地瞧了夏艳紫一眼,就直往内殿里快步走去,心里是躁动慌乱得不行,也有内疚,夏艳紫就不该让她进来,目光冰冷,若是时雨有事….,夏艳紫,还有夏家,谁,都别想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