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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困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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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薄雾在灿烂的阳光照耀下,眼见稀薄,透明。萧南薰从毓秀宫给皇后请完安,得了一堆的赏赐,就乘着轿辇回了东宫,刚扶着萧玉的手下了轿子,内侍便迎了上来,禀报,“娘娘,萧国公夫人正在偏殿等候。”
萧南薰微顿,倒是没有想到母亲进宫如此早,随即浅笑,“请夫人稍等片刻,本宫换身衣裳便去。”
“诺。”
萧南薰扶着萧玉的手入了内室,换下请安时穿的凤穿牡丹正服,着了一身淡绿色百褶千叶锦裙,取了耳坠上的小东珠,挂上红珊瑚,又将泼墨长发绾着的五凤朝阳髻给打散,取了两鬓斜插牡丹珠花簪,还有发端垂下凤涎流苏金步摇,随意地斜插了一只碧玉莲花簪,也不再多耽搁,纤手就挥开了珠帘子,带着萧玉便往侧殿里去了。
萧夫人听了在外的内侍禀报,太子妃回宫了,便一直在侧殿门口等候着,见萧南薰过来了,就上前从萧玉手里扶过了她,一边走进内室一边笑道,“娘娘,今儿个精神气看着很好,昨日里刚传出您有孕,这下午太子殿下便请老身进宫一趟,老身担忧不行,倒是怕您凤体有恙。”
“劳母亲担心了。”萧南薰轻语,心里一片熨烫,命人关了侧殿的门,便拉过萧夫人的手一同坐在了软榻上,萧夫人倒也没推迟,拍了拍她的手,提醒了这十年才有孕的女儿几句,“娘娘现时有了身孕,这身边的伺候的人或是事物都得提几分心思,别出差错才是。”
“母亲放心,女儿早已经将宫里贴身伺候都提点几遍,这衣物,膳食也不再允他人动手,都府里带来的人察看着。”萧南薰知母亲是在担忧自己在宫中的处境,心里愈发温意,将桌子上的茶盅递给了萧夫人,耐心地回答道。
萧夫人满意地颔首,自己女儿做事是愈发稳妥了,只要她小心行事,日后生下皇长孙,哪怕这太子不再顾及女儿,女儿有子傍身,这后日也不会太难过才是,抿了口茶,温笑。
萧南薰浅笑,又瞥了外头一眼,让萧玉在殿外守着,压低了声调,才道出自己心中一直想询问的话语,“母亲,太子被刺杀一事,父亲准备如何?”
萧夫人端着茶盅的手微顿,放下茶盅,轻吐出两个字,“不问。”
“母亲…..”萧南薰惊诧,嗓音不可抑制地提高了几分,秀眸里也满是疑惑,这刺杀的主犯可是父亲的门生!。
萧夫人像是早有所料,抓住萧南薰的手,认真严肃道,“这案子该如何审,得看最高位置上的那人呢,”话语有些清浅,似风就能吹散,“俗话说,这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萧南薰心下大惊,是一片惊涛骇浪,这一切,都是皇帝姑父的意思?,借机打压萧家?,所以,所以就算是没了父亲门生的陷害,他也会让人嫁祸给萧家?,想到这里,她的嘴唇片片发白,颤抖着,说一句,“那,那姑姑呢。”
萧夫人瞧见女儿脸色苍白,心下也是懊悔,这女儿还是稚气了,自古,哪有女人抵得过皇权的,哪怕两人有年少的夫妻情谊,叹了一口气,“都是个人的命,”又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熏儿,你且安心,你父亲既然如此说,便自有他自己的道理。”
萧南熏听自己母亲如此说,心里并未松下了,她根本没有法子跟自己的母亲的说,这案子的后来,是萧家颓败的伊始!,本来她以为,只要牢里的那人永远的闭了嘴,就再没法子让夏家将污水泼在了萧家身上,那么,父亲也不会因为此事被削爵,囚禁在府中,可是……,她没有想到,当年父亲惨遭陷害的背后,居然是皇帝姑父的纵容!,是呵,她怎么会忘了,为什么当年在牢里的犯人供处所谓的主谋之后,姑父立马就判了父亲的罪,并且永不再复议,姑父当真是好狠的心,她的心里头越往深处想,越觉得全身发冷,哪怕她前世在这座冰冷阴暗的皇宫里倾轧了多年,却还是没能看透吗?,那他呢?,上辈子的他也同皇帝姑父一样的吗?
萧夫人见女儿还是心神恍惚,摸了摸她的小手,是一片冰凉,有些吓得不行,忙唤了几声,“熏儿,熏儿。”
萧南熏被唤回过了神,瞧见母亲担忧的神色,勉强一笑,“母亲安心,女儿无事。”
萧夫人晗首,得了她的回应,心下也宽了几分,但瞧着女儿不太好的神色,也明白她心里心绪未平,温言劝告,“此事你万不可参与,顾及自己与腹中的孩子便好。”
萧南熏微顿,虽明白母亲是为自己好,不想自己趟这混水,但是,自己又怎么能就这样看着前世的一切又再次重演!,不,她绝不能坐以待毙,敛了眼眸,假意安顺地晗首,“女儿明白。”
萧夫人柔笑,女儿能明白就好,不想再惊了她,便巧意揭过了这事,同她闲谈了其他。
片刻,萧玉在外头传话,“娘娘,时辰到了。”
萧夫人便止了话语,温笑,同萧南薰话别,就出了侧殿。
萧南薰挥手,让殿外的内侍去送了母亲出宫,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莫名地,脑海里就突然想起了前世母亲缠绵病榻的场景,衣袖下遮盖的手指泛白,微微颤动,强硬地摇动了脑子,勉励地端起软榻边的茶盅,就着晃动不安的清澈的茶水抿了一口,
“娘娘,”萧玉见侧殿中的人都退了出去,上前了几步,脸色有些难看,低声道,“适才,刑部那边传来消息,我们的人被杨统领拦住了,没能安插进去。”
“嘭”萧南薰的手一抖,温热的茶盅就滑落了,碎了一地,茶盖顺着她的衣裳打了个千,就滑在了地面上,她的脸色愈发惨白,神色恍惚地盯着某处,竟是半晌没有说出话语来,茶水洒湿她的袖套,也不顾不理。
萧玉见她神色不好,心下仓惶,扶着她的身子,稳着声唤了句,“娘娘!”
萧南薰未语,自顾挥开了她的手,哑着嗓音,“何日提审?”
“三日之后。”萧玉退后几步,脸上是明显的担忧。
萧南薰白皙的额上冷汗涟涟,葱白的指尖下意识的紧紧掐着手心,脑子里闪过几个画面,脸色有些苍白起来,“打发人去拜见姑姑,说是本宫求见。”
萧玉俯身步至她身旁,从袖口里拿出一帕子擦拭着萧南薰身上的茶渍,瞧了她的脸色,心里担忧不已,“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昨夜偶感风寒,身子不适。皇上今早特下了旨,六宫无事不得打扰皇后娘娘休息!”
萧南薰猛地一怔,指甲险些掐断,姑姑病了!为什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恍然间记起,前世这个时候姑姑明明是未曾身子不适的,父亲被牵连打压,大嫂被吓得早产生下明远,就连姑姑也被姑父紧闭在毓秀宫三月。后来,姑姑便一直拒不见人,身子越发的不适,直至病逝。
难道是皇帝?难道皇帝早就知道了?萧南薰强忍住心口不断翻涌上来的不适,思绪翻涌反复,头疼愈裂,连带着小腹有些隐隐作痛。
姑姑如今怕是见不到了,父亲又是个耿直的性子,定不会防范皇帝!找他?不行!该如何做?萧家不能这么陷下去! “娘娘!娘娘!”萧玉瞧着萧南薰苍白透明的脸色,心里大骇,着急的叫喊着了她几声。
萧南熏惊醒了片刻,随手拿了一杯茶灌了几口,指甲狠狠的掐了一下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素手安抚似的摸了摸小腹,方才安稳下来,“去!问问太子爷什么时候过来用晚膳?”
萧玉瞧见她好转了几分的脸色方松了口气,方才吓得差点就要去喊太医,小姐哪里都好,就是思虑太重,小心谨慎,又偏偏是个不喜欢透露半分情绪的主!心里也知道萧南熏着急的缘故,便扶着她坐下,应了身诺,随即出了殿,唤了几人。
稍后,萧玉就进来回禀,“常喜公公差人来回禀,太子爷稍后便来用膳,若娘娘饿了,可先用膳。”
萧南薰微微颔首,凤眸微眯,心思百转,捂着小腹冥思想了一会儿,随即忙打发萧玉去妥善准备晚膳,“吩咐御膳房,多做一碗人参汤上来。”
萧玉微微福身,脸上似是欲言又止,应了诺,便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