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锦瑟》沛轩

1、锲子

　　明明恍恍的光无力地从油纸灯中散出，略带凉意的微风卷起街上稍有老旧的竹帛，老墙已是有了些许年纪，斑斑驳驳的裂缝带着张牙舞爪的沉静，几只青娥绕着唯一的光源飘悬于空中。

　　突然之间，整条永巷被火把之光包围，焰心吐着吃人般的火星子，方才还回旋在油纸灯旁的青蛾立刻扑着苍白的双翅扑火。身着盔甲的侍卫手握长矛围绕着一个披头散发，满脸污垢的女人。

　　女子声声尖叫打破了永巷的浓浓寂静。念焚提着裙裾匆匆跑入一间在永巷中稍算雅致的瓦房，她抹了抹汗，喘着气蹙着一对柳眉，双手插在双腰，道：＂姐姐！姐姐！过去看看吧！贞妃她......她要被施以就地处决！＂

　　单子秋侧着半张脸，映着淡淡的烛光阴晴不定，这吃人般的永巷，当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神色如同死水，缓缓才道：＂中宫那位终于看不下去了吗？这么急着除去贞姐姐。＂说到后头，单子秋不禁讪讪笑道。

　　＂姐姐，你想想法子救救贞姐姐吧！＂念焚随手拿起桌案上的土坯杯，忙大饮一口，稍作平息。她望着一动不动地单子秋，不禁急得跺脚：＂这样下去，贞姐姐迟早会没命的！＂

　　单子秋无声叹了声气，双目已有些水花，她垂着双眸，蓦然道：＂我不过一介前朝遗孤，如何救得了姐姐？＂

　　念焚急着踱步于殿中，柳眉又蹙了几分，＂这该如何是好！＂

　　待得永巷又恢复死静，唯独有几个多事的宫妇围着外头好奇张望着，单子秋才缓缓起身，双目早已收了神色，外头尖叫声慢慢缓了下来，侍卫踏着整齐地脚步声也是渐行渐远，单子秋稍稍叹气道：＂你且去与我瞧瞧。＂

　　念焚忙应了声拉着单子秋冲出了木门，贞妃无力趴在街头，浑身千疮百孔殷红的血染红了全身，她无力呻吟着，手伸了伸想抓住什么却终究还是力不从心。

　　念焚狠狠瞪了眼围观的宫妇，用手驱赶着道：“看什么看？大半夜的不好好息寝，看什么热闹？”

　　众人多诺诺冷眼撇了念焚一眼，独自回了各自寝屋。单子秋静静蹲在贞妃一旁，执过她的手，推心置腹道：“贞姐姐，曾经若不是你暗自替我打通关系，恐怕如子秋与念焚定是在这楚宫中无立足之地。可是.......如今，子秋却无能为力。”

　　贞妃淡淡扯着嘴角，吃力开口道：“这……怪不得你，只能说皇后好狠的心。”

　　念焚望着贞妃身上不停流出似乎可以照亮整片永巷的血，泪泣不成声，“贞姐姐！念焚这就替你去寻太医。”

　　贞妃摇摇头制止了方要离去的念焚，嘴角的血迹愈发加深，“没用的，皇后让我死我不得不死。”她顿了顿，转而望向单子秋，眼中含着恨意，“子秋，你定要为我报仇，我尚未成型的孩子如此胎死腹中，他与我不能白......死！”说罢，她重重合上了最后一层帘子，西面吹来些许微风，带着宫中特有的血腥味。

　　“姐姐！”二人同时喊出，声音响彻整片永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