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言他》慕沐川

3、莫念，情生

　　那次见面后一整个暑假，我盼望着偶遇，每每下班我都会在那天的路上溜达无数圈，未果。我也曾想过，故意去到他住的地方磨蹭磨蹭。却突然发现，我是晕着去他家，也是晕着离开的。其实内心也期待着他会来感谢我，事实是。唉……
　　暑假就这样磨过。高二开校的那天，我一早便兴冲冲地到学校。为什么这么高兴？因为又要和大家见面了啊（也包括他）……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若是期待着理想能照进现实，俩字，梦吧！去的太早的下场就是，被班主任拖着去领教材，那一大摞一大摞的书，简直了……而且教材室在一楼，教室在五楼。
　　两圈之后，我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教室里也陆陆续续填满了人，没他。班主任又拉了两个干部，我感激涕零，以为老师是看我太弱小，结果他竟然说“孩子们，没多少了，我们每人多抱点，一次性抱完，好吧，加油。”看着面前加起来比我们三人还高的书丛，嘴角微微抽搐，老头儿，算你狠……
　　于是我抱着比我头还高出一些的书，开始了慢慢长征路。许是先前抱了两圈，身体有些透支，在二楼转口处，脚一软竟要倒下，还好我反应快，迅速抵着墙。就在大口歇气时，突然手臂一轻，书已经不见了，抬头。一张冷酷俊美的脸映入眼帘，“林威！！”注意到自己语气中含着太多喜悦与惊喜，有些尴尬。“那个……咳咳……”看到他手中的书，“还是我来抱吧。”
　　“走吧！”清冷的语气，不似先前那么寒人。还是那么不容抗拒，我低着头呆呆地跟在他身后“那个，你的身……”
　　“没什么。”
　　“对了，你为什么要敲晕我，还有啊，你怎么能知道我家在哪儿呢。不过，虽然去过你家我还是不知道你家在哪耶，话说我……”
　　“安静点。。”
　　“噢……”空气中弥漫着无尽的尴尬，转眼已到教室门口。
　　眼看着我与他的第三次单独相处就要结束，不行。我一定得问到他家在哪，就算厚着脸皮说自己算他半个救命恩人，也得问到。想上前扯住他，结果脚步太急，左脚不小心勾到右脚，啪――，啊哦。向前扑去，最完蛋的是，前面还有一个人。林威完全没意识到后面有一团向他袭来。听到后面的人一声呼喊，他只是想淡漠地回头瞄眼，却不想……手中的书飞掉，咚的一声，背部重击，胸上还趴着一个。
　　我蒙着眼，不敢直视他，那一声那么响肯定很痛。偷偷从指缝看，是，那个表情，那个恼火表情。小声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还不快起来，你还想趴多久……”语气都变得有些烦躁，终于不再是冷淡地对我说话了。可是，我不要是这种情况。
　　我起身那一刻，“哇哦……”教室里一片哗然，起哄声比起彼伏。“哎呀，羞死人了”捂着脸跑出了教室，可是万不该我竟然回头，那一回头我看见刚起身的林威冷冷地看着我，意思像是在说，你撞的我怎么搞得像我占你便宜一样，还有，这书，你就让我收拾……
　　糟糕，肯定又要被讨厌了。
　　最终，在自尊与林威之间，我选择了后者，腆着脸在同学们嬉笑声中捡着地上的书，而另一个当事人呢，正潇洒地坐在位子上，漠不关心地看着窗外……
　　开学乌龙就这样过去，班上又开始传我和林威的流言。女生们更是炸开了锅，有来问我和林威是不是真的，得到我摇头答案时，那一副“我就说嘛，他怎么会喜欢你”的表情，真想让我上前刮两巴掌。
　　也有女生偷偷塞情书给我，别想多了。人家可不是喜欢我，是让我给林威，我当然不愿意啦。可是我这个人又不会拒绝，所以每次厚着脸皮去找林威，被他以能秒冻千里的眼神杀回来后，还得安慰我的情敌们，当好人可真不容易。
　　不过，这些还好，要是碰上一些心眼小还爱乱想的女生，可就麻烦了……在学校，我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来自我们班花许薇的嫉恨眼神，起初我不以为意，可是后来……
　　我经常在上厕所时被人锁在里面，会在做值日察黑板时，被故意打闹的几个女生不小心撞倒弄得满脸粉笔灰，也会在出去一趟回到座位时看到地上满是纸屑垃圾。
　　我忍，我忍，我忍忍忍，我忍你个大头鬼。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同归于尽。我知道这些恶意来自于谁――许薇。
　　于是，这天。我便拉着我的好姐妹，莫薰。别看我们名字像，就以为我们是亲姐妹。还……真就只是名字像，也就是因为这样，我们俩成了好朋友，不过她跟我性格不一样，很温柔，十分温柔。所以让最初胆小怯懦的我接纳了她，说来我好像对这挂人都没什么抵抗力。
　　我给莫薰说了我的整蛊计划，起初她十分反对，说这样整别人不太好。于是我就开始可怜巴巴“薰儿，她真的很过分，你也看到了我这几天的悲惨遭遇，我好可怜的，不给她教训，她肯定会觉得我很弱，会继续欺负我的，薰儿，好不好嘛。”
　　莫薰犹豫了半晌，还是点头。“那好吧，不过你的计划中需要那个人帮忙，他会不会愿意？”
　　我沉默，真的不敢确定他会不会帮忙。“不过，我脸皮厚，放心吧。薰儿，我就是赖也要赖到。”
　　“你啊你啊，你还是当初那个连话都不敢跟别人说的莫念吗？”莫薰宠溺地摸摸我的头。
　　是的，我不再胆小怯懦。可是，我想告诉莫薰，这其中也有她的原因。至于为什么，这个自是后话了。
　　那之后，我开始成天忙碌着我的秘密计划。恶作剧当然还是每天发生，不过谁有空搭理啊。莫薰看着我嘴边不时散发着的恶魔笑容，十分怀疑我是不是中邪了。
　　两天后，基础工作已经准备就绪，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那就是林威的“情书”，我有时候都在怀疑自己脑袋是不是秀逗了。让一个整天接受情书却从来不屑一顾的黑面神写情书，还是给成天折磨自己的情敌。我一定是疯了。
　　可是无疯狂不青春，去吧。
　　我挑了一节无关紧要的课，用一颗糖偷偷地和林威旁边的人换了位置。至于为什么选择上课，那还不是因为林大美男下课就不见了。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也是蛮拼的，本来以为上课时看到我坐在他旁边的林威至少会惊讶一下，却不想人家根本不理睬，仿佛旁边坐了谁跟我没关系。
　　倒是我，一节课在旁边紧张的筛了半节课，桌子也抖个不停。最后终于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他一副不耐烦地表情“你到底要干嘛。”
　　“我……那个，我……就是想让你帮我写几个字。”我低着头，声如细蝇。他不高兴了，肯定会不同意吧。
　　“拿来”
　　“啊？！”我惊讶的探起头，这么爽快？！我小心地将纸条递给他，手都在发抖，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就是这几个字。”
　　时间停顿了那么一霎，当我觉得他肯定能接受这几个字，想要抬头查看时。只听得啪的一声，他将纸条拍在桌子上。我闻声而起，大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我好像忽略了一点，这是在上课，先不说我能不能乞得林威的原谅，我得先得到老师的开恩。“莫念，你脑袋秀逗了，上课时间不要喧哗不知道吗，去后面顶着书蹲马步到下课为止。”
　　“噢――”我沮丧着拿着书，接受着全班同学的嘲笑，许薇的得意，莫薰的担忧，以及林威的冷眸……不过也不知道脑袋是不是真的恍惚了，在转身那一霎我竟然隐约见着林威嘴角噬着一抹笑……
　　这一抹笑，转瞬既逝。林威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笑了，我想更多的是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笑了。但它却落在叶薇和晃神的我的眼中……
　　淡淡的一缕笑，微若月，淡如尘。心若系之，吾必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