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杰》qd瀚海星辰

2、江滩嬉戏

　　考完了最后一门课，所有的学生们都一脸欣喜的样子走出教室。明杰也跟几个小伙伴勾肩搭背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家庭变故带来的忧愁在七八岁的孩子眼里，似乎没有成人世界来得严重。
　　此刻的明杰和一群同龄的男孩子你追我赶，嘻嘻哈哈地在路上打闹。在他身上很难看出些许哀伤。也难怪，对于学生来说，跟放暑假所带来的热烈的快乐相比，什么伤什么愁是放不下的呢。
　　赵胜的妈妈是医院的护士，和明杰的妈妈是同事。赵胜又跟明杰同班，关系自然比较好。他们常常一起结伴上学，放学后也常常一起在明杰家把作业做完再回家。偶尔吃完晚饭后，其中一个会去对方家一起玩。90年代中期，电脑还没有现在这么普及，男孩子最喜欢玩的就是小霸王游戏机。赵胜家的那台游戏机可是让很多同学羡慕得不得了，明杰自然也不例外。什么魂斗罗，双截龙，超级玛丽，三目童子等经典游戏都被他们打到通关也仍是爱不释手。
　　夏天的温榆镇特别燥热，空调只有少数人家才装得起。很多人晚饭后都喜欢拿着蒲扇搬个凳子，三五成群得坐在马路边，点上蚊香，就那么聊天一直到晚上。而白天对孩子们来说最爱去的地方就是江边的沙滩了。
　　长长的江堤公路下，一座倚江而立的小山旁，一大片白色江滩安静地伴着滔滔江水，俨然是孩子们的乐园。
　　明杰、赵胜还有一群同学追跑着冲过江堤，奔向沙滩这片他们心中的乐土。这时江滩上已经有好些人在玩耍了，从小学生到初中生都有，只是大部分都是男孩子，零星有几个女孩也在远远的地方独自玩水。年纪小一点的男孩子们大多脱得精光，一头扎进江里，游上十来米远才伸出头朝着岸上的小伙伴们笑嘻嘻地扮鬼脸。
　　明杰虽然也常常和小伙伴们一起来江滩玩，他却从来不下水。要知道每年都会有小孩子夏天在江里洗澡淹死的悲剧，所以家长们一般都不让自家孩子来江边的，怕有危险。常常小孩子们玩得正欢的时候，某家的家长从高高的江堤上忽然出现，大叫着自己孩子的名字，骂骂咧咧的急冲下来。机灵的孩子看到这架势，赶紧游到岸边拿起自己的衣裤鞋子，赶紧光屁股朝小山跑去，逃之夭夭了。反应慢点的被爸妈抓个正着，免不了一顿揍。
　　明杰不下水一个原因是自己不会游泳，怕下水了遇到危险；还有一个原因，也是怕自家人找过来时好逃跑。他一般也就卷起裤腿，光着脚在水边走来走去，最多水漫过膝盖就不敢再往深处走了。赵胜水性很好，不过9岁就能在长江里游上好远的一段。常常笑话明杰胆小怕死，说他是个旱鸭子。明杰不反驳，只是慢慢走近了，猛地用双手捧起江水朝他浇去。水里的小伙伴也立马还击，一阵嬉闹好不开心。
　　忽然明杰好像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开始以为是听错了，可那声音似乎越来越清晰。坏了，不会是妈妈找过来了吧。心头一惊，朝江堤上望去。原来是几个小女孩，拖着个白色蛇皮袋，一边走一边捡起地上的塑料瓶易拉罐什么的扔进袋子里。
　　其中个头最矮、穿着一件黑白格子裙的小女孩朝自己这边跑来。定睛一看，可不是自己的妹妹么。明杰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来这里了，妈妈知道吗？”
　　“隔壁姐姐们来捡瓶子，我跟她们一起来了。姐姐们说瓶子拿到废品收购站还可以卖钱呢。到时候去买汽水喝。我一下子就看到你了。”
　　“那你们慢慢捡吧，但是回家后可千万别跟妈妈说我们来过江边哦，不然我们都要挨打。”明杰边说边做了个打人的手势。
　　妹妹看着哥哥点点头，就又撒欢着跑过小姐姐们那边去了。明杰望着妹妹的身影，冷不丁被人从身后一推，一下子站不稳往前扑到在水里。裤子衣服都湿透了。他一回头看到赵胜和柯家辉在自己身后伸着舌头坏笑，就知道是他俩干的好事。他想反正衣服都湿了，干脆不管不顾地在水里冲过去佯装要打他们。他们俩吓得赶紧扎进水里往江里游，明杰对着江水一阵乱踢，弄得水花四溅却也无可奈何。看着游的远远的伙伴们，又急又气得朝他们喊：“你们等着，我就不信你们不上岸了。等你们上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他们俩仗着在水里安全，得意洋洋得朝明杰扮鬼脸吐舌头：“来呀，来水里抓我们啊。不敢了吧，哈哈。”
　　这时明杰的妹妹跑到岸边，拿起赵胜和柯家辉两人的衣服，装作要扔进水里的样子。赵胜看到这一幕，吓得赶紧朝岸上喊：“盈盈乖，好盈盈，千万不要把我们的衣服丢水里呀。不然衣服湿了回去我爸爸要打我了。盈盈快把衣服放回去哦。”
　　“谁叫你们欺负我哥哥的，把他衣服都弄湿了。我也要把你们衣服丢到水里打湿。”婉盈一本正经道，边说还边拿着衣服高高举起，作要仍状。
　　赵胜赶紧转过头对明杰说：“我们错了，好小明，赶紧让你妹妹把衣服放下吧。不然打湿了我回去真要挨揍了。”
　　明杰本打算吓他说就要让她扔，忽然转念一想：“要我叫我妹妹不扔也行，你要把你的游戏机借我玩几天。要不然，嘿嘿…”
　　“你真是卑鄙，居然趁人之危。”赵胜学着电视里武打片男主角的口气。
　　“你先偷袭我，还好意思说我卑鄙。借不借，不借我可不管咯。“
　　婉盈这时也很配合地把衣服渐渐往下放，眼看就要挨着水面了。
　　“好吧好吧，我答应你了。不过只能借你三天，不然我爸发现了又要打我。“赵胜一脸懊恼。
　　“说话算数！骗人是小狗。“明杰一下子兴奋起来，音调也提高几度。
　　“算数算数，哎哟，快点叫盈盈把我衣服放回去啊，都要掉进水里啦！快点快点。“赵胜着急道。
　　明杰转过头看向妹妹，使了个眼色。婉盈乖巧地收了手，把衣服扔到沙滩上。还转过头一脸得意地看着赵胜他们俩。赵胜他们俩想赶紧上岸穿上衣服，怕婉盈又捣蛋。可他们都是光着屁股，不好意思离开水里。明杰看到他们的窘态，一下子回过神来。叫妹妹去那群女孩子那儿，等会再过来。婉盈笑嘻嘻地离开，不时还回头望两眼。赵胜他们赶紧跑上岸，面朝长江笨手笨脚地穿衣服。柯家辉因为紧张，裤子穿反了好几次，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时间不早了，明杰想着妈妈差不多该下班了，便叫妹妹回家，赵胜他们也跟了上来，一路上疯闹着，嬉笑着，好不快活。
　　那段年少的日子，如同夏日里丛生的野草。那样地漫无目的，却又如此地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