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术惊人》依文

41、孰是孰非（一）

　　乘风、澈澧、则恒、则文、则晏离开了绝琴城。
　　临走前，赵云季还是没有醒过来，赵云疏则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听闻澈澧等人要走之时，面上透出孤独与幽寂的感觉，但她已经是赵族族长唯一的候选者了，她必须振作。她送给澈澧许多药材，也只有药材，因为大概只有以药材相赠，澈澧才不会拒绝。

　　五个人离开绝琴城之后，一路向北，奔波数日，抵达离漠北最近的城镇---遥漠城。
　　还有三四日便是大年三十了，今年注定是要在异乡过年了，但也不好在沙漠上过年吧，故而五个人经过商量决定在这遥漠城中，过完年再说。
　　其实，则文和则晏在离开绝琴城之时便和则恒商量了，当时是可以先回到襄城，休息一阵子过完年之后再行出发的，可是则恒有些犹豫。
　　则恒试探了一下乘风的打算，乘风对于继续向北毫不迟疑。为了达成任务，不让乘风抢先，则恒等人便只好和他们一起上路了。
　　因此，五个人都无奈地接受在异乡过年这一事实。

　　往年，一向不愿意与旁人接触的澈澧会和乘风以及乘风的父亲一起守岁。而吃年夜饭的时候，因为会有很多人，虽然都是神霄堂的人，但澈澧全都不认识，所以一般很早就退下了，有时是根本不去。而乘风少不了要应酬的，但乘风也会尽量早些离场，然后去陪她。
　　而今年没有了那么多人一起，澈澧可以一直和乘风一起吃年夜饭和守岁，所以澈澧倒也没有太难过。
　　乘风虽然不能和父亲一起了，但是有澈澧在，还免去许多与外人的客套，所以乘风心中，也只是有一些作为异客的漂泊之感罢了。
　　而则恒、则文、则晏就不同了，他们还有则曦、则菁、则夜、则洵几乎都是一起过年的，他们还要给师父师娘拜年呢。可是今年他们三个都要在外过年了，三个人的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尤其是则文和则晏，心中颇为悲凉。

　　今年，五个人决定一起吃年夜饭，至于守岁，就默认为乘风和澈澧一起，则恒、则文、则晏三个人一起。
　　因为是过年，总不好住在客栈里，乘风和则恒便找了间四方院，租了下来。
　　腊月二十八日，则文请了杂役将四方院彻底打扫了一番，一整日下来，竟打扫的一尘不染。各人把自己的房间收拾整理了一番，也买了许多盆栽瓷器福字春联等。
　　腊月二十九日，五人各自行动，把年货置办了一些，将四方院收拾成过年的样子，门前挂上红灯笼，院内柱子上不少贴了福字，各自的房门前也贴了贴花。
　　到了大年三十，五人终于是歇了下来。白日里悠闲地在市集里转了转，也买了些好吃的。
　　中饭是在酒楼里吃的，五个人点了一桌子菜。虽然心中还是有芥蒂，但也已经相处了这么久，又接着节日的气氛，五个人竟是聊开了，天南地北，无所不谈。乘风、则恒、则文、则晏皆是学识渊博之人，则晏相比虽是要弱一些，但因从来闲不下来，走南闯北，见识也是不少。而澈澧，这几年大部分时间是窝在神霄堂内，但除了看医书，也看了不少各式各类的书，每次乘风去看她陪她，也总是将一些有趣新奇的事情说与她听，故而也能说上不少话。
　　五个人说得投机，酒喝了一杯又一杯。澈澧最先有醉意，脸颊红扑扑的，身子也有些摇晃，但却笑得灿烂。
　　吃罢中饭，乘风见澈澧走路都有些不稳，便想带她回去休息休息。澈澧倒是闹着不肯回去，最后还是被乘风拉回去了。
　　则恒和则文、则晏在城内继续逛，累了便找家茶馆坐下喝茶休息。
　　逛了大约一个半时辰，则恒去买一些新鲜的菜、肉、鱼等，打算晚上自己烧些菜吃。
　　则恒让则文则晏去酒楼，买几瓶屠苏酒。
　　则恒买好菜回到四方院时，澈澧已经一觉睡醒了，和乘风一起去厨房找则恒。则恒将菜放下后，和乘风、澈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澈澧会做菜，味道倒是中等，乘风很少进厨房，此次也是准备帮澈澧打下手的，而则恒，会做的菜就那么几道，但味道很是不错。
　　于是，三个人手忙脚乱地做起饭来。
　　则文和则晏将菜打包回来时，饭还没有做好，二人便摆了棋盘下棋。
　　澈澧指挥起乘风来毫不吝啬。
　　“乘风，鱼鳞去完了吗？”
　　“乘风，蘑菇洗好了吗？”
　　“乘风，年糕切好了吗？”
　　。。。。。。
　　澈澧不时还去看则恒做的什么菜，做的怎么样。
　　则恒做了三菜一汤：招财进宝、辞旧迎新、蒸蒸日上、八仙过海，分别是：松仁玉米、腊排骨猪心煲、粉蒸肉和白鱼鸡汤。
　　则恒露了一把好手，澈澧当然不甘示弱。既然是过年，她便将看家本领都拿了出来，做了六道好意头的菜。分别是：吉祥如意卷糖醋鲤鱼，桂花红薯年糕，团圆蛋，小鸡炖蘑菇，鲜香回锅肉，另外，还煮了一锅据说是当地特色的四喜饺子。
　　除了饺子，刚好十道菜。

　　弄着一桌菜，澈澧、乘风、则恒都花了不少功夫，则文则晏倒是清闲，于是便由他二人将菜端上桌，拿好碗筷，倒上酒。
　　则晏先端起酒碗，“则恒、澈澧、乘风，辛苦你们了，我先敬你们一杯。”
　　则恒、澈澧、乘风都端起酒碗，则恒代表说道：“好。”三人都饮了一碗酒。
　　则文紧接着，“这十道菜，刚好寓意着十全十美，则恒、乘风、澈澧，敬你们，但愿来年，一切都既全又美。”
　　则恒三人又一起端起酒碗，乘风说道：“说的好。”三人便又喝了一碗酒。
　　则恒说道：“先吃些东西吧，不然肚子都被酒填饱了。”
　　澈澧笑道：“说的对，”她将自己做的菜指了一遍，“你们别嫌弃，合口味就多吃一些。”
　　则恒笑道：“怎会不合，你做的这几道菜，无一不香气四溢，我都不知从哪一道开始下筷了。”
　　澈澧笑出了声，“则恒，你也别夸我，你做的那几道菜，很是精致，没想到，你还有这等做菜的本事呢。”
　　则恒笑着说：“大家都动筷吧，这年夜饭，一定要吃好喝好啊。”
　　乘风也笑着说：“这些菜全都代表着如意和顺，我们要多吃一些，可不能辜负了这些好寓意。”
　　五人都笑着动筷。
　　则晏每吃一道菜，都叫嚷着：“好吃！好吃！”
　　五个人又是边吃边聊，边敬酒。
　　则文刚敬完则恒：“则恒，你从来智谋无双，提点了我许多，帮了我许多，有你这样的好兄弟，此生何求。”
　　则晏又敬则恒：“则恒，则曦的事情让你费了不少心，兄弟在这里多谢了。”
　　则恒当然又回敬他二人：“则文、则晏，我们是兄弟，自当肝胆相照。”
　　则文和则晏又互敬。
　　乘风也敬澈澧：“澈澧，要你和我一起在异乡过年，委屈你了。”
　　澈澧回敬乘风：“乘风，我从不觉得委屈，我只希望多帮上你几分。”
　　则恒也敬澈澧：“澈澧，你真是不寻常的女子，让我开了眼界。”
　　澈澧笑回敬：“竟让你开了眼界吗，其实你，也不寻常。”
　　则恒听得此话，笑得更加开心。
　　。。。。。。
　　五个人你敬我，我敬你，几乎是闹腾了一晚上。
　　天边绽开绚烂的烟花，耀眼夺目，烟花散开，却不知散向何方。远处烟花不停，席间杯盏不停，整个遥漠城都笼罩在欢庆之中。

　　不仅是遥漠城，还有各地城镇乡村，当然包括襄城。
　　神霄堂里也很热闹，秦言已经回到襄城，她也喝了许多酒，神态有些迷离，却没有人敢拦着她。秦言望着天边的烟火，眼神中除了醉意，还有浓浓的思念之情：乘风。。。
　　洛鸢门内，洛江铭和他的夫人与一众弟子一起吃着年夜饭，喝着屠苏酒。大家脸上也都露着笑意，唯有则曦是明显的不开心，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她落寞地喃喃着：则晏。。。

　　其实乘风等人对家乡和故人也很是思念，但是彼此相依，心间有着满满的感动与感叹。
　　或许是想醉，所以醉了，就连乘风和则恒都有醉意。
　　澈澧早已醉得开始胡言乱语了，“乘风、则恒，你们吃了饺子没有，很好吃的！”
　　乘风托住她，怕她跌倒：“吃了，吃了很多，确实很有滋味。”
　　则文说道：“烟花如此美丽，上一朵转瞬即逝，下一朵依然竭尽全力地绽放，不可谓不美丽。”
　　则晏道：“的确美丽，的确动人，不知道则曦她们和我们看得是不是同一朵烟花，不过我知道，我们看得肯定是同一个月亮！”
　　则恒笑道：“烟花易逝，最美还是身边人啊。则晏，你可明白，可珍惜？”
　　则晏醉笑道：“我岂会不知。。。则恒，你也以为我不懂珍惜吗。。。”
　　则文笑道：“则晏，你醉了。。。”
　　则晏当然不承认：“我没醉。。。没醉。。。”
　　则恒笑着摇头，和则文又相互敬起来。
　　澈澧不肯规规矩矩地待在饭桌旁边，跑到院子里，摇摇晃晃，澈澧大概还以为自己在跳舞呢。
　　乘风跟着澈澧走到院子里，任她摇晃了一阵，看她差不多累了，没力气了，便无奈地笑着将她抱回房中。
　　则恒将他二人的举动看在眼里，尽量让自己不在乎，忍不住独自喝了几碗酒。
　　澈澧。。。澈澧。。。澈澧。。。
　　最后，则恒和则文将则晏扶回了房中，则文也回到房中睡下了。
　　所以最后守岁的，只有乘风和则恒。
　　他二人算是代表吧，乘风代表他自己和澈澧，则恒则代表他自己和则文则晏。
　　独坐的一夜间，乘风和则恒各自都想了许多，竟是都想了澈澧。
　　乘风对澈澧有担心，则恒对于澈澧的心情更是复杂。
　　乘风想着一路和澈澧一起走下去，虽然经历许多险阻，但总是开心的，想着想着，不禁笑了。
　　则恒原本有些失落，澈澧始终站在乘风那一边，那样一个真情实意的女子却已经把全部情意都交给了别人。可是想到和澈澧单独相处的时刻，想到在崇武城之时，和澈澧一起在沈艺武故居中找线索，跟踪老婆婆，还有那些对话，想到自己买来糖糕换取澈澧原谅之时，澈澧见到糖糕时笑得那般明亮。。。。。。尤其想到苍梧山中，自己和澈澧几乎是生死相依，那时澈澧害怕得紧紧依靠在他怀里，最后，则恒也不禁笑了，竟是笑得知足。

　　乘风和则恒分别在各自房中怀着相同又不相同的心思，做到了天明。
　　澈澧、则文则晏都没起来，估计是要睡到中午了，乘风和则恒也忍不住倒在床上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