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苍白唯有你》三归梦

11、十年后

　　十年后
　　一直以为时光可以冲淡内心的伤疤，现在才明白，原来时光，只会让伤疤更深刻，只是我们学会了伪装。
　　一家高级餐厅内，一伊踩着高跟鞋斜靠在柱子边，看着那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搂着一个高出他半个头，小他快20岁的，面容精致的女人，俩人亲亲我我你一口我一口的互相喂着甜品。她眯着眼，依稀能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噜噜的叫着，连着跑了一整天，饭都一口也还没来得及吃，陪着这样倒胃口的客户，也是够了。那男人吃过饭后，擦了擦嘴，好像想起来什么，扭过头来：
　　“跟着你看了我们的婚礼计划，大致还可以，就是这个，不够上档次，你知道，像我们这样有身份的人，你们这样也真是有点普通。”
　　一伊盯着那男的，她离开柱子笑着赶紧走了过去。
　　“先生，像您这样有地位有品位的人，除了奢华外，还得有独特的典雅才能陪得上您还有您这位漂亮高贵的夫人，今天带你们看的量身定制的一系列婚礼计划，一切用品，都是用的最高端的品牌，这些品牌是我们研究团队去了30个国家调研而精选出为您的婚礼制定的，婚礼当天，绝对会显得您非常有品位，而且，这些方案，只为您提供，绝不二次销售。夫人，我们还将为您预约了Verawang来为您设计婚纱，不知您意下如何？”
　　年轻女郎惊讶道：
　　“真的？我最喜欢她设计的婚纱了，亲爱的，我感觉挺好的，要不就这个吧，我也不想再看了，人家好累哟。”
　　中年男人一看怀中的俏女郎欣喜的模样，也哈哈大笑了起来：“好，
　　既然小米咪喜欢，就你们家了”
　　“先生，你满意的话就签下单子吧”
　　一伊疲倦的面容终于泛出一丝轻松。
　　走出餐厅，街上的冷风一下子灌进了一伊的脖子里，肚子饿的已不知了感觉，说了一天的话，嘴巴也罢工，干的发苦，踩着高跟鞋走在黑夜和灯光交织的街道上，来去的人，来去的车辆，跟自己都没有任何关系，她仰头，这片自己从来都没有熟悉过的天空，已不知与它共处了几个年头，叮铃铃，铃声打破了黑夜，一伊拿出手机：
　　“姐，你什么时候回来，饭都凉了。”
　　“马上，现在就回去，你先睡吧。”
　　公交车终于在冷风中驶来，车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一伊找到一个坐着舒服的地方，包往怀里一缩，还有一个小时，可以睡一觉了。
　　醒来已是终点站，司机已经认识了一伊，按照惯例，他抽了根烟拍了拍一伊的肩膀。
　　“到站啦”
　　一伊揉着惺忪的睡眼，笑着走出车门：
　　“谢啦，老兄”
　　回到家，摸到开关，漆黑的屋子终于亮了起来，饭被盖住还是温的，饥肠辘辘的胃终于是熬不住了，一伊狼吞虎咽的消灭完毕，冲进浴室，洗漱完毕，终于躺倒了床上，真舒服，不到三秒，一伊已经昏昏沉沉的睡去。
　　“姐，起床吃饭了”
　　一伟在厨房里连续不断却有耐心的叫着，直到一伊刷着牙看着一伟忙碌的背影，这样的日子，不知道坚持了多久，唯一支撑一伊的力量，便是这样和一伟相依为命的温暖，一伟已长成了帅气大男孩的模样，看到一伟这样健康，帅气，优秀，如果爸爸妈妈和奶奶看到，该多好。
　　“姐，你在想什么呢？”
　　一伊整理好，坐在餐桌前。
　　“没什么，就是感觉我刚睡着就要醒了”
　　“再等我一年，等我毕业了你就好好休息”
　　一伟埋着头边吃饭边说着，一伊看向他，嘴角荡漾起幸福的微笑。
　　一伊匆匆吃过饭，看了看表，拿起东西就走。
　　“这么匆忙，不吃了吗？”
　　“不了，你慢慢吃，回学校好好学习”
　　一伟站了起来，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盒子，走到一伊面前：
　　“给，送你的，昨天本来打算给你，结果你回来那么晚”
　　一伊惊奇的看着一伟，拿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小瓶包装精致的香水，仔细一看牌子，妈妈呀，虽然自己不用香水，但是受身旁那些整天崇尚名牌爱打扮的同事们的熏陶，不懂也知道一些了。
　　“蔻依？这一瓶也得几百块钱吧，你哪来的钱？”
　　“前几天参加全国科技竞赛得的奖金，你们女生用的东西我不怎么懂，就随便买的，你赶快去上班吧”
　　一伟看似不耐烦的催一伊赶快走，可是一伊却停住，看了看表说道：
　　“回头再说这件事”
　　半提着鞋就匆匆出去了。
　　“唉，都二十五六的人了”
　　一伟轻轻叹息道，回头走到餐桌旁看到桌子上的钥匙，赶紧跑到窗户边：
　　“姐，钥匙”
　　就这样，每天的生活快节奏而有规律，这样的城市，既像牢笼，又承载着多少人的梦想。
　　一伟为了准备竞赛的事情也忙翻了，最近都没回家，一伊知道，他做这些不过是为了那些奖金，想减轻一伊的负担，走在森林公园里，仰起头闭着眼睛，踏在厚厚的枯黄的草地上，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家乡，那片山坡，一阵孩子的哭闹声将一伊从回忆里拉了回来，一伊定睛一看，原来是他的氢气球挂在了树枝上，大红色的背景上印着灰太狼的图案，童真的色彩竟微微刺痛了一伊的心，他的妈妈正哄着他买别的，他却非要这一个，一伊仰头一看，如果自己还没忘爬树的本领的话，这样的高度还能拿回来，幸好自己穿了厚牛仔裤，正准备走过去，却看见一个身影走了过去，他也要爬树？虽然爬树动作的要领基本正确，不出一伊所料，爬了2米，便滑了下来，小男孩本来燃起了希望，瞪大眼睛含着眼泪看着，在他滑下后又开始哭闹起来。
　　“还是让我来吧”
　　一伊走过去，他转过头，穿着一身休闲装，头发微卷却多了一份慵懒的温和感，他看了看一伊，不太相信的往后退了一步。结果一伊像猴子一样一会儿就窜到了挂气球的地方，下面的小男孩更是惊呆了，嘴都合不拢，她拿住气球娴熟的滑了下来，递给小男孩，小男孩痴痴的叫了声：
　　“奥特曼姐姐，谢谢你”
　　一伊脑袋边挂了三道黑线：
　　“不用谢，你这个奥特曼姐姐，可不会打怪兽”
　　一伊捏了捏他的脸，小男孩的脸上多了一片黑色颜料，一伊这才意识到自己手在爬树的时候弄脏了，忽然觉得无比滑稽，可是在一伊笑之前，竟然传来了那个男子的笑声，他缓步走过来，拿出手帕，给小男孩擦净了脸，他看了一伊一眼，又笑了出来，一伊纳闷了，难道是自己脸上也有脏东西吗，她下意识的摸了下脸，又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是脏的，这时那个男子笑的更大声了，一伊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喂，你等一下”
　　他了上来，跟在一伊后边并递过来手帕，一伊本来不想接，但是又怕脸上的灰被人笑话，就接了过来。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你是跟谁都这么搭讪的吗。”
　　被呛了一口，但他没有生气，笑了笑说：
　　“我主要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们又不认识，有什么问题好问的”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爬树？”
　　他手插入口袋中，悠闲的迈着步伐，好像很有兴趣的问着一伊，一伊擦完后将手帕递给他：
　　“我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
　　沈时赫看了看手帕，似乎没有要接的意思，一伊一看好像明白了什么，她叠起来手帕，等我洗干净了还给你，或者给你手帕的钱也行。沈时赫怔了一下，笑了笑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伸手便把那个脏手帕塞进衣袋里，一伊打量了一下他，未婚，经济能力不错，嗯，可以。
　　“先生，您还没结婚吧”
　　男子惊讶的看着她，然后很好奇的笑着说：
　　“对”
　　“任何人结婚都想要一个不错的婚礼，像您这样的人肯定日理万机，所以，如果想要个不错的婚礼策划，可以优先考虑一下我们这里”
　　一伊拿出名片，毕恭毕敬的递了上去，男子这才反应过来她的意图，接过名片笑着点了点头：
　　“好，等我结婚的时候，一定来找你，不过，我可以提前透露一个要求吗？”
　　“可以，什么要求都可以！”
　　“你能告诉我我为什么爬不上树吗？”
　　一伊奇怪的望着他，真是一个奇葩，竟然时时刻刻惦记着爬树，但是她还是毕恭毕敬的说着：
　　“您爬树的要领是对的，但是，您得多加练习，像您这样的手臂，缺少些许力气”
　　男子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为什么小姐忽然对我这么客气”
　　一伊看着眼前的男子，是现代人吗？她回道：
　　“因为现在您是我的客户了，所以我得客气啊，这样才能挣到钱啊”
　　男子啊的恍然大悟道，但是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让一伊感觉到自己被耍了，她看了他一眼，也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出来玩的，怎么又蹦到工作上去了，转身便准备走。男子却追了上来：
　　“我不是有意要逗你的，只是，看到你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不由得多说了两句，我平常可不是这样的人”
　　一伊心里切的一声，含糊的应付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他看着她轻盈的背影，看了看刚才那棵树，依稀的记忆像阳光一样照耀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个犯糊涂的女孩把他锁了起来，向他讲述着他从没踏足过的世界，陪他一起在寒冷的深夜里等待，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从不曾看见过她的样子，但是那段记忆却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他曾想象过无数次她的模样，却仍旧无法想象出她什么样子最好。
　　江一伊的背影还在，她转身走进了湖边的冰激凌店，沈时赫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赶紧跑了几步，玻璃窗里边，她坐在白色的桌子前，头发被拨到了一边，盖住了面部的表情，挖起一勺白色的冰激凌放进了嘴里，她的雪地靴在木地板上缓缓地打着节拍，安静却美好，依稀记得那个女孩儿问自己大城市里的冰激凌是不是很好吃，她甜甜的声音充满了期待与满足，沈时赫嘴角荡漾起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