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在左 北城在右》三归梦

8、吾家少时2

　　我们是年少的风筝，拉扯在时光的短促里，愤怒和哀伤。
　　“你喜欢什么？”
　　“你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我喜欢棉花糖，喜欢笨笨熊，你也喜欢吗？”
　　“嗯…”
　　“看吧，骗人，你根本不喜欢”
　　我咯咯的笑了起来，将头靠在他的肩头，仰起头，45度的天空，没有仰望时的广阔，却因为能看到他的侧面，那蓝色的风便变得更加的动人。
　　“我愿意把所有你喜欢的东西都送给你”
　　小时候，我最喜欢的那句话，便是陈墨的“我愿意把所有你喜欢的东西都送给你”，我牢牢的记住那句话，于是，我第一个毛绒玩具，我第一个粉红色钱包，都是他送给我的。每次当我把钱花光的时候，我就会缠着他嚷嚷着那句话，然后他会想方设法的帮我实现。我记得最多的情景，便是他拍着自己的头大喊道：
　　“我做了一件我这辈子都要后悔的事情”
　　那时，我便坏坏的笑着，好像那样的日子，总也过不完，可谁知，时光快得我措手不及，一个转身，便是十年。
　　这十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有好的，有坏的，还好，因为我们过于稚嫩，那些事情我们理解不了，消化不来，只过着我们简单的时光，我们从村里搬到了城里，我父亲在一家公司成为了高管，而我，也从幼时野丫头的生活向淑女的生活转变，每天练芭蕾，学钢琴，可是本质总是暴露我汉子的一面，这一面，陈墨早已习以为常，而陈墨的父亲去了外省，后来飞往国外，往家里寄得钱越来越多，可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陈墨13岁生日后，他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没变的是，我们依旧是邻居，这年，我16，他17。
　　“好了没？快点啊”
　　陈墨在楼下不耐烦的喊着，我咬着包子冲下楼，顺道绑起了我杂乱的头发，陈墨的腿很长，我刚坐在座位上，他轻轻一蹬车子便平稳的开启了。
　　车子上解决了早餐，然后他习惯性的一只手从衣兜里拿出纸巾递了过来，我接过一抹嘴，打了个饱嗝儿，他无比嫌弃的屏住了呼吸：
　　“早上不要吃韭菜味儿的包子”
　　“知道啦，对了，你的作业，抄过了，给你放书包里了啊”
　　我一个连贯的动作，便将书从我的书包塞进他背上的双肩背包，车子依旧在平稳的前进，陈墨微微转头看了看我笑了，浅浅的弧度在微风中微微荡开，煞是好看
　　我遇见了你，某个年月日，之后，生活变成了风景，值得庆幸的是，我的记忆初始，便是你。
　　我在他背后默默微笑，是谁说，一切循环往复的事物，都可以变成习惯。
　　陈墨是一个情商很低的家伙，我一直这样觉得。
　　我坐在篮球场边，抱着陈墨的外套，手里拿着水，肩上搭着毛巾，活脱脱像一个店小二，再看看旁边，每个男生都有两三个女生帮他递水递毛巾，其他感觉没有，唯觉得有点凄凉，头顶上一阵冷风飘过，训练后休息的陈墨走了过来，拿过我手里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半瓶，然后扔给我继续跑去练习投篮。我无奈的看向陈墨，阿墨啊阿墨，还好有我这个铁打的朋友，否则，你今生是与桃花无缘了。
　　半个小时后，陈墨终于累得坐下来休息了，我扣手机刷微博，也没在意他，忘了是什么时候，一阵清新甜甜的女生香水的味道吸引了我的感官，我抬起头，只看到一个面容清秀，留着长发齐刘海儿的女孩儿走向我们坐在了陈墨身旁，陈墨在低头弄他的鞋带，完全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直到女孩儿开口。
　　“你是3班的陈墨吗？”
　　陈墨抬起头，看向女孩儿，眉头微皱，然后看向我，一脸茫然，我耸耸肩，心中却哈哈大笑起来。
　　“是，有什么事儿吗？”
　　“那太好了，我是12班的，我们一个数学老师，可是我的数学不好，又听不懂讲什么，听说你的数学很好，我能不能偶尔问一下你”
　　“可以”
　　陈墨没有犹豫，并且还有点头的动作，我心里暗笑，傻阿墨。
　　“那太好了，所以，能给我留一下联系方式吗？”
　　这才是本来目的好吗？陈墨显然一惊，我瞬时来了兴致，想看看陈墨什么反应，结果他手指一指，指向了我，说道：
　　“我平常不带手机，给你留她的吧，一样能联系到我”
　　我脑中三道黑线。
　　女孩儿略显尴尬的看向我，我也尴尬的笑了笑，忙解释道：
　　“我是他邻居，他确实不带手机，手机也常静音”
　　简单寒暄，心照不宣，女孩儿很快离开了，随手带走了我那个没用的手机号。
　　第一次是奇怪，再然后是习惯，陈墨的电话号码里，除了我，从没有其他人。渐渐的，我已经接受这样的习惯，如果哪天他的手机里出现了其他人，我反而要去质问他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打篮球没有女生来给你加油了”
　　“你不是女生吗？”
　　初春微雨，窗外嫩叶幽香，我趴在陈墨卧室的桌子上摆弄着吊兰。听到他的回答，一本书砸过去，被他不偏不倚的接住，他端着阿姨给我准备的点心放到我头顶上，温热的香甜勾起了味蕾，迫不及待的接住，然后他便坐在床沿，问道：
　　“为什么？”
　　“因为你情商低啊”
　　我轻轻咬了口蛋糕，熟悉的味道像夏天的阳光，弥漫整个心间，我望向陈墨，他却淡淡一笑，声音如十里春风，如此的清晰而深刻：
　　“是因为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