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华菊》煎炸的饺子

43、第 43 章

　　“我不知道那对你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Daniel继续说，“如果你屈服了Stryker就会对你失去兴趣，把你当成垃圾一样再也不看一眼，而你哥哥当时找你找得几乎疯了——他给我们造成了很多麻烦，我们可能不得不杀了你。但你没有屈服，一刻也没有。我都开始崇拜你了。”他开了个半真半假的玩笑。

　　“你是唯一一个——哪怕到现在仍然是——Stryker驯服不了的女人。其他那些不管是否出自真心，最后都低下了头，只有你没有。所以他不可能忘了你。其实当年如果不是他的父亲下了最后通谍，他会带着你一起离开。”也许那样你最后还是会死在他手里，他心说。

　　“既然如此，他怎么会等七年？”Loran问他。

　　Daniel耸耸肩：“我说过你哥哥快发疯了。他动用了他所有的关系，里面正好有一个Stryker的父亲很忌惮的人——我听到他和Stryker通过电话吵架，他不允许Stryker为了一个玩具毁了他的事业。Stryker是被他半强制地带走的，后来的事情——审判，监狱什么的，虽然他很快就出去了，但被软禁在一座海岛上，哪怕什么都有，和坐牢又有多少区别呢？”

　　“真让人同情。”Loran冷冰冰地说。

　　Daniel摆摆手：“我可不是在为他开脱，只是在陈述事实。有关于你的所有的一切信息都被截住，大概有五年的时间，我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让他父亲相信他已对你失去兴趣——或许是新玩具什么的——但后来他确实不曾让我继续找你。”

　　“那几个女孩子是你抓走的吗？”Loran突然想到。

　　“这我不能明说，”他说，“但你们的调查没有多大意义。”

　　本来就没有，Loran心说，她们正在查的这个案子，只是在为Bishop那边锦上添花罢了。

　　Daniel看了看黑洞洞的枪口，说：“你真的可以放下枪，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你上次给我下的药里还有催情的成分，”Loran一点也没有放松警惕，“这似乎和你表现出的对我的同情有点不相称。”

　　Daniel看了看她的眼睛，突然咧开嘴笑了：“你还是那么天真，Loran。”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我说过你很美，非常美。哪怕在经历了那么多事过了那么多年以后，现在的你仍然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飞起一脚正中他腹部把他踹回去，听到他一声闷哼。

　　“你以为你是谁？”她气得手都在抖：“你们都对我做了什么？你是元凶之一，而现在你居然敢对我说这种话！？”

　　Daniel捂着腹部，气息有点不稳：“美丽的东西就是这样，善良的人想保护它，而像我这种卑鄙邪恶的人只会对它起邪念。邪恶的人不会心生愧疚，只会恶念更炽——特别是当他们看到你没被打倒反而出落得更加美丽的时候。所以如果你有机会打倒他们，就不要手下留情。”

　　他扶着隔间的墙壁站起来，艰难地走出了洗手间。

　　Loran不知道自己刚才盛怒之下那一脚多大劲儿，但她能猜到Daniel绝对要不舒服好几天——他的表现让她很困惑。

　　Daniel轻轻带上洗手间的门，转过身看到了Scott。

　　Scott双手抱胸站在门边冷冷地看着他。

　　“我不在乎你们过去发生过什么，但是现在，离她远点儿。”他低声说。

　　“她很美，对吧。”Daniel问。

　　Scott的目光更冷了。

　　“而你这种程度的保护是不够的。”他说，揉着仍然隐隐作痛的腹部离开了那条走廊。

　　Scott看着他走远，侧耳听了听洗手间中的动静，伸手推开了门。

　　Loran在门后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里是女厕所！”

　　他收回手插进裤袋：“还以为你被水冲走了。”

　　没等Loran回嘴，他就走在前面朝停车场的方向而去。

　　坐在车上的两人很久都没有说话。

　　后来是Scott先打破了沉默。

　　“和他谈过了？”他一边打着方向盘拐弯一边问，“我猜你踹他的那脚挺用力的。”

　　Loran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反正我踢那一脚的时候挺生气的。”

　　“你还好吗？”他问。

　　Loran点点头。

　　“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把座椅放下来靠后躺着会好一点。”

　　Loran犹豫了一下，但仍然照着做了。

　　“我们的谈话，”Loran看着车顶，“你听到了多少？”

　　Scott停下车等红灯：“没多少。你们的声音也不算大，你踢他那一脚倒是挺响的。”他差点儿就冲进去看了。

　　Loran安静了一会儿。

　　“你说对了。”她说，“我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我试图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结果发现没有解释——我完全不能理解，然而它们已经是既成的事实。我觉得……我觉得我……”很不甘心啊。

　　“他对你说了什么？”

　　“我问他，他们为什么要对我做那些事，是不是因为我曾经伤害过他们，或者做过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可我没有——他说我没有。Stryker抓走我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不喜欢看到我笑，他折磨我是因为我不认输……我……”

　　Scott侧眼看了她一眼，她仰躺在座椅上，眼睛里已经积了两汪清泉。

　　“这让我觉得，我所经历的一切，那些差点毁掉我、毁掉我家人的一切只是个笑话。我的人生改变了，Victor为了我失去本该属于他的工作和生活，Jean变成了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人——所有发生的一切，难道只是因为我不合时宜的一个笑容吗？我做错了什么？”

　　Scott沉默了一会儿，用力地转了一下方向盘，朝另一个方向驶去。

　　Loran擦干净眼泪的时候才发现车窗外的风景有点不一样。

　　“你要开去哪儿？这不是回警局的路线。”

　　Scott看着前方：“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把车开到了郊外的某处山坡，开门下车。

　　Loran跟在他后面也关上车门。

　　Scott在前面走了一段突然回过头：“你的警惕性真差啊。如果带你来这里的是别人你也会这么跟下车吗？”

　　“是别人我根本不会跟他到这里来好吗？”Loran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Scott莫名觉得有点愉快：“跟着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们在一片树林里走了一段不长的路，然后到了一片开阔的小山坡，前方可以俯瞰整个城市。

　　这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楼房和街道的路灯星星点点地亮了起来，行人们下班的下班，回家的回家，一片忙碌的样子。

　　“我挺庆幸这里的发展不像N市和M市那边，你看，没有什么特别高的楼房，否则好多风景都会被挡住。”他指着某个方向，“那边就是警局，你看到了吗？”

　　Loran点头：“这么看起来，警局的楼还挺大的。”

　　“刚调过来的时候，我会开着车到处乱转，然后发现了这里。工作不忙的时候，我偶尔会到这里来消磨一个晚上。”

　　“那个时候我很沮丧，因为我到这里来虽然属于平调，但事实上和过去完全不一样。”Scott把手塞进裤袋，“我一个人待在这里，看下面的人群熙熙攘攘，深深的体会到即使这个世界没有我，也会正常地运转下去。没有人在乎我，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受我影响也好，没有也罢，只要人活着生活总要继续下去。”

　　“看不出你是这么消极的人啊。”Loran插了一句嘴。

　　“不是消极，而是思考方式。”Scott说，“认清现实是帮助自己的一种方式。再怎么悲伤沮丧，现实都不会因你的情绪改变，想要改变现状只能靠自己的努力。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会有那些不好的情绪，但我选择找一个这样的地方默默让它们发泄出来。”

　　说着，他朝Loran看过去：“我知道我们在这一点上很相似。你从进警局开始就一直把自己包在一个硬壳子里，我想我很幸运，能够看到你的硬壳子下包裹着的内心。我没有经历过你那些过去，但我看得出来它让你很痛苦，我只想告诉你，我理解你不想让别人看见你的脆弱的心情，但是当你感觉痛苦想要流泪的时候，这里有个肩膀让你靠。”

　　Loran愣住了。

　　她不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说些什么，但从表情上看比她更不自在的Scott却先一步行动了——他上前一步，把她揽进自己怀里，用一个没那么亲热的方式——捂着她的后脑勺。

　　看起来就像他用自己的胸肌撞了她的脸。

　　Loran捂在他胸口闷闷的说：“你说‘肩膀’，但这里好像是胸部吧。”

　　Scott在心里骂了一句粗话，放开她：“随便你选。”

　　他以为她会一跳三米远然后他们就维持着这个尴尬的距离直到各自回家。

　　但Loran没有后退，她换了个角度把脸颊贴在他左边胸口，还用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Scott觉得自己的心跳变快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她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拥抱，意识到这一点的他简直像第一次跟自己喜欢的女生说话那么紧张，他的心脏开始狂跳——在这种僻静的地方，那声音响得就像它快从胸腔里跳出来。Loran趴在那里扑哧一笑，却没有松开。

　　他试着也拥抱她，但最终他只是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马尾辫，直到她离开他的胸膛。

　　她明显哭过了，他胸前那一小片水渍说他的感觉是对的。

　　“谢谢你，现在我感觉好多了。”Loran对他展露一个微笑，“认清现实确实有帮助。”

　　“是吗？”

　　“对我来说，现实就是他们要我认输但我没有。以后我也不会，我会继续战斗，直到把他们彻底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