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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卷一7 ...

  •   顾家的院子座落在临水城西边,正是临水河边上。顾家有着自己的码头,船坞。掌控着来往的水路运输,无论官家还是客商,都要走顾家的码头。所以,顾家在临水,那不是一般二般的有地位。

      此刻,顾家院落里,桃李正好,粉红雪白如一片片彩云。落瑛缤纷间,花雨回旋,宛如仙境。桃院中有一高亭,名为梅亭。梅亭中有两人正在对饮。

      左边的长靠上,是一位少年斜斜靠着,半躺半倚。长发披肩,随意散下,脸色苍白。身上浅灰的衣衫隐隐闪出银光。那是用上好的蚕丝加上银线织出来的,一年只得几匹,都是上贡的物品。如今穿在这少年身上,有着无比尊贵的象征。

      他对面的少年长得脸稍圆,细长的眉眼。看上去要比灰衣少年小一点,不过活泼很多。脸上做出无比苦楚的各种怪像,长吁短叹的,一杯杯的喝着闷酒。

      灰衣少年举手轻咳一声,开口慢慢的讲

      :“阿明,这是怎么了?少喝点,清酒也会醉人。”

      被叫阿明的人抬眼看着灰衣少年,愤愤的说

      :“都怪你,叫我去得月阁买什么馒头,搞的我现在连琴都不能弹了。”

      灰衣少年诧异的微睁大了眼,问

      :“怎么回事?”

      阿明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最后还强调了一次

      :“你说我还有什么脸面弹琴,我还不如个丫头片子。”

      灰衣少年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翻滚情绪,轻声道

      :“这有何难?把那姑娘请来,与你切磋一番,依你的灵气,还怕参悟不了?”

      阿明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不过片刻,又黯淡下去

      :“人家一个女子,那肯抛头露面?再说了,拜个女人为师,我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灰衣少年继续低着头,轻笑一声

      :“你去和祖母说,以拜师之礼迎她进府,就说我喉咙受伤,说话不能多,无聊中想学笛子打发时间,你也在一旁陪学。你难得认真一次,祖母怕是连夜都给你请人去。”

      那叫阿明的男子喜上眉稍,起身恭恭敬敬的给灰衣少年做了个揖

      :“多谢亦城表哥,我这就去找外祖母。”

      原来灰衣少年正是前几日回府的顾二公子顾亦城,阿明则是他的表弟:许家小少爷许静明。这许家的小少爷从小顽劣,叫高僧起了静明二字也压不住他跳动的性子,从小玩刀弄杖,一家人都制不住他,唯有这顾家的表哥,他是言听计从,俯首贴耳得很。

      几年前,不知中了什么邪,许少爷闹着要学琴,一家子目瞪口呆,以为他是开玩笑。谁想这回倒是争气,静明公子的名声渐起,让他得意不已。不料今日却败在一个无名女子手中,叫他怎会甘心?

      得了表哥的妙计,阿明匆匆走了。灰衣少年望着远处的灰蓝长空,眼中一片虚无,寂寥得象千年孤寂一般。

      沉默片刻,灰衣少年起身离去。

      顾老太太的花厅里,许静明许小少爷正跪在顾老太太腿边,拧麻花般的揪着老太太的裤腿。一干人等,早就被退出了门外。

      :“外祖母,现在就去请,现在就去请。”

      顾亦城走到门前,门外两个丫鬟急忙挑开帘子,轻声通报

      :“老太太,顾二爷来了。”

      花厅里的许静明立刻飞快的爬起来,垂手低头站在老太太身后,仿佛刚才那一阵撒泼根本没发生过。

      顾亦城又轻轻的咳了一下,弯腰施了个礼,声音沙哑的开了口

      :“祖母,孙儿给您请安。”

      老人家长得慈眉善目的,红润的脸上绽开温和的笑容

      :“深儿,好些了吗?不好就不要天天过来请安了。”

      :“回祖母话,孙儿只是受了点风寒,并无大碍。”

      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许静明,又转脸看向顾亦城

      :“刚才阿明说你想学吹笛,要拜一个女先生,可有此事?”

      顾亦城一脸黯然,勉强的挤出声音

      :“孙儿讲话不能久,想打发时间而已。阿明说这女子技艺高明,孙儿也有几分好奇,想静心学习一番。”

      老太沉吟了片刻,摇摇头

      :“一个姑娘家,给你们做先生总是不妥。”

      顾亦城没做声,许静明忍不住了

      :“昔日文王以贤为师,上至文学大儒,下至走卒贩夫,世人皆赞,以为大智慧。为何到了我这,就那么麻烦?”

      老太太笑了起来,轻啐了许静明一口

      :“就你这猴主意多。”

      说罢扬声对外面喊

      :“来人啊﹗拿我的名贴,给我到得月阁请人去。”

      我是被吵杂的人声吵醒的。揉眼一看,已近中午了,唉,我这山中不知岁的毛病。习惯了随睡随起,到了人间,真的不行啊﹗正揉眼睛,就听门外老板娘的声音高声喊道

      :“姑娘,顾家来人了,顾家老太太请姑娘过府一叙。”

      顾家?老太太?什么人?

      我呆了半天,没搭理。

      门外又转来一个声音,比老板娘的轻柔圆润多了

      :“姑娘,我们是顾府的人,老太太听闻姑娘笛艺过人,想请你过府一叙,不知姑娘可肯移步?”

      我素来是怕麻烦的,这没头没脑的邀请,不去也罢。于是吹响了笛子,只一串音符,接下来就以沉默做答。片刻,来人象是明了我的意思,轻轻下楼去了。

      过了一会,我听见了叮叮咚咚的琴声。很轻,很细,是从楼下转来的。没有什么起伏,只是柔柔的进行着,象春风抚过柳枝,象蝴蝶点落花间,象友人轻话,象亲人低语。而且,在琴声之中,

      有一种安抚的温存,象是在劝慰我不安的心。听着听着,我的心渐渐的安宁下来。

      一会儿,又有人上楼来,是个男子的脚步声。来人到了门口,停了停,听那衣衫的沙沙声,估计是施了一个礼,朗声道

      :“姑娘,在下佩服姑娘技艺,想拜姑娘为师,家中都很赞成,今天特意奉老太太之命来请姑娘,万望姑娘成全。”

      要拜师?

      听说话声,是昨天在门口弹琴那人,只是这琴声,却不是这人所弹。

      我思忖片刻,开口问道

      :“刚才的琴声,是何人所弹?”

      门外的人似乎没想到我会做答,愣了一下,马上快速的说

      :“啊,是我表哥,就是顾家才回的二公子,他受了伤,说不了话。啊,他也是来拜师的,就在楼下,恳请姑娘收下我们两个学生吧﹗”

      说罢,好象又深深的做了个揖。我沉默了一下,问了个很不高洁文雅的问题

      :“做你们的师傅,能得多少钱?”

      门外的少年似乎被自己呛住了,猛咳了很久,才断断续续的答到

      :“姑娘要多少?”

      我果真也不是雅人,就隔着一扇门,竟毫不羞涩的坐地起价。最后的成交价,令我都不敢相信:只要还在顾家教习一天,就好吃好穿的供着,每天上一个时辰的课,还允许在城里乱逛。这是请
      老师吗?完全是请人有偿游玩啊﹗

      门外的冤大头还上窜下跳的高兴得手舞足蹈。

      看来这顾家的钱真是多得没处消。

      好吧,我就当换个地方住。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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