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飞花追流云》z茉莉

54、卷三4

　　第二天是一个大晴天，昨天下的雪厚厚的足有半尺深，映着点天光，我坐在屋里都觉的明晃晃的亮。吃过早餐，老太医又来了，照例的号完脉，开了药。还带来了一本小册子，老人家笑眯眯的说

　　：“小姐身体伤得比较重，好在救得及时，未伤根本，这里有一本老朽祖上传下来的一本强身健体的小功法，正对你的症状，小姐不妨看看，也许对你有好处。”

　　我接过册子，谢过老人家。就对着小册子发呆：又要开始练功？我这样了，还能练？正在发愣，屋外就传来一叠声的下跪声，我看向门口，来的果然是顾瑾深，他还真是空啊﹗

　　今天我们没去看梅，顾瑾深带我到了一个小小的屋子里，里面布置得很简单，就一张床一张凳，墙上挂着一把弓一把宝剑。看来是个练功人的住处。墙上挂的一幅小字吸引了我的眼光。

　　这是一幅随手写的字，笔笔有力，力透纸背。年代已久，纸色发黄，但那点点豪气还是跃然纸上。我看看就觉的这字很眼熟。再仔细端详一下，不由笑了。真是老熟人的字，那每每出现的一捺，总是毫不客气的划得长长的，一点也不顾忌，霸道的占了别的字的领域，象个生气的小孩恨恨写下的字。

　　我高兴的指着墙上的字，问顾瑾深

　　：“这个人你认识？”

　　顾瑾深点点头，拉我到窗边坐下。等等，窗边小几上放的是什么？一盘红果，天哪，是竹山上的那种红果。我拿起一个，在眼前左右看了看，又放进嘴里尝了尝，真的，是竹山上的红果。

　　我有点失控的兴奋，看着顾瑾深，想问，但又不知道怎么问才好

　　：“这个是……那个是……”

　　顾瑾深坐下来，剥好一个果子放进嘴里，象是随意的说

　　：“哎，好久都没吃这红果了，我小时候在山上练功，可没少吃这东西。”

　　我更是大惊失色

　　：“你，你，你，它，它，它……”

　　顾瑾深笑眯眯的看着我，戏谑的笑

　　：“咦，太医没说伤到喉咙啊？你怎么了？”

　　我顾不上他的戏弄，跳起来，指着他问

　　：“你是山上那个小子，练箭不中骂师傅的那个？”

　　顾瑾深略一皱眉，随既明白过来，笑道

　　：“我藏的那么好，竟让你发现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这个就是那在竹山上留下笔记的人。太神奇了，我居然还能遇上这个人。我高兴极了，傲然说

　　：“我把那个温泉弄大了，可以躺在里面泡着呢。”

　　顾瑾深点点头

　　：“那就舒服多了，我也想这么干的，可师傅就是不让，说什么死于安逸。我为这事气了好几天。”

　　你可不是气了好几天，我可是知道你在笔记里骂了多少次那个可怜的师傅。想起顾瑾深小小年纪就在竹山上练功，其清苦不亚于我小时的样子。不由心中马上生出了亲近，惺惺相惜之意顿生

　　：“你的箭多久才练成？”

　　顾瑾深偏头想了想

　　：“不记得了，后来下山了，还练过一段时间。再后来就以剑为主了。”

　　我也想起了以前的练功，开始学箭，后来才练的风刃。当时换了兵刃并不习惯。时时还会带出原来的习惯动作，让师傅骂的要死。

　　两人聊起了小时候的练功，谈得很热烈，我说到激动之处，随手就甩了个风刃出去。但马上的，我就感到了不对。为了我的风刃能发挥最大的威力，我的衣袖总是轻而软的。现在我的袖子太重，袖口皮毛和绣花繁琐华贵，我一出手，根本就划不出风刃。

　　接下来，我愣住了，划不出风刃不是袖子太重，而是：我已武力尽失。

　　虽然从知道真相到现在已经很久了，我一直都在紧张的应付着这这那那的事，还没有好好的静下来考虑我自己的武功。今天我才真正的感觉到武力全失的怅然。

　　顾瑾深看着前面的人，开始是不太相信的看自己的手，然后是皱着眉歪着头在想什么，最后，脸上的表情几次变幻，定格在一个平静无波的画面上。顾瑾深是练武之人，深知雄鹰折翅，蛟龙断爪的痛苦。那种生不如死的失落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更何况，眼前的这个还曾威震四海，如今变得如此僝弱，叫人情何以堪？

　　顾瑾深有点不忍心，走上前来，拉过我的手，把紧握的拳一根一跟根手指的展开，用他的大手掌把我的小手裹住。再把我扳过来，正对着他，慢慢的说

　　：“流云，现在天下太平，没了武力也没关系。”

　　我吸吸鼻子，点点头。我只要还活着就好了，还在意什么武力？

　　我抬起头，笑盈盈的说

　　：“知道了。”

　　顾瑾深见我喜笑颜开的样子，转过头去，也没多说，很快就送我回来了。回到屋里，我斜靠在床上，看着手里那本老太医给的小册子，有点心事重重。

　　我拿着那个册子，没打开，就这样翻来覆去的看，看一会儿又发一会儿呆。就听身边有人说

　　：“怎么了？那个册子就这么好看？”

　　我一抬头，发现是顾亦城。他换回了竹山初见的模样，是有点不习惯。我奇怪的问

　　：“那么早就来了？”转头望望窗外，自己吃了一惊

　　：“那么晚了？”

　　顾亦城无奈的说

　　：“我都来了好一会儿了。”

　　我看着顾亦城愣了半天，点点头。

　　：“嗯。”

　　顾亦城皱皱眉

　　：“你到底怎么了，怪怪的。”

　　我长叹一声，向后一倒，倒在软软的靠背上。对着顾亦城，我总是很放松，更何况又是一张新面孔，就象对个陌生人一样，在他面前我用不着装样。

　　：“亦城，我没有武力了。”

　　：“嗯。”顾亦城哼了一声。

　　：“我一点灵力也没有了。”

　　：“嗯。”

　　顾亦城又哼了一声，我看他那若无其事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我又坐起来，向他喊到

　　：“喂，我没了武力了。”

　　顾亦城才懒洋洋的瞄了我一眼

　　：“我知道了，那又怎样，我以后都会在你身边，一步也不会离开，你有武力也没用的时候，没了就没了。”

　　我顿时被噎住。虽然话不好听，但听在心里还是暖暖的。我停了片刻，故意嘻笑着回答

　　：“亦城，你说什么呢？你总会长大，会离开我的。”

　　顾亦城走过来，两只手握着我露在被子外的的左手，搓揉了几下，等那手暖了又把手塞进被子里

　　：“小小，我只说这一次，你记好了。我，顾亦城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身边。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若上战场，我在你前边；你若做平民，我就去耕地；你若掌国，我做臣子；你若嫁人，我做护卫。”

　　顾亦城说得平谈而有力，好象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但那眼睛有点点闪动的亮点，让我不敢直视。可我也不愿放开这样的温暖依靠，只能扭开头，困意袭来，渐渐的就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