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于谋》Ameko随

7、第七章

　　血红的轿子穿梭在这片芦苇地之中，我紧跟其后。
　　人群流动过的土地上留下的，不过是杂乱相扑而死掉的芦花。
　　天空，依旧晴朗。

　　那个女人并没有向我自报姓名，而我也并不好奇。
　　名字只是代号而已，可惜箫湘并不是随随。
　　轿子散发着浓烈的香味，跟在后面竟有些透不过气来。
　　是她邀我与她同行，却并不邀我与她同坐。
　　于是，我走着，而狐狸哥哥此时一定坐在她身边。
　　跟着一起一伏的轿子，竟来到了长安。
　　熟悉的长安城，欢声笑语在这里已经成了每个人的习惯。
　　小时候街边卖糖葫芦的大娘现在也已是皱纹满额。
　　庆幸的是她手中的糖葫芦并没有音此而改变。
　　没有改变的还有她的笑容。
　　这座城市，微笑的迎接每一个路过的行人。

　　轿子似乎有意绕过大唐官府，我也因此松了一个气。
　　女人在我们平民不得停留的皇城前命令人群停下。
　　于是我终于忍不住，用诧异的眼光看着这轿上的女人。
　　她走下轿，回头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
　　“跟我来吧。”
　　狐狸哥哥扶着她，我只能跟随。

　　皇城里很安静，大概是因为厚厚的城墙的关系吧。
　　似乎不愿给风留下一点缝隙。
　　路边下垂的杏花树，花瓣微红，幽香四射。
　　女人走到树边，摘下一朵杏花，那瞬间就如同画一般美。
　　她走过来，把杏花戴到我头上，接着拉过我的手。
　　冰凉刺骨，几乎识别不到一点温度的手拉住我。
　　如同被冰扎到一般，出于本能我想把手抽回，只是被她紧紧拉住。
　　于是心里想，这么纤细的女子，怎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花是为女人而生的，男人也注定会为了采花而死。”
　　听到这话，总觉得有什么影射，于是转过头去看了看狐狸哥哥。
　　女人突然紧握住我的手，疼痛不得不使我回过头来。
　　“未来是我们的世界，你明白么？”
　　我摇了摇头。
　　“现在不懂没关系，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可以了。”
　　她见不我支声，竟然更用力的拉住我。
　　这时狐狸哥哥走过来，他搂住女人的腰。
　　女人回头，狐狸哥哥俯身一吻。
　　我当场被惊呆。
　　他，真的是曾经救我的狐狸哥哥吗？
　　突然想起刚才女人对我说过的话。
　　──男人注定会为了采花而死。
　　狐狸哥哥是喜欢这样的女人么，疑惑。

　　接着我被带到了昭仪宫。
　　朱砂色的圆木柱上雕刻着相互追逐嬉戏的龙。
　　薄纱覆盖着整个宫庭，祭坛上被点燃的香缓缓的燃烧着。
　　眼睛透不过薄纱去看室内的装潢，却已经可以用完美来形容这里。
　　皇宫内，果然是百姓们不能想象的地方。
　　人间天庭。

　　女人并没有理会我吃惊的叹息声。
　　她命令身边的人都退下。
　　皇城里的人个个都很听话，如同民间流传的那样。
　　来到这里，如果你不能出人头地，那就注定受辱于人。
　　明明大家都知道这些，可依旧有些连饭都吃不起的人把女儿送到这里。
　　只乞求至少能够活下去。
　　这就是老百姓。
　　女人脱掉披在肩上的薄纱，向我指了指身后的靠椅。
　　“坐吧。在这你不用感到拘束。”
　　女人见我坐下，也走到我身旁的靠椅上坐下。
　　她久久不说话，只是仔细的打量着我。
　　于是我终于忍不住了：“你叫我到这来到底是做什么呢？”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相比起我的问题，她的提议似乎更有意思。
　　“你是？”
　　“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女人。”
　　原来告诉别人自己是谁的时候，可以不说姓名，只要你足够有名。
　　大家口中所说的武家少女就是指的眼前这位吧。
　　她微笑的看着吃惊的我。
　　“接着你一定想知道我叫你来做什么吧？”
　　“恩。”
　　“女人过一年就老一年，我不可能永远留住圣上的心。”
　　“啊？”
　　“所以...同样身为女人，难道不希望由自己来掌控自己的命运吗？”
　　“我现在就是自己掌控的啊。”
　　女人拿起一面镜子放在我面前，镜子里，是陌生的我。
　　“没有皱纹的肌肤真是好呢，甚至不需要涂抹脂粉。”
　　她的话没有错，看着镜子里的人，我不得不承认她丝毫不比这女人逊色。
　　武昭仪笑了：“我曾经也和你一样年轻呢。”
　　她把镜子放下，起身走到我身后，拿起梳子帮我梳理头发。
　　“女人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了一生，以后的命运都一样，结婚生子，接着衰老凋零。
　　而男人呢，享有了这个女人的所有青春之后，又可以从另一个女人身上获得慰济。”
　　听着她说了这番话，突然觉得她确实老了。
　　仿佛经历了一切，用沧桑的语言来告戒将要经历同样道路的人。
　　我也会老吧，等我老了，盟还会欢喜的递给我糖葫芦吗。
　　不对，我不会老的，我的一切早就定格在那一瞬间。
　　她突然俯身到我耳边：“不要浪费掉你的青春，我们来创造女人的世界。”
　　“呃？”
　　“让世界成为我们的，这样...”武昭仪神秘的笑了：“你就可以和你爱的男人永远在一起。”
　　心头一惊。
　　爱？
　　大概，曾经有过，憧憬过。
　　只是现在，似乎忘记我曾经憧憬过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她看着我发呆的表情，更加轻声的说：“下一个端午节，皇上会去长安最大的酒楼，那时候，
　　我们都有机会...”
　　“你的意思是说？”
　　“小小的牺牲不算什么。”她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记住，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
　　于是我手中多了一包被纸包住的白色粉末。
　　“那么明天，你就去那家酒楼。”武昭仪走进被珠子格住的小屋内。
　　珠子被合上那一刻，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却震得天旋地转。

　　其实，我并不希望建立自己的世界。
　　只要能安静的回到从前，我就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