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猖狂》余霏

11、chapter、10

　　因为项目出了问题，林珲这几天为了解决善后，时间方面的安排很紧凑，沈南絮只能争取到午餐的时间。

　　地点选在嘉德路的一个中式餐厅，林珲喜欢中餐，这里是很典型的古典风设计，古筝流水，兰亭游船，在一众中餐厅里鹤立鸡群。

　　关键是，手艺也很好。

　　林珲来迟了，来的时候风尘仆仆的，“会议拖了一会儿，车又堵了一会儿，加起来就是让你久等了。”

　　沈南絮乏乏的，笑得也有点倦，“您不来，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慌得很。”

　　“慌什么。”林珲淡淡的笑着，把外套脱下披在椅背上，“让你久等是我不对。”

　　沈南絮长叹了一口气，闷闷的，“能不慌吗，那么大额的赔偿款……”

　　也不是全是话术，沈南絮的心头确实堵得慌。

　　“那你约我是有想法了？”林珲坐下，松开了领带和第一个纽扣，“不妨说来听听。”

　　“我啊，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咯。”沈南絮的眉头微蹙，一脸沉重，“林总愿意帮帮思达吗？”

　　林珲笑开，“那你要我怎么帮？”

　　“林总，”沈南絮突然来了精神，狭长的眸子敛起，“我这趟回去盘算了一下，把思达卖了也不值这个数，倒不如留着思达，帮您赚钱。”

　　林珲似乎并不意外，“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会是你出面替你们林总来解决这些问题。”

　　“替？”沈南絮摇了摇头，“思达其实是我的，法人也是我，盼盼……她只是借了名号让我出去招摇撞骗。”

　　这点出乎林珲意料。

　　林珲蹙了蹙眉头，果然沈南絮不是省油的灯，“说说你的想法。”

　　“本来按照思达这几年的势头，五年内是可以步入行业龙头的，”沈南絮顿了顿，“这也是您当初选择我们的原因。”

　　林珲点头，示意继续。

　　“天有不测风云，思达在文化园项目还有盛世帝景上栽了，交的是智商税，无话可说，”沈南絮微微一笑，“思达勇于承担责任，债务也想慢慢还，只是还希望林总给条生路。”

　　话里话外意思很明白，但也不算威胁，林珲不排斥这样的说法，“你说。”

　　“替思达担保，并且，把思达提为唯一供货商。”沈南絮态度坚定。

　　林珲沉默。

　　沈南絮很聪明，她知道理论上他们可以免责，但是根本不可能免责，即使侥幸免责，往后也是绝境。所以提出主动承担责任，来换取恒泰的支持。而对恒泰来说，如果思达直接放弃，申请破产，债务只能恒泰自己吃亏。而这个方案，确实是最大程度的是降低双方风险，而且他们都清楚，思达本身是没有质量问题的，林珲也清楚，好像是没有理由拒绝。

　　但是，一旦思达认责，再启用这样的问题公司，怕是很难服众。

　　沈南絮知道林珲的难点。

　　“若是不难，我也不用这么愁了！”沈南絮长叹了口气，哭唱道，“林总耶，我这是走投无路啦！”

　　林珲被沈南絮逗笑。

　　“这个不急，先吃饭。”林珲起身打开包厢门，去招呼服务员，那个间隙他遇到了熟人。

　　“沈总？”林珲的笑声很独特。

　　沈总……

　　她的赢面来了？

　　沈南絮应声抬头，通过那一点被开启的门缝去看。

　　随即，呼吸一滞。

　　果然是他。

　　但是……

　　他身边的女人是季繁星。

　　四季春集团的二小姐，季雨宁的妹妹。

　　“沈总和季小姐很般配啊，看来外界传闻好事将近也不是空穴来风啊……”

　　沈南絮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笑脸，脑子突然一片空白。

　　“林总自己不也金屋藏娇……”女孩的声音轻轻的，很甜。

　　沈南絮晃过神来，现在不是她走神的时候，她走出去，笑靥如花，“沈总，好久不见。”

　　这声音。

　　季繁星愣住了。

　　呆呆地看着沈南絮，对方比她高上近一个头，此刻居高临下，竟然有点压迫感。季繁星自觉失礼，“冒犯了，单纯地觉得你的声音非常特别。”

　　“谢谢。”沈南絮抬头，看向沈凉炙，那双一贯清冷的眸子又平添了几分寒意。

　　沈凉炙的嘴角缓缓勾起，丝毫不避讳，甚至是有点故意的，“唱歌也很好听。”

　　沈南絮瞳孔微张，完全没料到沈凉炙会主动跟她搭上关系。

　　而季繁星却没把这个放在心上，这些年，沈凉炙身边的莺莺燕燕不少，多的是自己倒贴上来的，沈凉炙出于礼貌和尊重，不过是逢场作戏，敷衍了事，根本没人能入得了他的眼，眼下，她表现出自己的温婉大方，“有机会的话，倒是很想听听看。”

　　反倒是林珲看得真切。

　　面对送上门的女人，沈凉炙虽然不会冷漠到直接撇清关系，但一贯是敬而远之，今天这话，倒像是故意和沈南絮搭上关系的。

　　这沈南絮。

　　林珲侧目瞧了她一眼，确实是有几分姿色，有段时间他也很喜欢。可是接触久了，发现这个女人城府太深，太诡谲，像条毒蛇。

　　深不可测。

　　要说她能和沈凉炙有什么关系，他也是信的。

　　沈凉炙这样的男人，自命清高，又桀骜不驯，估计也就对这类毒物有些许征服欲。

　　“沈小姐是明明可以靠脸蛋和歌喉，却偏偏要靠智商和才华的人，想听她唱歌啊，”林珲笑了笑，自嘲道，“就连我，都没那个机会。”

　　这话说得很明白了。

　　季繁星反应过来了，瞬间对沈南絮的态度也全变，“是吗，沈小姐不知道在哪里高就？”

　　沈凉炙和林珲，两人一唱一和，给了她十足的面子。

　　沈南絮不觉有点飘，差点忘了自己的本意。她不过是想借沈凉炙一个面子，在林珲这走个绿色通道罢了。

　　目的已然达到，她对破坏别人感情没有什么兴趣，“9927，喜欢的话可以过来，记得打赏。”

　　季繁星没明白。

　　沈凉炙倒是听明白了，“那就如你所愿。”

　　沈南絮依旧笑着，没心没肺。

　　沈凉炙低头看向季繁星，“你就没机会了，酒吧那地方不适合你。”

　　沈南絮脸上一热。

　　待沈凉炙和季繁星走开，林珲才笑得意味深长，“你又何必触他逆鳞，沈凉炙可没那么容易接近，浪费了多可惜。”

　　沈南絮也不解释，“我可不敢在季小姐面前卖弄风骚。”

　　“你这，”林珲笑了，也明白了一件事，沈南絮是做大事的人，“咱们刚刚说到提思达为唯一供货商的事……”

　　沈南絮抱着双臂看他，好看的眸子笑得眯起。

　　“我帮你。”

　　沈南絮笑着抬头，“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沈南絮侧头看向走廊深处，沈凉炙和季繁星早已不见踪影。

　　*

　　陈末在车里等了一中午。

　　沈南絮上车的时候，神情很是凝重。

　　“姐，林珲没答应吗？”陈末深吸了一口气，林珲会答应的概率本就是一半一半，本来想过从喜好下手的，可她们搜罗的能力哪有他的强，再想找软肋，这个人太谨慎，毫无软肋，根本无从下手，“直接回绝的吗？抛出底牌都没用吗？”

　　“不是，”沈南絮的神情有点倦，“他答应了。”

　　“那你怎么看起来不大高兴？”

　　沈南絮叹了口气，“我在想，我是人还是鬼。”

　　“什么？”

　　“晚上，我邀请林珲去9277喝酒。”

　　“他会喜欢？”

　　“沈凉炙和季繁星也会去。”

　　陈末一脸狐疑，“姐！你这么厉害的，什么时候打进这富二代的圈子的？”

　　沈南絮突然笑出声，“当然是费尽心思，不择手段打进去的，这事你别跟盼盼说。”

　　“好。”陈末点头，启动车。

　　“晚上你也去。”沈南絮眉眼弯弯的，“对了，吩咐你查的事情别落下。”

　　“知道的。”陈末握紧了方向盘，她费尽心力才查出的那一星半点，是沈南絮一开始就猜到了的，“我们都能想到的东西，林珲也能想到，为什么不去查清楚，而是让思达来背锅……”

　　“两点。第一点就算查清楚了，项目还是延误了，找好替死鬼才是要紧，第二点，怕是查不清楚。”

　　“怎么可能？”

　　“恒泰和华茂斗了多少年，手里有彼此多少把柄，说得清楚吗？”沈南絮吞咽了一口口水，眉眼微沉，“恒泰怕是一开始就知道会出问题，所以这次招标除了几家大头，启用的都是我们这样的小公司，出了事也只想把自己摘出去，损失钱倒是小事，维护名誉才是大事。”

　　“那为什么会跟思达谈？”

　　“机会是我们争取来的。”沈南絮拧眉，她跟林珲接触了多少次，林珲就了解她几分，她也了解林珲几分，“如果我们唯唯诺诺，他定然断尾自保，但我们是决议要逆风翻盘的，他喜欢也欣赏这样的企业。”

　　况且，她手上还有沈凉炙这张牌。

　　想到这，沈南絮低头看了看手上戴着的腕表。

　　毫不犹豫的摘掉了。

　　做人，就要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她不愿承受的，也不愿施加予人。

　　即便，是她最恨的人的妹妹。